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爍一聽張霖的問題,腦子轉都沒轉,直接說出了長期以來應付外界的一個說辭:“我爹是幹雜工的。”待說完後,又有點後悔,他發覺張霖問這個問題好像沒那麼簡單。
張霖也不是傻子,十多年的組織帶頭工作也不是白乾的,剛纔看亞爍回答此問題時如此機械,就知道這小子又沒走心。
青峰似乎看出來了張霖的用意和亞爍的後悔,爲了打圓場,他趕緊笑道:“張大哥,你咋對亞爍的爹老感興趣了呢?”
亞爍一聽,就知道青峰在幫自己,連忙說:“就是啊,張哥問我爹幹嘛?”
張霖知道要是不說實話,永遠這麼旁敲側擊的問,恐怕亞爍那裡永遠有一套對付人的辦法,這個小子鬼得很,你有絕招他有損招,你有政策他有對策,要是不實心實意的問他的家族背景,恐怕他會瞞你一輩子。
想到這裡,張霖決定賭一把運氣試試,如果很直白的發問都沒問出來,那以後就不問了,反正亞爍不是個壞人,管他家族是幹什麼的。
“亞爍,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你這樣優秀的青年,對打仗的事具備豐富的作戰經驗,究竟是什麼原因造就了今天的你呢,是不是……家族影響?”
張霖問完後,很富有誠意的看著亞爍,等待他的回答。
亞爍察覺到了張霖眼神中的那份真誠,他不忍心再打馬虎眼,但是又實在不想說出自己的家世,因爲爺爺是軍閥國務總理,自己的家族顯然是軍閥世家,在很多人眼裡看來自然是羨慕的多,但是他也始終記住爺爺的教導:“我們這樣的家族也會有仇人。”所以亞爍在外,爲了不給仇人報復自己的機會,他通常都掩蓋家族背景,這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保護。
亞爍想了想,說:“張大哥,我爹呢,以前跟他的師傅練過幾次槍,就是爲了防身,其餘的沒多大本事,我身上的天賦,說白了不像他,也不知道像誰,可能也跟我喜歡看軍事小說有關係吧。”
亞爍的話明顯又是另一種變相的藉口,只不過比打馬虎眼聽起來要好聽的多。張霖尷尬的笑笑,心理卻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過問亞爍的家世。
亞爍看張霖的樣子有點死心了,心理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原本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卻不曾料想,鬍子剛纔一直在門外偷聽,亞爍和張霖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見張霖死心不再發問,鬍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衝了進來,拿槍指著亞爍問:
“郝亞爍,你說,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鬍子的冒然闖進把屋裡的人都嚇了一跳,張霖一看他手拿著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朝鬍子吼道:“鬍子,你幹什麼你?”
鬍子哪管這些,他對亞爍身世的懷疑比張霖的時間還要長久,他拿著槍指著亞爍,說:“你快說呀,槍不長眼睛。”那語氣,似乎不忍心開槍,但是又實在拿亞爍沒轍,無奈中想出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似的。
亞爍一看鬍子那架勢,就知道這傢伙爲了嚇唬自己逼供而已,不是真的要傷害自己,亞爍瞥了他一眼,一副不愛搭理他的樣子,鬍子一看亞爍搭理自己都懶得搭理,就知道沒嚇唬住他,更著急了。
“亞爍,你快說呀,你……你告訴我們又能怎麼著?”
“鬍子,別胡鬧。”張霖喝道。
“大哥,我沒胡鬧,你沒看去雲南的時候,亞爍他對事情的掌控和駕馭能力,遠遠超過了他的實際年齡,哪有這麼年輕的人比咱有更豐富的經驗,我在他面前都自慚形穢了,他的家族一定有背景。”
“鬍子哥,你不說雲南我還忘了,上次還是亞爍救的你,你現在拿槍指著人家,豈不是忘恩負義嘛。”青峰質問。
鬍子也被問得很不好意思,拿著槍的手一時間也不知所措,臉上也顯出了爲難的神情。可是還是不甘心,又一遍質問亞爍:“哎呀,你就告訴我們吧,我……我真服你了。”
亞爍看鬍子那樣,還是懶得搭理,旁若無人的跟張霖說:“張大哥,我餓了,先出去找點吃的。”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鬍子一看亞爍這般無視自己,既尷尬又無奈,他舉著槍向張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張霖對他這種舉動本來就不看好,如今看到鬍子這般尷尬,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房間。
鬍子一看沒人搭理自己,再看看留在房間的青峰和夢麟,也是對自己的舉動表現出了一種無奈,夢麟還有點忍俊不禁的表情,更是讓鬍子羞得臉都紅了,恨不得刨開個縫兒,從地裡鑽進去。
見鬍子放下了槍,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似的站在那裡,青峰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鬍子哥,沒事啦,大家都出去吃飯啦,咱也去吃吧。”
鬍子不說話,感覺沒臉見人了,夢麟也笑道:“就是鬍子哥,我都餓了,咱吃飯去吧。”
鬍子被青峰和夢麟拉著出了房間,走到後院,看見亞爍和張霖還有張嫂圍在桌前吃飯。
亞爍一看鬍子過來,招手示意:“鬍子哥,過來坐。”說著,自己就往邊上挪了挪,露出一半長椅,讓鬍子坐自己身邊。
鬍子很不好意思,青峰笑著把他推到亞爍的身邊,說:“鬍子哥快坐。”然後大家就坐下準備吃飯了。
鬍子坐下也不拿筷子,大家邊吃邊聊天,說說笑笑的似乎沒注意到他。鬍子看了大家一眼,好像誰也不把剛纔的事情放心上,瞬間又開始自責,他幾次想開口說話,卻有不知道該說什麼。
亞爍似乎看出了鬍子的心事,找了個機會主動開口說:“鬍子哥,快吃飯啊,再不吃就沒了。”
“是呀鬍子哥,亞爍都讓你吃飯了,你還愣著幹嘛。”夢麟補充了一句。
鬍子哥看看大家,都在觀望著自己,似乎都很有誠意,他覺得此時與其解釋什麼,還不如老老實實吃飯來得好。於是
他朝大家勉強笑笑,拿起了筷子,開始吃飯。大家一看鬍子沒事了,趁著鬍子低頭吃飯的功夫相視一笑,繼續吃飯了。
第二天,亞爍在上海某個畫室裡找到了潘蔚瀾,距離上次見面也有幾個月了,亞爍一見到姨夫,欣喜若狂:
“姨夫啊,你真在這兒啊。”
“呵呵,好外甥啊,從哪兒過來的啊,來來,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謝謝姨夫,”亞爍接過潘蔚瀾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嗯?西湖龍井?”
“呵呵,你知道啊,什麼時候學會品茶了啊?”潘蔚瀾笑道。
“呵呵,其實我不會品茶,但我知道,姨夫對蘇杭很感興趣,吃魚最喜歡松鼠桂魚,吃肉最喜歡東坡肉,這茶葉嘛,自然就是西湖龍井了。”
“哈哈,人精啊你,亞爍啊,你真是跟小時候一個樣,聰明絕頂,這些年來一點都沒變。”
“哈哈,姨夫,您可別再誇我了,再誇我就飄上天了,我可是整天聽人誇啊。”
“哈哈,這臉皮厚的功夫還和小時候一樣。”潘蔚瀾大笑。
“姨夫,我姨媽呢,沒來上海嗎?”
“你姨媽啊?回北平了,她不喜歡上海,說上海人不好接觸,在這裡又沒幾個認識的,沒人陪她搓麻將。”
“哦哦,姨夫啊,你好像呆在上海的時間比北平多啊。”
“嗯嗯,也不好說,最近一半一半吧,北平也不太平,所以我暫時來上海躲躲,過幾天把你姨媽也叫來。”
“姨夫,北平怎麼個不太平了?”亞爍詫異。
“嗨,北平的大學生鬧得最兇,報紙你沒看啊。”潘蔚瀾喝了口茶。
亞爍詫異的看著正在喝茶的姨夫,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姨夫,你幫我畫張人像吧。”
“嗯嗯,好,咱先喝完這杯茶。”
一杯茶見底時,潘蔚瀾帶著亞爍來到了自己作畫的桌前,拿起毛筆,飽蘸了墨汁,然後問身邊的亞爍:“你說吧,究竟長什麼樣?”
“呃……”亞爍撓撓後腦勺,很爲難的說:“我也說不出他的長相,很面生。”
潘蔚瀾剛要下筆,卻被亞爍的這句話給怔住了,他擡起頭,用責怪的語氣說:“你這孩子,不知道模樣,讓姨夫怎麼給你畫像。”
亞爍想了想,說:“那個人面生得很,那種面相沒啥特點,不不不,不是沒啥特點,而是沒法形容。”
“怎麼沒法形容了,一個人是長臉還是圓臉,是高鼻樑和矮鼻樑,不都很容易形容嗎?”
“呃……我想想啊……”亞爍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初端菜時見到山口野的一瞬間,那張臉……好像是這樣的……
“姨夫,我一點一點的說,然後你畫,假如畫出來的不是那個樣,我們再修改。”
“好,你說……”潘蔚瀾俯身開始作畫……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