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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楊度的《君憲救國論》

籌安會的活動引起了多方反對,肅政廳呈請取消籌安會文:“自籌安會成立以來,雖宣言為學理之研究,然各地謠言蜂起,大有不可遏抑之勢。楊度身為參政,孫毓筠曾任《約法》議長,彼等唱此異說,加以函電交馳,號召各省軍政兩界,各派代表加入討論,無怪人民驚疑。

“雖經大總統派員在參政院代行立法院發表意見,剴切聲明,維持共和,為大總統應盡之職分,并認急遽更改國體為不合宜,然日來人心并不因之稍安,揆厥所由,無非以籌安會依然存在之故。應懇大總統迅予取消,以靖人心”云云。

袁世凱這時搖身一變,成為了民主人士,講起了言論自由。

回復肅政廳:“歐戰發生后,國際情勢已變,墨西哥之亂,可為寒心……我以大總統之地位,實難研究及此;但學者開會討論,根據言論自由之原則,政.府無從干涉。…… 我個人既不想做皇帝,又不愿久居總統之位,洹上秋水,無時去懷,無論他們主張如何,均與我不相涉。……此舉可視為學人研究,倘不致擾害社會,自無干涉之必要。”

籌安會成立之后,原定計劃是組織各省代表前來北京,向代行立法院的參政院請愿,要求變更國體。但因為參政院要在九月一日開會,各省代表來不及全體趕到北京,因此只好改由各省旅京人士組織“公民團”分途向參政院請愿。

所有請愿書均由籌安會代擬。九月一日日參政院開會時,便有所謂山東、江蘇、甘肅、云南、廣西、湖南、新疆、綏遠等省區代表,紛紛呈遞請愿書。

籌安會自成立到組織請愿團,前后不到十天,這樣的高效率,恐怕在全世界也不可能有第二。

有人戲稱:袁世凱一生中所玩的政治把戲,這一幕是最拙劣而幼稚的了。

九月六日,袁派政事堂左丞參楊士琦出席參政院,代表他發表對于變更國體的宣言如下:

“本大總統受國民之付托,居中華民國大總統之地位,四年于茲矣!憂患紛乘,戰兢日深,自維衰朽,時虞隕越,深望接替有人,遂我初服;但既在現居之地位,即有救國救民之責,始終貫徹,無可委卸,而維持共和國體尤為本大總統當盡之職分。近見各省國民紛紛向代行立法院請愿改革國體,于本大總統現居之地位似難相容。

“然本大總統現居之地位本為國民所公舉,自應仍聽之國民。且代行立法院為獨立機關,向不受外界之牽掣,本大總統固不當向國民有所主張,亦不當向立法機關有所表示。惟改革國體于行政上有絕大之關系,本大總統為行政首領,亦何敢畏避嫌疑,緘默不言!

“以本大總統所見。改革國體,經緯萬端,極應審慎,如急遽輕舉,恐多窒礙,本大總統有保持大局之責,認為不合時宜;至國民請愿,不外乎鞏固國基,振興國勢,如征求多數國民之公意,自必有妥善之上法,且民國憲法正在起草,如衡量國情,詳晰討論,亦當有適用之良規,請貴代行立法院諸君子深注意焉!”

這是一篇半推半就的妙文,袁世凱已經明白表示如果全國人民硬要強迎他做皇帝,他便只能服從民意而不便有所反對。參政院心領神會,馬上制造民意的文策。

籌安會的成立,雖然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不過這個機構本是一個研究國體的機構,所以除了國體論戰而外,反對的人也是循法律途徑,希望政.府解散這個團體,沒有其他的實際行動。

楊度的老師王闿運,他辭去國史館長回湖南老鄉,看來也不甘寂寞。

民國四年十二月十五日,王闿運由衡州來電云:

“大總統鈞鑒:共和病國,烈于虎狼,綱紀蕩然,國亡無日。近聞伏闕上書勸進者不啻萬余人,竊謂漢語有云:代漢者當途高。漢謂漢族,當途高即今之元首也。又明讖云:終有異人自楚歸,項城即楚故邑也。

“其應在公,歷數如此,人事如彼,當決不決,危于積薪。伏愿速定大計,默運淵衷,勿諉過于邦交,勿懷情于偏論,勿蹈匹夫遹守之節,勿失兆民歸命之誠,使衰年余生,重睹開日,闿運幸甚!天下幸甚!闿運叩。刪。”

袁即日復電云:“衡州王館長鑒:刪電悉。比者國民厭棄共和,主張君憲,并以國事之重付諸藐躬,夙夜彷徨,罔知所屆。外顧國勢之棘,內懔責任之嚴,勉徇從請,力肩大局,春冰虎尾,益用兢兢。當冀老成碩望,密抒良謨,匡予不逮。”

各省的勸進電都沒有得到袁的復電,只王闿運一電有復,趨炎附勢之徒驚為異數。其實據說這封勸進電是假的,因為王闿運已屆八十有五高齡,大可不必去爭寵和求取什么功名。很有可能是被他的得意門生楊度偷奸一次。

籌安會成立先后只有兩個月,開始時轟轟烈烈,趨炎附勢之流爭相攀附,迨梁士詒的請愿聯合會出現后,籌安會聲勢大減,于是改名為憲政協進會,并發通電宣告籌安會結束,電云:

“籌安會之設立,原以研究君主、民主國體何者適于中國,今國體問題,已待決于國民代表大會,以全國民情向背論之,吾人所希望之君主國體,當能得多數國民之同意。

“惟吾人前此宣言,非立憲不能救國,非君主不能立憲,是所希望者,在君主國體,并在立憲政體。蓋國體必為君主,始有一定之元首;政體必為立憲,始有一定之法制。無一定之元首,何以撥亂?無一定之法制,何以致治?

“今者國體之解決匪遙,政體之研究愈重,允宜乘此時機,加以討論,務求國體解決之后,憲政即隨而發生,得以速底于成,庶幾一國國是,從茲大定。然憲政端緒,至為繁復,外觀世界,內審國情,自宜早事研討,以供上下之采擇。

“今據會員多數之同意,決定將籌安會名義改為憲政協進會,所有本會中組織及一切職員,并各處加入討論之代表,概仍其舊。特此宣布,邦人諸友,幸共圖之!憲政協進會。”

前邊說了,楊度托夏壽田轉給袁世凱的一篇大作《君憲救國論》,袁讀后曾擊節贊賞,嘆為真是曠代逸才!這篇《君憲救國論》,以客與虎公對話的形式。

原文太長,摘錄如下:

客有問于虎公曰:民國成立,迄今四年,賴大總統之力,削平內亂,捍御外侮,國以安寧,民以蘇息,自茲以往,整理內政,十年或二十年,中國或可以謀富謀強,與列強并立于世界乎?

虎公曰:唯唯否否,不然!由今之道,不思所以改弦而更張之,欲為強國無望也,欲為富國無望也,欲為立憲國,亦無望也,終歸于亡國而已矣!

客曰:何以故?

虎公曰:此共和之弊也!中國國民好名而不務實,辛亥之役,必欲逼成共和,中國自此無救亡之策矣!

客曰:何謂欲為立憲國無望?

虎公曰:共和政治,必須多數人民有普通之常德常識,于是以人民為主體,而所謂大總統行政官者,乃人民所付托以治公共事業之機關耳,今日舉甲,明日舉乙,皆無不可,所變者治國之政策耳,無所謂安危治亂問題也。

中國程度何能言此?多數人民,不知共和為何物,亦不知所謂法律,以及自由平等諸說為何義,驟與專制君主相離而入于共和,則以為此后無人能制我者,我但任意行之可也,其梟桀者,則以為人人可為大總統,即我亦應享此權利,選舉不可得,則舉兵以爭之耳,二次革命其明證也。

加以君主乍去,中央威信,遠不如前,遍地散沙,不可收拾。無論誰為元首,欲求統一行政,國內治安,除用專制,別無他策。故共和伊始,凡昔日主張立憲者,無不反而主張專制。

今總統制實行矣,雖有《約法》及各會議機關,似亦近于立憲,然而立憲者其形式,專制者其精神也。議者或又病其不能完全立憲,不知近四年中,設非**采用專制精神,則中國欲求一日之安,不可得也。

故一言以蔽之曰:中國之共和,非專制不能治也。變詞言之,即曰:中國之共和,非立憲所能治也。因立憲不足以治共和,故共和決不能成立憲;蓋立憲者,國家百年之大計,欲求教育、實業、軍事等各事之發達,道固無逾于此。

然其效非倉卒所可期。至速之期,亦必十年二十年,行之愈久,效力愈大,歐洲各國之強盛,皆以此也。然觀今日之中國,舉國之人,人人皆知大亂在后,不敢思索將來之事,得日過日,以求茍安,為官吏者人懷五日京兆之心,謹慎之人,循例供職,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其貪狡者,狗偷鼠竊,以裕私囊,圖為他日避亂租界之計。

文人政客,間發高論,詆毀時流,而其心則正與若輩相聯,已無所得,遂有忮求之心,非真志士也;為元首者,任期不過數年,久者不過連任,最久不過終身,將來繼任者何人乎?其人以何方法而取此地位乎?與彼競爭者若干人,彼能安于其位否乎?其對國家之政策,與我為異為同,能繼續不變乎?一概無從預測。

以如此之時勢,即令元首為蓋世英才,欲為國家立百年大計,確定立憲政治,然俯視當前,則泄泄沓沓,誰與贊襄?后顧將來,則渺渺茫茫,誰為繼續?所謂百年大計,烏從樹立耶?故不得已退而求維持現狀之法,用人行政,一切皆以此旨行之,但使對內不至及身而亂,對外不至及身而亡,已為中國之賢大總統矣。

即令醉心憲政者,處其地位,恐亦同此心理,同此手法,無術更進一步也。故昔之立憲黨人,今皆沉默無言,不為要求憲政之舉;蓋亦知以立憲救共和,究非根本解決之計,無計可施,惟有委心任運,聽國勢之浮沉而已。當有賢大總統之時,而舉國上下,全是茍安心理,即已如此,設一日元首非賢,則并維持現狀而不能,且并保全一己之地位而不能,惟有分崩離析,將前此慘淡經營之成績,一舉而掃蕩無遺,以終歸于亡國一途而已矣,尚何百年大計之足論乎?故曰:欲為立憲國無望也。

客曰:如子所言,強國無望,富國無望,欲為立憲國亦無望,誠哉,除亡國無他途矣!然豈遂無救亡之術乎?

虎公曰:平言之,則富強立憲之無望,皆由于共和;申言之,則富強無望,由于立憲無望,立憲無望,由于共和!今欲救亡,先去共和!何以故?蓋求富強,先求立憲,欲求立憲,先求君主故也。

客曰:何謂欲求富強,先求立憲?

虎公曰:富強者,國家之目的也;立憲者,達此目的之方法也。不用立憲之方法,以謀富強,古之英主,固亦有之,如漢武,唐太之儔是也。然而人存則政舉,人亡則政息。中國數千年中,豈無圣帝明王,然其治績武功,今日安在哉?各國古代歷史,亦豈無特出之英豪,成一時之偉業?然其不忽焉而滅者,又有幾人也!惟其有人亡政息之弊,不能使一富不可復貧,一強不可復弱,故自一時論之,雖覺小有興衰,而自其立國之始終論之,實為永不進步。

歐洲各國立國之久,雖不及我中國,然亦皆千年或數百年,前此并未聞西方有許多強國者何也?其時彼未立憲,不能為繼續之強盛也。日本與我鄰者千年,前此亦未聞如許之強盛者何也?其時彼亦未立憲,不能為繼續之強盛也。惟一至近年,忽有立憲政體之發明,歐洲列國行之,而列國大盛,日本行之,而日本大盛。

我中國所猝遇而輒敗者,皆富強之國也,又皆立憲之國也,豈不怪哉!然而不足怪也,不立憲而欲其國之富與強,固不可得,既立憲而欲其國之不富不強,亦不可得也。此言雖奇,理實至常。蓋國家所最痛且最危險者,莫如人存政舉,人亡政息,惟有憲政一立,則人存政舉,人亡而政亦舉,有前進,無后退,有由貧而富,由富而愈富,斷無由富而反貧者也;有由弱而強,由強而愈強,斷無由強而反弱者也。

人亡而政不息,其效果必至于此。今之德皇非威廉第一,德相非畢士麻克也。而德不因人亡而政息,乃反日盛者,憲政為之也。今之日皇非明治天皇,日相非伊藤博文,桂太郎也,而日不因人亡而政息,乃反日盛者,憲政為之也。由此言之,憲政功用之奇而且大,可以了然矣。

蓋立憲者,國家有一定之法制,自元首以及國人,皆不能為法律以外之行動,人事有變,而法制不變;賢者不能逾法律而為善,不肖者亦不能逾法律而為惡,國家有此一定之法制以為之主體,則**永遠有善政而無惡政,病民者日見其少,利民者日見其多,國中一切事業,皆得自然發達,逐年遞進,循此以至于無窮,欲國之不富不強,烏可得乎?故人莫不羨富強,而在立憲國則富強實為易事,此非大言而實至理也。

雖然,富強甚易,立憲甚難,謀國者難莫難于立憲之初,易莫易于立憲之后。初立憲時,官吏狃于故習,士民憚于更張,阻力至多,進行至苦,譬之火車擱之于軌道之外,欲其移轉尺寸,用力至多,費時至久,或仍無效;及幸而推入軌道,則機輪一轉,瞬息千里矣。我國人無慮富強之難也,惟慮立憲之難已耳。立憲之后,自然富強,故曰:欲求富強,先求立憲者此也。

客曰:何謂欲求立憲,先求君主?

虎公曰:法、美皆為共和,亦復皆行憲政,則于中國共和國體之下,實行憲政,胡不可者?而必謂改為君主乃能立憲,此說無乃不經?然試問法、美人民有舉兵以爭大總統之事乎?人人知其無也。又試問何以彼無而我有乎?此人民程度不及法、美之明證也。

“惟其如此,故非如今日專制之共和,無術可以定亂。夫憲政者,求治之具也,乃中國將來競爭大總統之戰亂,不知已于何時?后來之事,思之膽寒,方備亂之不遑,而何有于致治?故非先除此競爭元首之弊,國家永無安寧之日。計惟有易大總統為君主,使一國元首,立于絕對不可競爭之地位,庶幾足以止亂。

孟子言定戰國之亂曰:‘定于一’,予言定中國之亂亦曰:‘定于一’,彼所謂一者,列國并為一統;予所謂一者,元首有一定之人也。元首有一定之人,則國內更無競爭之余地,國本既立,人心乃安。撥亂之后,始言致治,然后立憲乃可得言也。世必有疑改為君主之后,未必遂成立憲者;予以為不改君主則已,一改君主,勢必迫成立憲。共和之世,人人盡懷茍安。

知立憲亦不能免將來之大亂,故亦放任而不為謀;改為君主以后,全國人民又思望治,要求立憲之聲,必將群起,在上者亦知所處地位,不與共和元首相同,且其君位非由帝制遞禪而來,乃由共和變易而成者,非將憲政實行,先以為收拾人心之具,亦不能不應人民之要求也。且既以君主為國本,舉國上下,必思妥定國本之法,則除立憲又無他術。在上者為子孫萬年之計,必圖措之至安,若用人行政,猶恃獨裁,斯皇室易為怨府,其道至危;欲求上安皇室,下慰民情之計,皆必以憲政為歸。故自此面言之,非君主不能發生憲政;自彼面言之,又非憲政不能維持君主也。

若謂立憲之制,君主不負責任,必非開創君主所能甘,是則終無立憲之望。不知凡為英主,必其眼光至遠,魄力至大,自知以專制之主,而樹功德于民,無論若何豐功偉烈,終有人亡政息之一日;不如確立憲政,使人存政舉者,人亡而政亦舉,所造于國家較大也。……

客曰:子言以君主立憲救國,于君主之利害,既詳言之矣,至言立憲,則應研究之問題亦甚多。自前清末年,以至民國,國中未嘗不行憲政,而弊端百出,為后世詬病者,其故何歟?

虎公曰:前清立憲之權,操于清室,然清室之所謂立憲,非立憲也,不過懸立憲之虛名,以召革命之實禍而已。前清光緒季年,皇室危機已著,排滿革命之言,充滿全國,及立憲黨崛起,發揮主義,實際進行,適大總統方掌軍機,知清室自救之方,無過于立憲者,即以此為其最大方針,隱然為全國立憲黨之魁,挾毅力以實行,雖僅有造端,而海內思望郅治。最初立憲黨之勢力,遠不及革命黨,及立憲有望,人心遂復思慕和平,冀此事之成立。革命黨之勢力,因此一落千丈。

使清室真能立憲,則辛亥革命之事,可以斷其必無;蓋立憲則皇族政治無自發生故也,乃天禍中國,大總統之計劃未行,而朝局以變,漳濱歸隱之后,立憲黨失主持之中堅,而與憲政極端反對之皇族政治以生,一面懸立憲之假名,為消極之對付;一面與皇族以實柄,為積極之進行,二者皆所以創造革命也。

皇族怙權弄法,賄賂公行,凡其所為,無一不與憲政相反,人民請開國會,無效也,人民請廢皇族內閣,無效也。立憲黨政策不行,失信用于全國,于是革命黨代之而起,滔滔進行,所至無阻。當時識者早已知之,立憲黨由盛而衰,革命黨由衰而盛,即清皇室存亡之所由分也。

果也,武昌一呼,全國響應,軍隊為其主力,而各省咨議局議員和之,議員中以立憲黨為多,至此亦不能不贊成革命矣!清室直至此時,始去皇族內閣,頒布《十九信條》,亦既晚矣,不可及矣!故終清之世,并未成立憲法,更無憲政利弊之可言,僅設資政院咨議局等以為之基,然以皇族所為,無異命之為革命之機關。西儒有言:‘假立憲,必成真革命’,清室乃欲以假立憲欺民,焉得而不顛仆?大總統當時奏對,即言‘不立憲即革命,二者必居其一’,果哉此言,不求其中而竟中也!

至今頑固之徒,或曾附和皇族之徒,有謂前清之亡,亡于立憲者,是欲以皇族之罪加于立憲黨,立憲黨不任受也。故謂皇族不愿立憲,致釀革命之禍,則可耳;謂立憲不便皇族,致釀革命之禍,則其理何自而通乎?故予謂清室所謂立憲,非立憲也,不過懸立憲之虛名,召革命之實禍而已。

客曰:清室之事則然矣,民國元、二年中有《約法》、有內閣,有議會,似亦實行憲政,然國會之力萬能,**動皆違法,叫囂紛擾,舉國騷然,此種憲政,設令長存,國家亦豈有不亡之理?今子猶談憲政,國人已覺聞此名詞而生戒懼,是亦不可以已乎?

虎公曰:民國立憲之機,操于民黨,民黨之所謂立憲,亦非立憲也,不過借立憲之手法,以達革命之目的而已。予于民國元、二年中,每遇革命黨人,與之論政,亦多謂非用專制不能統一者,是明知中國程度決不能行極端之民權,乃所議《約法》,輒與相反,是明知之而故違之也,果何故歟?且即以初次《約法》而論,其施行于南京**時代者,尚在情理之中,因參議院將移北方,乃臨時加入內閣等制,及種種限制**條文。

及至后來,國會即據此以束縛**之一切行動,又何故歟?豈真心醉共和,欲行程度極高之憲政乎?非也,不過欲以此削減**之權力,使之不能統一全國,以為彼等革命之預備耳。合前后而觀之,自南京**取消之日起,以至湖口起事之日止,一切行為,皆此目的耳。不知者謂此為彼等立憲之宗旨,其知者謂此為彼等革命之手法。

人并未欲立憲,則但欲革命,而我乃以立憲誣之,并以此誣憲政,不亦冤乎!若云里面雖為革命手法,表面仍為立憲宗旨,究竟不能不謂為立憲,且不能不謂立憲之足以釀亂;不知此又非立憲之咎,而共和之咎也!設非共和,何能借口民權,定成此種《約法》;又何能以一國《約法》,全由民黨任意而成?更何能即借《約法》以預備革命,為競爭大總統之地乎?議者不咎根本之共和,而咎枝葉之憲政,是不知本之論也。

予嘗謂中國之共和,非專制不可,由此以談,尚何憲法、約法之足言乎?議初次《約法》者,亦非不知此義,不過知之而故為之耳。故予謂民黨所謂立憲,亦非立憲也,不過借立憲之手法,以達革命之目的而己,其功用與清室之立憲正同,所異者清室為他人預備革自己之命,民黨自己預備革他人之命而已。

客曰:然則子所謂立憲,不與前清,民國同乎?

虎公曰:然!予以為他日之君主立憲,有二要義焉:一日正當,所以矯民國之弊也;二曰誠實,所以矯前清之弊也。……

客曰:正當則國安,誠實則民信,前清與民國之弊皆可掃除矣。以此而行君主立憲,中國之福也,予雖愚蒙,敢不從教。

于是虎公之言既竟,客乃欣然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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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胡適《文學改良謅議》第594章 太上大使第279章 段祺瑞“三造共和 ”第527章 呼吁大學開女禁第184章 來自各方的聲討和規勸第542章 胡適演講《學生與社會》全文第123章 孫袁會第68章 武昌起義第455章 蔡元培的憾事第35章 多事之秋第471章 避難香.港第82章 一明一暗第579章 文憑造假和南游第47章 興新式教育第293章 西原借款第581章 胡適對十教授“宣言”的批評第469章 中央研究院第538章 光榮同樣屬于胡適第298章 六道命令第202章 撤銷帝制第508章 胡適《文學改良謅議》第67章 迫不及待第310章 戰與和第275章 洪流滾滾第406章 讀書啟蒙第193章 鏖戰綦江第253章 廣東的局勢第287章 傅良佐督湘第555章 無為而治第226章 風云激蕩中的黎元洪第328章 青島問題第27章 如愿以償第562章 改組“中基會”的風波第2章 小人精第413章 投身新教育第127章 應桂馨與洪述祖第346章 驅張第148章 袁記約法第615章 胡適晚年第161章 哀的美敦書第291章 各方的較量第435章 就職演說第252章 人事安排第371章 緊鑼密鼓第487章 民主政體的嘗試第322章 徐樹錚展示作為的機會第278章 遍街可見的辮子第547章 關于東西方文明第338章 吉林問題第421章 留學德國第175章 日本的圖謀第206章 各有所求第549章 神會大師第343章 沈陽和保定會議第582章 胡適與“一二九”運動第334章 南北雙方的第二次和談第608章 胡適與唐德剛第144章 天壇憲法草案第577章 丟掉和平幻想積極投身抗日救亡第86章 每個人都不簡單第421章 留學德國第60章 山雨欲來第317章 徐大總統世昌第483章 報考中國公學第184章 來自各方的聲討和規勸第297章 自欺欺人第272章 張勛復辟第242章 倒黎大潮第567章 麻煩未了第511章 完婚第12章 平叛第245章 刀下留人第588章 過河卒子第371章 緊鑼密鼓第573章 當諍友、諍臣第385章 黎元洪的新內閣第123章 孫袁會第358章 談錢傷感情第60章 山雨欲來第122章 如此黑暗第412章 “甲午”之后第480章 改名字第212章 袁世凱發表《宣布帝制案始末》第317章 徐大總統世昌第140章 袁世凱的心病第61章 開缺回籍養病第499章 胡適的留學生活第159章 梁士詒的預言第616章 商山四皓第305章 湘東反擊戰第154章 尊孔復古第526章 無稽之談第524章 所謂“問題”與“主義”的論爭第559章 被迫離開中國公學第599章 北大開學第582章 胡適與“一二九”運動第543章 堅定地和蔡元培站在一起第355章 說來話長第178章 傳染性的政治病第588章 過河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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