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原刺史府中,吳憂看到了上官毓秀托他照顧的孩子。見識了上官毓秀每次的華麗出場之后,一個小孩兒騎著老虎招搖過市也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吳憂只是聽到別人描述這孩子的出現經過——一個光著上身的“小野人”,赤腳騎著一頭斑斕猛虎,只有腰間圍了塊獸皮,頂多不超過十歲,連句人話都說不囫圇,只有“吳憂”兩個字發音比較清晰,很明顯是專門有人教過的。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鬧市間,逢人就打聽“吳憂”。巡邏官兵很快就被驚動,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這一人一虎“請”進刺史府。
現在老虎已經被圈養起來,小孩兒也被強按著洗了澡,換上了整潔的衣服,侍女們細心地將她的頭發梳理柔順,打成了一圈小辮兒。這樣搗騰一番之后,出現在吳憂面前的已經是個唇紅齒白,十分甜美秀氣的女孩兒。但小孩兒顯然對大人們這樣的處置并不滿意,像是小獸一般蜷伏著,眼睛警惕地望著四周,不時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發出含糊不清的低沉吼叫聲,仿佛隨時準備咬人。這可不是嚇唬人,給她洗澡的侍女就被她咬過。吳憂試圖跟她交流一下,卻發現這基本沒有可能。這孩子自己基本不會說話,也不打算聽他說話。吳憂只好將她交給不會說話的吳語,另外分撥了兩名上官毓秀留下來的侍女專門去照顧這小女孩。云州初定,百事匆忙,很快吳憂就把這件事放在腦后了。
圣武二七二年三月,云西都護府治所遷至云州。
很快吳憂便下令全面剿匪,著重保障云州商道安全暢通。在云州全境普查戶籍,丈量土地,厘定賦稅,委任各級官吏,在東南部農耕區招募流民開荒種地,對西北部游牧民鼓勵其定居,宣布西古斯教為非法,禁止其教義公開傳播,強制推行漢化教育。對戰馬和糧食貿易進行了嚴格限制。對茶、絲、鹽、鐵等特別貨物實行政府指定商家專賣,征收特別稅,嚴厲打擊走私,并以此項稅收為抵押,保證交鈔信用。允許私人找礦開礦,云西政府靠售賣開礦權和征收礦稅獲利。對軍隊進行大范圍整編:統一編制、軍官職銜以及薪餉俸祿,制定統一的軍法制度,改進了戰時動員制度和后勤保障制度,裁減戰兵數量,增加各種輔助兵種。根據以往作戰的經驗和草原民族的特點,增設雜胡萬騎這一高級軍職,俸祿五百石,戰時有權跨族指揮雜胡義從。相比較于清河,云西新定的軍法寬松得多,這跟云西部隊來源復雜、語言不通、交流困難的情況相符。
圣武二七二年五月,帝疾沉重,時而暈厥時而清醒,遣內侍連夜召見端公宋茂、太傅楊清、少師狄彪等大臣六人,涕泣道:“公等皆賢良忠直之臣,社稷所倚重。朕躬無德,自登基以來,天下紛亂,生靈涂炭,權臣專擅,外藩各自為政,朕無顏入祖陵……而今別無所求,我弟仁邁大度,氣象高遠,頗有人君雅量,諸公請善加輔佐。”言訖指城陽王阮壘而崩。
茂等因謀立城陽王阮壘。唐公覺,以陰謀亂政罪將茂等下獄,未幾,棄市,誅三族。以甲士將城陽王送返封地羈押,立少君阮偕為帝,偕年僅五歲。六月初一,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賜張靜齋明黃服飾,莽龍紋,設座天子龍椅下首,同受百官朝拜。
六月初二日,公卿百官稱病不朝者百余人,朝堂為之一空。唐公欲誅群臣,蘇平、荀卿等力阻之。午間鬧市忽聽有人喊“討賊”,持械應者數百人,圣京騷然,司隸校尉收捕人犯,查其根源,乃一無賴醉酒呼叫同伴“陶澤”,遂杖斃無賴,搜捕得陶澤其人,亦杖斃之。
時圣京童謠有“張不張,太上皇,阮不阮,**站”之語,張靜齋命搜捕造謠之人,得童子數十、教授五人,盡投入水溺斃之。
六月初四地震,崇政殿大梁震塌,倒房屋三十余間,內監、衛士死傷百余人。民房塌千余間,死傷無算。欽天監以災異請依舊例,宰執避位。罷黜欽天監主官,全家流配軍州為奴。
初五,守陵軍士報災異:圣京周祖陵地裂,地宮**,數萬只青蛙涌出地宮,交疊踩壓,死者無數,腥臭不可聞。以毀壞皇陵罪,盡誅守陵二百軍士,滅九族。
初六,天雨紅雪,井水腥臭不可飲用。太學生兩千人哭門扣闕,請張靜齋避位。校尉命驅散之,守門兵士抗命嘩變,殿前諸班直、京師三大營相繼卷入兵變,整個京城四處起火,亂兵趁機劫掠擾民,急調京西大營親軍鐵騎三千入城平亂,至夜方息,一日夜殺人逾萬,圣京居民道路以目。
張靜齋連續數夜夢見鬼魂索命,自是染疾,世子張瀲參理軍政諸項事。
世子探病,張靜齋于榻上嘆道:“天道不絕周,地維不絕周,人心不絕周,信夫!”
初七,張靜齋推辭明黃莽龍紋服飾,改回原本衣飾,撤朝堂南向座椅,與百官共同北面事君。
風聞圣京劇變,征東將軍阮香傳檄天下討賊。吉州晏彥、也城孫咨、瀘北趙揚、云西吳憂四鎮響應之。柴州穆恬、開州楊影、懷州劉向、瀘南趙明則投向了張靜齋的懷抱。
六月底,清河軍隊北線淄州集團軍率先完成了動員集結,阮香親自掛帥,十萬大軍水陸并進,溯富水河西進進攻燕州。清河軍前鋒沒有經過太劇烈的戰斗就打通了富水河上游的攔江鎖,清河水軍迅速侵入富水河上游水系——燕水。燕州軍聞風而動,現任燕州將軍韓青龍緊急征召燕州部隊向燕州城集中。不過相比較于燕州的動蕩,圣武關前卻異常平靜,借韓青龍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動圣武關的五萬駐軍。
靈州和懷北構成了清河軍的南線。清河軍留下三個師在懷北牽制懷州井麟軍,兩千軍守明云關,三千軍扼晨云關,防止柴州軍偷越,五千軍駐大秦嶺防張靜齋的唐軍,主力部隊五個師在樂城集結。南線的全部九萬軍隊由方略統一指揮。一共用了十五天的時間,方略完成了組建自己的行營并將其推進到樂城的任務。參謀部已經為他疏通了交通線和情報網。運河將軍糧源源不斷運到樂城囤積,方略到達自己的新指揮部的時候,這里已經囤積了大軍兩個月的糧草儲備。步兵部隊已經基本完成了動員和集結,部分騎兵和水師部隊還在調動的路上。清河地方二線部隊也已處于隨時可以征發的狀態。方略對于參謀部、后勤部和情報部門的工作相當滿意。參謀部制定的整體策略是北攻南守。南線任務最重,要同時面對懷、柴、和京畿三方軍隊的壓力。阮香對南線的要求是能夠固守,必要時可放棄部分外圍據點。但不能讓敵軍深入腹地。
最北方的瀘州防線阮香交給了呼延豹。呼延豹指揮的軍隊數量是最少的,只有一個甲級師和兩個不滿編的乙級師,不過他的任務也是最輕松的,只需對趙明保持監視就行。吳憂的云西鐵騎將瀘南的趙明看得死死的,瀘北的趙揚似乎正打算趁這個機會好好修理一下他的好兄長。面對來自北、西兩面的鉗形威脅,趙明自顧不暇,更別說起兵侵略清河的地盤了。
在西線,報仇心切的孫咨從晏彥處借了兩萬兵馬,加上他自己原有的萬把人,從也城誓師出發,進攻徽州,開始了他的復仇之戰。晏彥則從北方出兵侵入沁城地區,與孫咨南北夾擊唐軍的徽州駐軍。
面對清河咄咄逼人的攻勢,張靜齋第一時間就確定了敵人的主攻方向——燕州。戰事一起,軍中將領紛紛請戰,張靜齋認為他們都不是阮香的對手,不顧自己有病在身,親自掛帥,率軍二十萬增援燕州。徽州戰事則全部交給薩都負責。
按照張靜齋的整體設想,柴州穆恬最好能好好和懷州合作,一起攻擊清河軍的懷北地區,這樣就能達到完全牽制清河軍南翼的目的。但戰爭一起,柴州穆恬不顧張靜齋的建議,率先發兵五萬進攻晨云關。懷州井麟則無視劉向催促進兵的指令,遷延不進。
在過去四年的時間里,楊影與開州的將士浴血奮戰,先后擊潰了閔化的叛軍、鎮壓了謝辛和董氏兄弟煽動的叛亂,擊退了蠻王蒙勇的大舉進犯,贏得了唐家將領們的尊重和擁戴,手下更是匯集了一批精兵猛將。由于周圍都是盟軍,楊影遣使請北上入關中作戰。張靜齋重賞使者,以南蠻未平,大軍不宜輕動為由,婉言拒絕了楊影的請戰要求。遣使擢升楊影為征南將軍,令總督開州兵馬,專意南蠻。另外征集糧餉,供應京畿、徽州朝廷官軍,勿使斷絕。
這一次戰爭,由于阮香及其盟友都集中于北方,張靜齋和他的盟友則大多處于南方,因此被稱作南北之戰。雙方前后動員兵力超過七十萬,在廣闊的戰線上展開廝殺,規模之大,創百年之最。加入阮香一方的,被稱為北軍,加入張靜齋一方的,被稱為南軍。
吳憂雖然不介意趁亂撈點地盤,但云州剛剛經歷過很長時間的大戰亂,元氣大傷,現在正在恢復期,實在不宜進行大規模的動員。所以吳憂就成天把他的幾萬部隊從這里調到那里,不幾天又換一處地方,所到之處自行射獵采樵,權當放馬練兵。只是云西軍到了東境,趙明便食不下咽,到了南境,韓青龍便如坐針氈。
云州的戰馬更是變得十分緊俏,幾個月里價格上漲了十倍還有人搶著買。吳憂是來者不拒,誰出價高就賣給誰。不過比較起來以清河軍最富裕,每次交易又都是直接付黃金,所以賣給清河軍的戰馬占了最大頭。而隨著戰爭規模的擴大,云州這一相對平靜的地區成了商隊貿易的首選路線。內地的各種特產如絲綢、瓷器、茶葉等經過云州的商路大量流出,國外的金銀、珠寶、香料等大量流入,云西的關稅稅收成倍增長。隨著戰爭各方需求的增長,關內對云州的鹽、鐵、糧禁逐次放開,趁著這段時間,云西又以極快的速度把大量的錢財換成了寶貴的資源,因此云西的鹽、鐵和糧食儲備有了大量增長,終于不再那么捉襟見肘。
不知是不是壓力過大導致精神崩潰,趙明竟然率先派蘇中率軍三萬進攻歸城。趙揚當即親自領兵攻瀘州,瀘州城高濠闊,趙揚一時不能得手。吳憂聽說瀘州已經動了手,便帶著他的三萬鐵騎開進瀘州。先是陪著趙揚看了幾天熱鬧,吃掉了趙揚不少軍糧,然后又轉去跟老朋友呼延豹喝了頓酒,打了不少秋風,順便敲了蘇中幾記悶棍,等到蘇中吃不住勁開始撤退的時候,吳憂像個討債鬼似的很不講究地追著蘇中的屁股打,最后蘇中不得不丟下輜重輕裝逃走,才算擺脫了吳憂的騷擾。這樣各走各路又不用打仗,兩家皆大歡喜。吳憂帶著他的隊伍武裝游行了一圈,轉悠了小半年,吃飽喝足,又搶又拿,趙揚和呼延豹還都得承他的情。
吳憂帶兵去瀘州期間,云西邊防形同虛設,逗得圣武關守將胡斌心里癢癢的,想要出兵,卻不得張靜齋的手令,但良機不可縱,于是偷偷整兵備戰。云西探子偵知此信,急報留守的莫湘。莫湘不慌不忙,只是命召集數百名木匠在霖水旁鋸木,刨花全部拋入霖水。霖水流經白郡,白郡太守忽然發現河上游漂下大量刨花,急報韓青龍,韓青龍大驚,通報胡斌,說是云西正在霖水上游大量造船,應密切注意云西軍順流南下企圖,因為韓青龍手頭已經沒有部隊可以抽調,所以只好請求胡斌協防白郡。胡斌只好放棄原計劃,派一部軍隊進入白郡。這樣胡斌如果再抽調部隊發起進攻的話,就不足以形成決定性的打擊了。而前車之鑒也告訴他,云西的戰爭潛力不可想象。在莫湘的手里,還從沒人能討得了好處去。
北方暫時平靜,唐軍的東西兩線卻打出來了真火。
在西線徽州,除了分散駐守各城堡壘的駐軍之外,薩都的手里機動兵力有六萬人。他接到張靜齋的密令,孫咨、晏彥皆不足慮,開州楊影這個盟友卻要加意提防。所以薩都的情報重心有很大一部分都放在了開州。根據偵察,開州并沒有完全動員的意思,常備軍大約在七八萬人左右,戰略中心還是在南蠻方面,而楊影手頭的機動兵力只有兩萬人上下。開州最近押解的頭一批糧草已經到達,楊影似乎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忠誠。來不及計算一下楊影背后插上一刀的可能性有多大,晏彥和孫咨的攻勢逼迫得薩都必須得下定決心了。薩都決定還是先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再說。薩都分給部將王破敵一萬兵,讓他去救援徽州。薩都自統兵五萬救援沁城,迎戰吉州的軍隊。因為一向不大瞧得上吉州軍,反而是孫咨的軍隊經歷過不少場戰斗,頗有戰斗力,又有哀兵的氣勢,所以薩都這次的打算是先弱后強,先以雷霆手段擊潰戰斗力軟弱的吉州軍隊,然后再乘勝轉頭消滅孫咨的軍隊。不料出兵沒多久,王破敵中伏敗回,軍隊損失過半。卻是孫咨耍了個花樣,佯攻徽州,卻在王破敵的援軍來路上設伏,擊敗了王破敵。薩都不料一向只是武勇出名的孫咨還有這等謀略,不禁收了輕視之心,改變策略,決定先吃掉孫咨,再北上救援沁城。孫咨偵知薩都以主力軍攻擊自己,便向曉城轉進,遣使敦促吉州軍放棄圍攻沁城,前來與自己會合,與薩都決戰。但吉州軍攝于薩都威名,不敢與之正面相抗,圍攻沁城達兩月之久,終于攻克,大肆劫掠。曉城太守為孫政舊部,與孫咨里應外合取了曉城,薩都隨后趕到。兩軍在曉城城下接戰,薩都陣斬數將,孫咨膽寒,閉門不出。薩都派王破敵圍住曉城攻打,自引一彪軍擊吉州軍。吉州軍望風而走,追之不及。曉城被圍城半年,孫咨突圍未果,糧食吃盡,老鼠、青蛙、草根、樹皮也都被吃盡,孫咨仍不投降,城中人相食。薩都遣使入城勸降,孫咨命將使者烹了下酒,將其首級做成酒器。薩都大怒,奮力攻城,孫咨部將卞恵刺殺孫咨投降,曉城陷落,隨后也城也投降唐軍。唐軍趁勢攻入吉州。
東線燕州方向,阮香在重兵布防的燕州城下虛晃一槍,驅兵南下包圍關城,東河太守許柯背叛唐軍,開城投降清河軍。清河軍攻打關城甚急,告急的使者來往于道路,韓青龍坐擁重兵,卻緊守燕州,不敢去救。阮香見狀大喜,當即分兵略地,不求占領多少城市,卻必須將燕州當季莊稼和青苗全都摧毀在地里。等到張靜齋大軍出昌平關抵達燕州,他看到的是洶洶的難民流和九成以上被徹底毀掉的田地,逃難百姓倍言韓青龍懼敵避戰,導致清河軍橫行燕州全境,種種慘狀,不一而足。發現自己不得不千里迢迢從圣京搬運糧食,張靜齋不由得怒從中來。當即剝奪了韓青龍的兵權,將其下獄。由于兵糧的短缺,唐軍內線作戰的優勢喪失,張靜齋不得不提前進行決戰的準備。這時候有充沛軍糧供應的清河軍反客為主,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為了削弱清河軍的這種優勢,張靜齋不得不派出大量部隊組成偏師去打擊清河的補給線。清河軍很有耐心地和唐軍周旋,因為雙方都知道,拖得時間越久,唐軍脆弱的補給線就越容易崩潰,唐軍現在就是利用有限的存糧最大限度使用其兵力優勢,擠壓清河軍的活動空間,逼迫其早日決戰。
這是兩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張、阮的手下兵將都是百戰精英,戰爭和殺戮是他們的本能和職業。他們驅馳的是大周最精銳的將士,他們以上千里的土地為棋盤,以數以萬計的生命做賭注,你進我退,反復絞殺。他們同樣經歷過無數次血與火的洗禮,他們的心靈被磨練地剛勁強韌,他們的信念堅不可摧。他們同樣的狡詐、冷酷、狠辣、殺伐果斷,無所不用其極。沒有花哨,沒有機巧,他們反復試探,一擊出手,絕不空回,絕不給對手任何可乘之機。因為他們都知道對手的可怕,任何一點失誤,都將導致無可挽回的毀滅。唐軍用將士的血肉之軀組成一柄鐵錘,一錘一錘地擊打著清河強韌的補給線,不斷逼迫清河軍為了維系補給而作戰。清河軍則像是一架鋼鐵磨盤,一次次地將唐軍奮不顧身的沖鋒打垮擊潰,那一條條血管一樣纖細的補給線,就是雙方戰士的絞肉機。每天都有兩軍的士兵在作戰,每天都有兩軍的官兵哀嚎著撲倒在血泥塵土中。這是對勇氣和毅力最大的考驗,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卻每一天都還要繼續。每一名前線指揮官的神經都被錘煉成了鋼絲鐵線,他們偵察,他們偽裝,他們急行軍,他們接受進攻的命令,他們勇往直前,他們殺戮或被殺。燕州這片富饒的土地仿佛都要因為這滿目的血腥而顫抖起來。
張靜齋和阮香,這兩個只能躺在病榻上行軍和指揮作戰的最高級將領,卻都以非同尋常的精力指揮著這一場搏殺,他們強韌的神經高度興奮,他們旺盛的精力受到不爭氣的身體的限制,他們徹夜不眠,只是為了等待一份偵察情報、一次戰斗結果,他們等待著那決戰的日子的到來,等待著對手露出哪怕一絲疲態,就立即沖上去將對方撕得粉碎。每當黎明到來的時候,他們或許會不約而同地感慨,又是新的一天,離決戰的日子又近了一天!在這讓人發狂的壓力之下,他們有限的睡眠卻同樣香甜,因為他們都明白一個道理:一個睡不著的主帥,往往會犯下不可饒恕的低級錯誤,他們兩個卻絕非這樣的人。
高手博弈,生死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