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家覆滅后,朱之裔沒有閑著,繼續拿另外兩家最有錢的開刀,對這事兒他已經上癮了。
這,就是權力的滋味,生殺予奪的大權,以往只屬于皇帝的權力,也能被他享受到。
沒錯,朱之裔就是很享受,以前在大明朝為官的時候,想要做一件事情,掣肘實在是太多了,不說上頭各級衙門壓制著,連普通的還鄉士紳他都不怎么敢招惹,人家雖然沒當官了,但官場上的關系還在,門生故舊一大堆。
現在不一樣了,管你爹是內閣大學士,你弟弟是某部尚書,只要偷漏稅款了,我都能一刀宰了你。
隨后的幾天時間,朱之裔帶著稅警總隊,在濟南城來回奔波,四處抄家滅族。
一時間,稅警總隊的兇惡名聲傳播開來,可止小兒夜啼。
短短五天的功夫,朱之裔就查抄了多達二十多家商號,這些都是規模比較大的,規模小的還沒輪到。
除了其中一小半安分納稅,其他大部分或多或少存在透漏稅款的行為,不管數目多少,無一例外全部抄家。
盡管這里面有不少名聲顯赫的,甚至家族中有在朝中當大官的,但朱之裔統統不予理會,直接抄家,膽敢反抗的直接大炮伺候,死再多人他都不在乎。
他已經鐵了心跟著天策軍走,只有盡可能的賣力,才能更順利的往上爬,將來好做個從龍功臣,混個公侯當當。
雖然孔有德接受了沈陽侯的封號,但朱之裔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個權宜之計,好占據大義名分,發展實力罷了,最終還是要問鼎天下的。
年終會議的那么多布局,可不是僅僅是為了割據做的準備,北到野人女真,喀爾喀蒙古,南到南洋,還有對日本,朝鮮的準備,可以說是一盤大棋,腦子沒問題的都看得出來,這是為了問鼎中原做準備。
在朱之裔賣力的清查之下,一共抄了十八家商戶,在抓捕的過程中,殺掉了五百多武裝抗稅分子。
但凡存在武裝抗稅情況的,家主一律處死,倘若出現稅警傷亡的,更是凌遲,安分接受抓捕的,基本可以保得性命無憂,但之后的大半輩子,基本上再無自由可言了。
朱之裔在濟南搞的是一片火熱,其余各地也沒閑著,東昌府,兗州府,青州府,乃至登萊二府的各州縣,都開戰了轟轟烈烈的清查行動。
而其他各地的行動,進展的更加順利,其實對于趙明智一家偷稅漏稅的情況,其他的商戶們多少知道一些,但沒人舉報,就是擔心唇亡齒寒,畢竟大家都不干凈。
而且他們也想看看,天策軍到底會不會如同商業法令上說的那樣,一旦發現偷漏稅款就罰沒全部家產,男丁罰做苦役。
等到濟南城的這些商戶發現情況不對勁,想要補交稅款的時候,朱之裔進帶著大炮殺上門了。
其他地方,情況則有些不同,像兗州府的劉興業,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自家的稅一兩銀子都不少交,而且還盯著其他各家商戶,借著天策軍的手,把其他幾家商戶一起干掉。
他的愿望得到了回報,就在四月十九日,聽到趙明智被滅族的消息后,他立馬派長子到稅警衙門,將自己打探到的那些消息都說了出來,除了另外兩家藥材商,還有一家賣布的,一家賣鹽的,兩家賣農具的。
當地的稅警接到舉報,沒有絲毫遲疑,就帶著大炮上門去了,一番搜查下來,果然發現了貓膩,然后趙明智家族覆滅的情景,再一次上演。
而劉興業也如愿以償的接受了這六家商鋪三成的買賣,生意頓時擴大了一倍,而且兗州府的兩家死隊友全滅,以后生意還能繼續做大。
當然,經歷了這一次清查風暴,像劉興業這樣活下來的商戶們,就算借他們個膽子,也不敢去偷稅漏稅了。
像劉興業這種自己按規定納稅,舉報其他商戶來獲利的還有很多,搞得稅警們都有些忙不過來,甚至不得不向當地駐軍求援,借調部分兵馬。
最后統計下來,山東六府,被查抄的大小商號超過三百家,抄沒的家產粗略估計,價值高達二千五百萬兩。
說實話,就連孔有德都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
這些商戶真有錢,大明朝一年的財政收入,也才幾百萬兩,區區一個山東,就有這么多有錢的大商人。
不過這些財產,大部分都是以固定資產的信使存在,比如店鋪,田地,房屋等等,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孔有德也懶得過問的那么細,直接就近劃撥給各地衙門,讓他們自己處理去,店鋪都出售給其他的商家,這一輪清查過后,存活下來的那些商戶不到三分之一,他們肯定愿意購買這些商鋪,擴大自己的生意。
至于那些田地,直接充公,當做無主的田地分發下去,剩余成立大農場,集中生產建設。
現金現銀只有一千二百萬兩,但對于孔有德來說,已經是一比不小的財富了。
至于那些現銀,將會投入到接下來的一件大事中去--大修路。
孔有德作為穿越者,自然知道修路有多重要。
要致富,先修路。
這話可不只是口號,只有道路通暢,貨物和人員流通才會順暢,
秦致遠雖然沒有那么高的覺悟,但對于修路計劃是一百個贊成,不為別的,就算只為他自己,他也要把這路修起來。
這一年多的時間,他過的很滋潤,雖然主政登州府的時候沒少操心,但各方面都做得不錯,孔有德對他也很認同,待遇提高了不少。
生活水平提上來了,又新納了三方小妾,心情愉悅,生活美滿,人自然就發福了。
而人一享受,便受不得苦,當初從吳橋到登州,天天騎馬他都受得了,現在再讓他這么騎馬,他可受不住,體重上來了,騎馬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現在管著山東這么大個攤子,如果有什么地方衙門處理不了的,他總得去看一看,而且孔有德是不是的還喜歡給他指派點別的活兒,來回的奔波,要還是那些顛簸的土路,他可受不了。
按照孔有德和秦致遠,以及宋統殷商定的計劃,要在山東六府境內,修建一條寬闊的官道,將所有的戰略要地都連接起來。
大明朝的道路狀況,真的不怎么樣,人流量大一些的官道,相對較為平整,不過下雨的時候,依舊是泥濘不堪,而其他的道路,就更不用說了。
登萊二府進入天策軍統治時間較長,而且為了軍隊調動的方便,已經經過初步的修繕,道路情況改善了一些,但僅僅只是一些,只能說是暢通無阻。
而這一次計劃修建的道路,標準則完全不同,將會采用水泥建造的硬化路面。
水泥局在郭蓋的帶領下,不斷地擴大規模,改進生產工藝和配方,使得水泥的產量提升的越來越快,而且計劃建立分廠,到時候完全可以滿足修路的需求。
一旦這條路建成,將會讓整個山東連接起來,
當然,這個計劃所需要耗費的錢糧,絕對不會少,按照初步的預算,沒個四五百萬兩白銀是拿不下來的,這次清查偷稅漏稅的行動,剛好提供了所需的資金。
雖然孔有德手里有當初南下之行,從南京的勛貴和揚州的鹽商手里摳出來的三千萬兩白銀,但這些白銀的用途已經初步定下來了,不宜做大的改動。
原本孔有德就料到會有人抗稅,偷稅漏稅,所以給各地的命令是,先召集人手,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比如勘探路線,橋梁設計,到時候自然會有錢糧給他們的。
現在錢都查抄上來了,可以開工建設了。
這些抄家而來的現銀,將不再運至登州,直接由稅警總隊的各個小隊,與當地他們交接,除了一部分留作日常的開銷之外,其余的全部劃撥給當地衙門。
按照當初下達的指令,每兩個縣之間的官道確信下來之后,將由各縣負責本縣境內的道路修建工作,而且是多條線路同時開工,爭取最短時間內建好。
為此,水泥局專門派人攜帶水泥成品,到各縣演示相關的使用方法,這不是什么太難的問題,除了用材不同之外,基本上和以前修路一個樣,不過是路面更寬更厚更長罷了。
至于里面存在貪污腐敗的問題,孔有德并不擔心,因為有中情局的存在。
現在的中情局,全稱中央情報局,就是在原本軍情局的基礎上,進行擴充,改組而來的,局長仍舊是李養性,這個孔有德最為信任的前親兵隊長。
原先的軍情局,是孔有德為了統一刺探軍情,而專門設立的,為了大局考慮。
但隨著軍情局的逐漸發展,作用已經不僅僅局限于獲取軍事情報,包括外部的綜合情報,滲透到天策軍還沒有控制的地區,進行策反,暗殺,散布謠言等等。
當然,除了這些任務,他們還有另外一個作用,有些擺不上臺面,但又必須要做的任務--對內監控。
這個對內監控,包括很多內容,肅清潛伏進來的地方情報人員,比如大明朝廷散落在山東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他們都是潛伏在暗地里,中情局的情報人員就負責把他們給提留出來
此外,就是對治下官員的監控,除開那些原本歸順的文官,對孔有德自己培養起來的官員,也一樣監控,包括秦致遠。
畢竟,人心是肉長的,而且猜不到別人心里想的什么,朱文正作為朱元璋的親侄子,都能背叛他,在利益面前,一切皆有可能。
這個時候,李養性進來稟報“大人,丁山那邊有消息傳回來了,他們已經于三天前成功進入伏牛山區,途中曾與流寇羅汝才部遭遇,雙方小規模激戰一場各自后撤,之后未曾發生戰斗。”
孔有德點了點頭“順利就好,劉宇那邊情況怎么樣?”
“五天前發回的消息,他們已經抵達南陽府和開封府的邊界,一路上沒有暴露行蹤,想必現在已經到了,消息正在回來的路上。”
“恩,繼續留意他們的動向,一旦有消息立刻回報。”
“明白!”
根據年終會議的決議,為了將來爭奪天下做準備,孔有德派出了劉宇和丁山,率軍進入河南,分別在伏牛山和桐柏山地區站穩腳跟,發展勢力。
用孔有德的話就是,千里躍進伏牛山。
當然,他們不會打天策軍的旗號,而是借用流寇的旗號,反正現在河南的流寇有多少股,誰都數不清,多出來這么一股來路不明的流寇,誰也不會奇怪。
丁山和劉宇,一個是騎兵營長,一個是山地營的營長,在去年的作戰中,丁山率部拿下燕州城,進而控制兗州府大部,劉宇則是在山海關之戰中,成功奪取包括角山城,九門口城在內的大片區域,直接打掉了馬世龍繼續抵抗的信心,選擇撤退,天策軍占領整個山海關。
因為立下大功,這一次擴軍行動中,兩人都被晉升為師長,不過只配齊了武器,兩人帶去河南的兵馬都只有三千人左右,余下的要靠他們自己在當地補充,也算是對他們的考驗。
現在的河南,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剛好適合天策軍渾水摸魚。
伏牛山位于山西,陜西,河南交接地帶,如果能夠再次徹底扎根下來,無論是西進關中,南下南陽盆地,東進洛陽開封,還是北上山西都輕而易舉。
桐柏山位于河南和湖廣交接地帶,西邊就是南陽盆地,與伏牛山遙相呼應,南邊就是湖廣的江漢平原,東邊是一馬平川的江淮平原,戰略位置極為重要,而且與大別山脈隔得不遠。
只要他們能夠按照預定計劃,站穩腳跟,然后擴充出足夠的兵力,與山東地區的天策軍主力配合,橫掃天下真不是什么難事。
而現在的局勢,也滿足他們發展的需求,現在的河南,只能用混亂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