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林玥頂著個熊貓眼上班,在走廊撞見同事,不免打趣她,“小林,昨晚作賊去了?”
林玥嘿嘿地乾笑兩聲兒,玩笑道,“劫富濟貧。”
張曉蕓適才經過,插道,“可得接濟接濟我。”
林玥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旁邊地小馮,往椅背上一靠,悠然道,“會計部領去,今兒發工資。”
林玥回到座位上,趕緊翻了翻日曆,果真是15號,她笑瞇瞇地灌了口水,打定主意,晚上約蘇小茹逛街去,省得她成天兒地,看著她的裝扮嘆氣。
早上的會議,冗長而枯燥,林玥隱在靠後的位置,打著小盹兒,經理操著平緩的女中音,剛好助眠,林玥在似夢非醒中,默唸著高中風靡一時的打油詩,春眠不覺曉,夏日炎炎不是讀書天,秋雨綿綿不思學,冬去冬來——
林玥還沒念完,旁邊的小丁就拐了她一肘子,林玥一激靈,身子在座位上晃了晃。
“小林,工作任務重哈。”經理當著衆人,殷勤地對她表示“關心”。
“還好——”林玥呆呆地答道,手指放在膝蓋上,絞成一團。
周圍發出深淺不一的悶笑,林玥垂著腦袋,跟汆湯的小蝦米,怎一個紅字了得。
接下來的一天,林玥都埋頭苦幹,半點不兒敢吊歪,總算快熬到下班,她纔在心裡微微感嘆,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這隻小魚蝦米,怕是翻不過浪頭,就要淹沒在殘酷的現實社會主義洪流中。
下班的時候,林玥準備靜悄悄地開溜了,經理突然抱了一大撂文件出來,乾脆地砸向桌案,嘭地一聲,振得她心子一顫。
“下班誰有空。”經理嚴肅道。
“沒空。”小張,小馮,小李皆異口同聲。
只有林玥和新進的丁慧蘭不吭氣兒。
“好吧,小張,小馮,小李,把這些文件看完,弄一份人力資源調配計劃書,明天一早給我,”頓了頓,經理又道,“有問題麼?”
三人皆黑著臉,各自捧了文件,坐回位上。
“小林,小丁,跟我去百貨公司。”經理好心情地點名道。
林玥好奇的問了句,“逛街?”
經理摸出一小垛優惠券,“秋裝新款,三折起。”
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加班,有人SHOPPING,林玥開始覺得,經理有一咪咪的可愛。
經理說,“小林,你著裝挺工整的,就稍嫌老氣了些,年輕人,穿得有朝氣點兒,看著也精神。”
在經理的慫恿下,林玥一咬牙,貢獻了半月的工資。
林玥和丁慧蘭還在挑衣服,經理眼疾腳快,等她倆反應過來,經理已經在不遠處,和席總攀談起來。
林玥和丁慧蘭也趕緊上前,招呼道,“席總——”
席煜城禮貌地點了點頭。
林玥正納悶著,席總一人逛百貨公司?旁邊的電梯就出來一撥人,簇擁向席煜城,爲首的同他親密握手,相談甚歡。
經理小聲說了句,“席總在這家百貨有股份的,所以煜城的員工纔有優惠券。”
林玥的心裡,只有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席煜城很有錢,那座市中心赫然矗立的煜城大廈,是他的,至於煜城底下,還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分枝,她不甚清楚,此時此刻,他的資產,竟也和她生活息息相關的百貨公司掛了勾,她才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他不是很有錢,他是錢多得超出她所能評估的範圍。
寒暄過後,席煜城向百貨高層介紹她們。
經理伸出右手,大方道,“高總,久聞大名,聞名不如見面。”
高展鵬爽朗大笑,亦回握,朝席煜城道,“席總,煜城的員工好質素。”
席煜城但笑不語。
“既然撞見了,反正是吃飯,大家一起來吧。”高展鵬爽快道。
前面的人都走遠了,林玥還愣在原地,席煜城突然頓了頓腳步,回頭面朝她,淡淡道,“還不走。”
林玥這纔跟了上去。
席間,林玥總算見識到什麼叫海量,酒桌子上,不單是男人,經理端起酒來,也是巾幗不讓鬚眉,就連資歷比她還淺的丁慧蘭,她瞅著,怎麼也備了半斤酒量,就她不懂應酬,不會喝酒,埋著頭盡一個勁兒地撈菜。
偶爾擡臉的時候,席煜城或跟人交談,又或正跟人碰杯,還是不喜夾菜,林玥前兩次同他吃飯就注意到了,她又顧看了下週圍,其他人皆是喝得面紅耳赤,席煜城喝酒的時候,又或是偶爾點菸的小動作,卻是一派從容不迫。
出了酒樓,衆人互道了別,作鳥獸散,林玥上洗手間,拖拉了半天,出來的時候,只看見席煜城,立在車門邊,像一樽清冷而偉大的雕塑,神聖不可侵犯。
林玥一路小跑過去,乾笑著,“席總——”
席煜城打開車門,“上車吧。”他說,從容而自然。
林玥驚道,“您在等我?”
“算是吧。”他淡淡承認,彷彿微不足道。
林玥噢了一聲兒,突然想起,他上次在辦公室說的話,總是放上司鴿子,可不好,這樣想著,她便大大方方地上了車,奔馳總比出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