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最擔心的是,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導致產生了蝴蝶效應,遼東那邊又出現了什么變故,然后皇太極對登州產生了什么想法,甚至有可能會從耀州,蓋州一代渡海南下,進攻登州。
如果真是那樣,那他的處境就非常的不妙了,如此一來,他面臨的壓力就會成倍增加了。不光要地獄來自東江的黃龍部,j將來朝廷派來的可能高達十萬的平叛大軍,還要面對隨時都有可能渡過渤海南下的建奴,在這么多敵人的夾擊之下,他根本沒有把握取勝。
一想到這些,孔有德的心就被提起來了,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他真的很怕自己的擔心會成為現實,以至于無法清晰的思考這些問題,將期待的目光投降了秦致遠。
作為目前孔有德的智囊,秦致遠對此也是很疑惑,但并沒有像孔有德一樣想那么多,而是陷入了沉思,開始有條理的分析起來,孔有德也沒打斷他。
片刻后,他抬起了頭,但并沒有直接回答孔有德的問題,而是詢問徐文飛道“許百總,你說那股攻占萊陽的勢力,除了領頭的是這些韃子,其他的大多都是漢人?甚至其中還有一些倭寇。”
許文飛很肯定的說道“秦大人,是這樣的,除了這三十三個被殺死的韃子,跑掉的五六十個敵人里面,應該也有韃子,具體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應該不下十個。
其余的尸體,經過白千總和一些衛所兵俘虜辨認,有六十多具都是倭寇的,那些衛所兵大多是大嵩衛的,天啟年間還有零星的倭寇襲擾,所有應該不會認錯,其他大部分的尸體都是漢人的!”
“那他們逃跑的時候是四散而逃,還是朝著一個固定的方向跑的?或者說,他們逃跑的時候,有沒有人指揮他們朝著一個某個方向跑?”
許文飛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說道“秦大人,我們是從北邊攻城的,那逃跑的五六十人,都是從東門和南門逃跑的,丁把總麾下的騎兵追擊了一陣子,但他們逃進了深山密林,不便追擊,也就放棄了!
不知道他們具體的方向,但是大致是往東南方向跑的,沒有往其他方向跑的,至于之后會不會變道,我們也不清楚!”
聽完徐文飛這么一說,秦致遠對孔有德說道“大人,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些韃子應該不是沈陽那邊派來的,這點您大可放心!”
盡管秦致遠說的信誓旦旦,但孔有德還是沒法冷靜下來,連忙問道“你的根據是什么?你知道什么就快說!”
秦致遠卻不緊不慢的說道“大人先不要著急,且聽我慢慢分析!首先,攻打來萊陽城的不單單只有韃子,甚至韃子只占一小部分,但他們占據著主導地位,而且能夠牢牢地控制住數量更多的漢民和倭寇,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統治體系,而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做到,這就說明他們早就來到了山東,而且已經在登萊某地扎根有一段時間了!
其次,他們攻打萊陽的時機非常的巧妙,徐元永剛剛率領四千大軍離開,我軍進攻萊陽的部隊又還沒到,他們在這個時間點攻陷萊陽城,絕對不是一個巧合。因為這是一個空檔期,在這個時期他們既不需要對付徐元永的三千戰兵,也不需要對付我軍的兩千大軍,僅僅只需要對付的只有為數不多的留守萊陽的衛所兵。
他們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價,就能快速攻占萊陽城,然后大肆劫掠,將萊陽城洗劫一空,滿載而歸!這一切,都需要極為準確的情報支持,搜集到這么完整的情況,肯定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
聽秦致遠這么一分析,孔有德頓時就冷靜下來了,他之前因為太過擔心因此產生的變故,導致皇太極對登州產生什么想法,以至于不能冷靜的思考,秦致遠這么一提醒,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仔細思考之下,不到五十個韃子統領著三百多個漢人和倭寇,而且他們潰敗之后,殘余的三四十個漢人和倭寇居然也沒有逃散,和那些韃子朝著同一個方向逃跑,說明韃子已經很穩定控制了他們。
再加上他們都有目的的往東南方,而不是朝著北方跑,那就說明他們很可能就是從東南方向來的,他們很可能在萊陽東南方向的某個地方扎根了。
安定下來的孔有德,拍了拍秦致遠肩膀說道“老秦,可以啊,你這個推斷,好想很有道理?。∵@批韃子很可能早就來到了山東,并且扎下根來,但是都沒有鬧出太大的事情,以至于沒有引起什么關注,可能他們也怕事情鬧大,引來大軍圍剿。
但問題就在于,他們是在哪蟄伏著呢?根據你的分析,他們扎根登萊應該有一段時間了,這么長時間還沒被發現,那么他們最有可能隱藏在哪?登萊自古以來都是人口稠密地區,這些韃子想要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啊!”
秦致遠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指著地圖,手指沿著登萊兩府南邊,西南--東北走向的海岸線劃過一遍,淡淡的說道“海島!”
“海島?你是說這些韃子藏在海島之上?”
“是的!大人,要說哪里最好藏人,那就是海島,前幾年登州水師幾乎不怎么過問登萊南邊的海域,若是藏匿這一些倭寇,海島,甚至韃子,都不容易被發現。
他們完全可以扮作海盜,時不時偷襲一些沿海村莊或者衛所軍屯堡,或者打劫過往船只,足以獲取養活他們的糧食和物資,就算是風聲緊了,他們還可以不外出劫掠,以打漁為生,以至于并不容易被發現!”
孔有德也覺得這個解釋很靠譜,海盜是常年都有,根本剿不干凈,只要海盜們鬧得不是太過火,基本上都是當地的衛所處理,而衛所兵的戰力,在韃子面前不夠看,被打幾次估計也不愿意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