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結束的戰事,以及天策軍保持的良好軍紀,讓他們對新來的這位總兵大人,有了不少好感。
普通百姓們的要求其實不高,對他們來說誰來主政沒關系,能讓他們過上安穩日子就行,現在又能過上安定的日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原本一些出去逃難的人,得知戰爭結束后,也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商販們又重新打開門店,開始做生意了,平度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
秦致遠來這里,主要是為了處理這萊州府的諸多事物,現在萊州府才剛剛納入統治,急需政務的人手,偏偏他現在手頭有沒有,只能拉秦致遠他們來應急。
從政事堂出來的,在各個衙門李連那些小伙子們,雖然在各個衙門打了一個月的下手,各方面做的還挺不錯,但是讓他們挑大梁還是不行的,只能讓秦致遠他們這些老手來。
而之所以放心讓他來,主要是登州方面,暫時防御壓力減輕了不少,有徐文儀和黎賢能坐鎮就足夠了。
五月二十七一天抓到了一百來號俘虜,后來又陸陸續抓了到四五十人,加起來差不多有三百人的樣子,而秦致遠也派人對他們進行了審問,他們基本也沒怎么反抗,把發生的情況都說了。
原來,這抓到的兩百多俘虜里面,大部分都是東江和登州兩支水師的明軍士兵,也有十來個耿仲明的手下。
根據他們的供述,再總和兩方的情況匯總,就在孔有德與范景文大戰的哪一天,耿仲明率軍登船出海,而尚可喜也提前從叛逃的耿仲明部下中獲知了消息,然后帶領戰船前去攔截。
后來雙方發生了兩次大規模海戰,耿仲明損失不小,而尚可喜也有一些損失,但不大,原本他們已經快要追上耿仲明的穿對了,結果海面的狂風,漸漸演變成了一場風暴。
明軍有好幾艘戰船都被掀翻,而且因為是分成兩支船隊追擊,在狂風的作用下,兩支船隊根本躲避不開,后來有十幾艘戰船撞到了一起,很多人都因此落水了,根據這些水兵的估計,至少有一千多人落水。
后來這些落水的士兵,抓住那些戰船的殘骸,死死地抱住,以免沉入海底,因為他們都熟悉水性,所有有超過一半的人都活了下來,活到風暴結束。
但海面上早就看不到任何戰船了,他們只能隨波逐流,飄到哪是哪,而他們這一部分,就漂到了登州海面。
而耿仲明的手下基本都不會水,所以落水的差不多有死掉了,所以一共只有十來人成功上岸。
通過這些消息,孔有德分析,尚可喜帶領的戰船,在哪一天的份風暴中起碼損失了三分之一,其他的戰船就算沒沉,損失也不會小,肯定需要修整。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肯定沒有能力再進攻登州,就算是來,攻擊力量也大不如前,所以登州城的威脅也基本解除了。
于是乎,秦致遠就被拉了過來。
說實話,孔有德對于萊州和登州兩府的衙門設立很是奇怪,山東六個府,其余的四個府治所基本都在所在府的中間位置,偏偏萊州和登州,卻要安排在最北邊,向各地傳達命令都不便捷。
這平度恰好位于萊州府的中心位置,管轄各個地方都還挺方便的,做府治應該挺不錯的。
而秦致遠到來后,便馬不停蹄的開始干活了,他頒布的第一道政令,便是清查田畝。
只有保證萊州府的窮苦百姓得到真真切切的利益,他們才會真正的擁戴天策軍,從而真正的在著萊州府站穩腳跟,后續的各項工作,才能有序的展開。
孔有德其實很想直接打土豪分田地的,但是思慮再三,還是決定緩一緩,目前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畢竟還沒跟朝廷談妥。
他也不確定,自己能手承受這樣做的結果,還是穩妥一些,繼續采用清查田地這種稍微溫和一些的方式,以后時機到了,自然可以再來次完整版的土改。
這次還是和在登州府進行的一樣,萊州府下轄的二州五縣,都將進行田地的清查。
目前這七個州縣,昌邑和濰縣還在王洪的手中,不過現在白云龍應該已經率軍抵達了昌邑,相信最多還要兩天,這兩個地方都能被拿下了。
至于萊州府的治所掖縣,也就是萊州城所在點位置,雖然還在范景文手里,不過影響倒不是很大。
反正清查田畝也用不到官府存底的田契地契,需要那些大戶人家自己拿出來,證明土地是自己的,如果沒有地契就按照無主之地處理。
而萊州府境內的萊州衛,鰲山衛,靈山衛,浮山千戶所,夏河寨千戶所,王徐寨千戶所這一些衛所,也都在這次的清查范圍之內,算起來工作量不小。
不過這些地方不是同事展開的,而是先從鰲山衛,即墨縣和膠州開始的。
因為這三個地方推行最方面,因為大部分人口都在,之前也有一些出去逃難的,但發現天策軍幾率嚴明,對普通百姓也沒有做出什么傷害的事情,于是就大著膽子回來了。
有了足夠的百姓,還有那些鄉紳,行動起來自然就會方便許多。
秦致遠和孟思哲等人,之前就已經推行過這種變相的土改了,已經有了解圍豐富的經驗,所以做起來得心應手,效率非常之高。
而且為了將來的統治打好班底,孔有德還下令給白沐霖,讓他派遣一部分政事堂的學生過來,讓他們跟隨一起秦致遠他們一起,協助完成土改工作。
一方面彌補人手的不足,一方面還能讓他們積累經驗,從而更有效的對登萊兩府進行治理,并且還能通過他們的工作效果,選拔出一些才能出眾的人出來,擔當大任。
所以,有了充足的人手,還有秦致遠他們這些有經驗的老手,以及天策軍的武力威懾,土改工作很快鋪開了。
士紳地主方面,對于登州府進行的土改,他們也或多或少的聽說過,所以也有了一些準備。
對于他們來說,現在范巡撫帶著四萬大軍,都被天策軍給打敗了,天策軍是他們無法戰勝的,他們就算是想要反抗,也沒有那個能力,最后還會落得個抄家滅族的份。
雖然他們也可以攜家帶口,帶上所有的財產逃跑,但這樣一來,他們的土地可就全部沒有了,這是他們不可接受的。
要知道,這年頭最值錢的可都是土地,一般都占到了他們財產的七八成,甚至更多,畢竟錢放在家里不會生錢,但拿來買土地卻可以遠遠不斷的生出錢來,而且需要錢的時候,還可以賣掉。
而他們對土改也有些了解,土嗨并不是剝奪他們的全部家產,只是將他們名下的黑田拿走,其他的一律不取,只要積極配合的,家人和其他財產的安全,都能得到保障。
一般情況下,他們沒有在官府登記的田地,也就占到總田地一半左右,雖然配合土改會損失一半的土地,但其他的利益沒什么損失,他們還是能夠接受的,就當是交了保護費吧。
而鰲山衛的土地,基本都在各級軍官名下。
這些鰲山衛的軍官,一部分之前被李九成耿仲明他們干掉了,剩余的被孔有德消滅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大多都在萊州城龜縮不出,留守的軍官根本沒幾個。
而那些軍戶們,早就已經窮的叮當響了,得知這土改的政策后,都踴躍支持,并且他們對當地的情況很熟悉,那些軍官們的土地在哪,有多少,他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由他們為土改工作隊帶路,剩下的軍官也都老老實實的配合工作,土地是沒了,但他們的官職,孔有德并沒有剝奪,接受土改總比被殺了好。
于是鰲山衛的土改工作,完成的明顯比其他地方快的多。
看到土改工作進入正軌,一切都還比較順利。
孔有德也沒閑著,帶著警衛營,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北邊的萊州城外,親自看看萊州城的情況。
通過望遠鏡看過去,萊州城戒備森嚴,城頭上布滿了明軍士兵,正一臉戒備的看著孔有德一行人,如臨大敵。
“這幾天,萊州城內的敵人有什么動靜嗎?”孔有德看著孟有才問道。
當初最先被派出來追擊敵人的就是毛承福和孟有才,他們是最先抵達萊州城的部隊,而毛承福已經帶著兵馬去萊陽了,現在對這里情況了解最多的,還是孟有才。
“自從屬下率軍抵達,萊州城一直都是四門緊閉,敵人并沒有嘗試出城攻擊,一直忙于加固城墻!屬下也按照大人的指示,圍而不打!”
孔有德點了點頭,說道“這點你干的不錯!他們有派信使跟你聯絡,或者試圖派人出去傳遞消息嗎?”
“他們倒是沒有跟我聯絡,但是每天晚上都有人縋城而出,屬下截獲了十二人,但還是有幾個敵人的信使逃掉了!”
孔有德淡淡地說道“這個不怪你,你現在人手不多,又要抓俘虜,又要防備敵人出城,跑掉一些沒什么!正好讓朝廷知道,他們戰敗的消息!”
然后又問道“俘虜抓了有多少了?”
“大人,截止今天午時目前為止,已經抓到六千三百人了,不過其中一些跑掉了,跑進了大澤山里面,屬下派人進去追擊,結果他們防備森嚴,折損了二十多人,便撤了回來!然后派人堵住主要路口!”孟有才如實報告。
“大澤山?”
說道大澤山,孔有德響起了徐元永,當初徐元永離開萊陽不知所蹤,害得他們好一陣子但新,以為他要襲擊登州城,結果后來才知道,他直接率軍進入大澤山躲藏起來了。
后來沙河一戰,他直接率軍從李九成背后殺出,并且在李九成撤退的各個路口安排的兵力防守,對潰兵進行截殺和俘虜。
如果當時沒有徐元永這一手安排,雖然李九成會敗,但應該不至于全軍覆沒,畢竟麾下騎兵含大多數,至少還能跑出來四五千人,耿仲明也不會因為缺少騎兵,而被動防御了。
“是的大人,就是南邊的大澤山!”孟有才肯定的答道。
孔有德急忙問道“那徐元永本人,有進去大澤山嗎?”
他很擔心,這徐元永又準備玩當初那一招了。
當時他派遣劉宇帶著三百騎兵,回到了牙山,然后召集響馬賊,想拖住自己的腳步,給自己的后勤方面添麻煩,最后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劉宇的兵馬消滅掉。
如果這徐元永,帶著自己的兵馬進入這大澤山,恐怕就沒那么好對付了。
當初劉宇不過是帶著三百兵馬,糾集了兩千多號響馬賊,就讓他大費周章,調集了六七千兵馬圍山,想了很多法子,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勉強將他們解決。
之所以說是勉強,還是因為當時并沒有全部剿滅干凈,還有些殘留的響馬賊,大概三四百人。
因為范景文這邊戰事緊急,沒有閑工夫一一肅清,就留下了少量兵馬,繼續對他們展開清繳,到現在都還沒有徹底消滅干凈呢。
當時能夠消滅這些響馬賊,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們不是一條心,幾十股響馬賊在天策軍的威脅下,被劉宇勉強聚集到一起,很多一起都是有仇怨的。而且有相當一部分都是馬戶,戰斗力并不怎么樣。
一支戰斗力不行,而且內部還不齊心,自己還花費了那么大的周章。
如果徐元永也逃到了大澤山,那么就相當難對付了,他的作戰經驗和戰斗水平,遠不是那個千總劉宇能比的,而且麾下的士兵又都是職業軍隊,戰斗力更是強上一籌。
而且三月中到五月初,徐元永一直都潛伏在大澤山上,在各出險要的關卡,都設置了防御工事,而且他們對這大澤山了如指掌。
如果他真的進入了大澤山,簡直是龍入大海,能可勁的折騰,自己要想解決他,所要耗費的功夫,遠比當初解決牙山的響馬要困難多了。
所以,由不得孔有德不著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