劉七趕緊抬頭,果然看到俞仁正雙手提著褲子,模樣十分滑稽。看到這一幕,劉七想笑,可是他又不敢。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劉七趕緊放了俞仁的褲子。
“我也不來為難你們。只是,有一件事,你們必須要跟我講明白。”俞仁趕緊系好了腰帶,這才正色向著劉七三人道。
“什么事?”劉七其實不用問,他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就是關(guān)于那個出錢給你們買我手臂的人。你們給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一遍,不得有半句虛言。如果你們講的讓我滿意了,那今天這事就算揭過了。我也不會再來找你們的后帳。可是,要是我發(fā)現(xiàn)你們有一字隱瞞,那就莫怪我不客氣了。”俞仁說到最后一句,突然面色一沉,眼中射出兇光。把跪在地上的三人嚇的一哆嗦。
一旁的曲先生卻暗暗點頭,他馬上修改了自己方才對俞仁的評價。看來,這人還是有些手段的,并不像他前面表現(xiàn)的那樣糊涂。
跪在地上的劉七三人,不等俞仁再追問,劉七便趕緊一一把事情詳細的講了一遍。這時候,他們再也顧不得什么行業(yè)規(guī)矩了。
“昨天下午,我手下的二狗引了一個人來找我。說是要跟我做一筆生意。我便讓二狗把人帶來了。
那人操著北方口音,聽起來,應(yīng)該是遼東一帶的。他一進來,便給我了一張畫像,然后又詳細的向我講了這人的相貌特征,以及他最近常出沒的地方。說是出五十兩,買這個人的一只右臂。
當然,這個畫像上的人便是俞相公您了。
我聽他說愿花五十兩買一個外地人的一只手臂,便一口答應(yīng)下來。這年頭,能出的起這么高價的主,已經(jīng)不多了。
那人十分爽快的一次性便付清了五十兩。然后告訴我說,‘這人的伸手很好,你們自己小心。最好不要硬來,需設(shè)個套,把他騙進來。’
那人交待完,便走了。
可是,我也多留了個心眼。我見這人像是個練家子,身上還配了把刀,卻不自己動手,而要情愿花五十兩,讓我們這些人來為他辦這件事。雖然有那句話說的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可是,我們做地頭蛇的,遇到這些外來的強龍,也不得不小心應(yīng)付著。
于是,我又派了另一個手下,悄悄的跟在此人身后,要探探這人的底細,以防萬一。結(jié)果,我那名手下回來告訴我,說這人是那位剛到杭州不久的遼東李氏子弟的手下家丁,名叫李六。”
“是他!”俞仁有些意外。因為,早在唐轍提出與楊舉的賭注開始,俞仁便看出了,這唐轍明顯是要借這次的機會,將楊舉這個科場的強敵給提前掃出場。可是,要是這樣,那李顯忠花錢找人要砍他的一臂,這事就有些說不通了。
因為,一旦李顯忠這樣做了,很可能帶來的后果便是,不僅俞仁必須要退出這場賭約,而且其他人也很可能因為受到這樣的威脅而不再參加這場比武。也最終會使楊舉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取消這次的賭約。
要是最終變成這個結(jié)局,想來最不愿看到的人,便是唐轍了。
“為什么他要這樣做呢?”俞仁喃喃自語的道。
“俞相公,你看咱們……?”一直跪在地上沒敢起來的劉七三人,見俞仁的臉上陰晴不定,不由的心里便虛了三分。一直等了許久,俞仁卻一直沒再開口追問,也沒叫他們走人。劉七感覺自己的膝蓋已經(jīng)跪的有些麻了。
他好歹也算是這城西一片的老大,像這樣低技術(shù)含量的下跪運動,他并不常做的,因此難免有些不適應(yīng)。
“啊!你們還沒走啊!那就順便再麻煩你們一件事吧!”俞仁道。
劉七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可是表面上,他還是得恭敬的道,“俞相公有事盡管吩咐。”
俞仁突然低頭,神秘的在劉七耳邊講了一句什么話,他的臉上同時還露出一圈難得的紅暈。
劉七趕忙低頭從身上找出一疊什么東西悄悄塞到俞仁的手里。
俞仁拿到這疊東西,面上現(xiàn)出大松一口氣的模樣。然后向劉七三人揮了揮手,便匆匆沖進了旁邊的小樹林。
劉七的兩名兄弟看的一臉疑惑,不知道老大跟這位俞相公進行了什么秘密交易。跟著老大走了許久,見再也看不到山上的眾人了。這兩名手下才好奇的向劉七悄聲問道,“老大,方才您悄悄塞到那位俞相公手里的是什么寶貝?我見他一得了此物,便高興的把咱們給放了!”
劉七瞪著兩個手下一眼,口里蹦出兩個字:“手紙!”
兩名手下恍然。原來,俞相公是要解手,卻忘了帶紙。這可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上廁所不帶紙,想不開了。
再說俞仁,他飛快的在小樹林里解決了肚子的問題,然后重新整理好衣服,出來與曲先生兩人相見。
“既然問題都已解決,我們也該走了。俞相公回去路上小心些。”曲先生見俞仁從樹林里出來,便向他道。
“啊!啊對了,我突然感覺的有些頭暈,心里也不舒服的很。哎呦!”說著,俞仁慢慢蹲了下來。
“你怎么了?”劉強忙走上來,用自己那魁梧強健的身體扶住俞仁。劉強感覺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有些喜歡面前的這個,他從前還有些看不大慣的小白臉了,總感覺他的身上有著一種自己平常難得一見的親和力。
“噢!沒什么大事,大概是方才跟劉七他們打的太激烈,有些運動過度了。現(xiàn)在全身都很難受,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的,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應(yīng)該就會好了。”
徐胖子聽了老大的話,心道,你剛才跟這劉七交手還沒超過三招,便被人家吊了起來,還激烈呢!可是,這話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罷了。
“既然俞相公沒事。劉強,咱們也該回去了。”說著,曲先生拾起那支方才射出的鐵箭,插回到背后的箭馕中,轉(zhuǎn)身準備走人。
俞仁暗罵一句,老狐貍。他當然沒事,所以要裝病,不過是想借口讓曲先生與劉強帶他跟徐胖子到他們的住處逛逛,希望可以在那兒再看到李玉。這曲先生顯然一眼便看穿了俞仁的詭計。
“那,俞相公你們保重,我們走啦!”劉強說著,也轉(zhuǎn)身要走。
“你們?nèi)グ桑〔挥霉芪摇!庇崛首焐险f的漂亮。可是沒等劉強轉(zhuǎn)身,他又馬上蹲了下去,口里還重重的哼了一聲,“哎呦!”
劉強果然又轉(zhuǎn)過身來。“曲先生,我看俞相公好像受了內(nèi)傷。不如,我們帶他去聞濤院,找柳先生幫他看看吧!不然,萬一有什么閃失,將來大小姐怪罪下來,咱們可擔不起!”
曲先生扭頭看了俞仁一眼。俞仁趕緊配合的又叫了一聲,“哎呦!”
“要去也只能俞相公一個人去,這個胖子是不能去的。”曲先生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俞仁等的正是這句話。一見這位曲先生松了口,他趕緊向徐胖子道,“小胖,你先回去吧!我這兒還有點事,可能要過一兩天回來,你幫我盯著點山上的那幾個小子。至于七天后的比武,我一定會到,你跟楊舉講,讓他們放心。
徐胖子滿眼含淚的緊握著俞仁的手,“老大,你就放心的去吧!上帝會保佑你的。”
俞仁一呆,“怎么說上帝,不說菩薩?”
“我們家是信天主教的啊!不信佛。”徐胖子解釋道。
“噢!”俞仁恍然大悟。看來,現(xiàn)在的大明朝,與西方的文化交流還是比較廣泛的。
“放心吧!我這是去會朋友,又不是去赴鴻門宴,你有必要弄的這么傷心嘛!”說著,俞仁踢了徐胖子一腳,便跟著劉強,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