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心柔拿著話筒, 和她的閨中好友高興的聊天。紹華蹺著二郎腿,一派悠閒的翻著當(dāng)日的報紙。
“紹華,麻煩幫我把那個藍色筆記本拿過來。”藍心柔突然轉(zhuǎn)身對聚精會神看報紙的紹華道。
“在哪裡?”紹華不甘願的放下報紙問道。
“在我的手提袋。快點, 人家等著著急呢。”藍心柔不耐煩地催促。
紹華像只蝸牛一樣慢吞吞的走入房間, 在藍心柔衆(zhòng)多的手提包裡找到她所說的藍色筆記本。正要把包放好, 驀然一張機票的副聯(lián)掉出來。他把那張機票拿出來, 上面赫然的寫著:北京至廣州。他心中升起疑惑, 遂把她的包都翻找了一遍。意外的讓他找到另一張從廣州至北京的機票,日期是同一天。這兩張機票說明藍心柔去過廣州,並且當(dāng)天就從廣州返回北京。她匆匆忙忙地跑到廣州去做什麼?難道說……紹華沒有想下去, 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氣憤的將藍心柔的包扔下,快速的從房間走出來。
紹華想起前些天, 藍心柔說要去朋友家玩幾天, 他只讓她注意身子, 並沒有阻止她,沒料到第二天她就跑回來了, 問她怎麼回事,她輕描淡寫一語帶過。如今想起來,她是有預(yù)謀,也非如她所說去朋友家玩。
紹華不發(fā)一語地把筆記本遞給藍心柔,抿著著嘴脣筆直地站著。
藍心柔把筆記本拿了過來, 抱怨了一句, 然後翻著筆記本上記著的地址及聯(lián)繫方式說過朋友聽, 沒有留意紹華異乎尋常的臉色。
“啊, 你幹嘛站在這裡嚇人呢。”藍心柔說完電話後, 正要轉(zhuǎn)身看到一個大影子把她罩住,嚇了一大跳, 嬌嗔了一句。
“爲(wèi)什麼?”紹華把剛剛在藍心柔包裡找到兩張機票副聯(lián)甩到玻璃桌上。
藍心柔彎腰拾起來一看,心裡一冷,可一會兒就鎮(zhèn)定下來。
“你憑什麼亂翻我的東西,侵犯我的隱私。”沒等紹華髮話,藍心柔大聲的質(zhì)問。
“隱私?如果不是你叫我去翻,我永遠都不知道你揹著我?guī)至耸颤N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去廣州爲(wèi)什麼要瞞著我?”
“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著嗎。如果不是因爲(wèi)你的情人在廣州,你會關(guān)心我去哪裡了嗎?”藍心柔輕蔑地說。想起那天陳紀清和凌逸琪給她的難堪,她就氣得牙癢癢。從小到大一直備受呵護,就連紹華當(dāng)初與她結(jié)婚雖然不太情願,但婚後相處也算不錯,這幾年經(jīng)營下來,紹華對她也改觀許多。偏偏陳紀清就出現(xiàn)了,破壞了她辛苦維持的家庭。這筆賬她還沒有跟他們算呢。
“說,你到底對小清做了什麼?”
“小清,小清,叫得多親熱呀,你就知道擔(dān)心她有沒有受到傷害,你關(guān)心過我的感受嗎?我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親,卻不如外面的一個狐貍精,她隨便一根手指頭你的魂就飛走了。”
“你別血口噴人,爲(wèi)你自己的行爲(wèi)找藉口,這隻會讓我感到心寒。”
“你夜裡不停的呼喊她的名字,人在這裡,心已不知道飛到哪重天了。那天如果我沒有出現(xiàn)在酒店,我永遠都不知道你是如此給我承諾。吻得天地變色,當(dāng)時如若有一張牀在旁,你們恐怕早已滾上去了。這個難道還是我編出來的謊話嗎。”藍心柔激動起來,聲嘶力竭的說道。
“那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好嗎?她那麼好的一個女孩,你費盡心思想去折磨她,你已經(jīng)變了,變得自私可怕。”
“她奪走我的幸福,搶走你的心,我該雙手捧上,謝謝她接收我的一切。紹華,論自私我還比不上你的千分之一。”藍心柔突然變得面目猙獰,渾身顫抖,隨手捉起桌上放著的一個茶杯就往紹華身上摔去,水濺到紹華臉上,衣服也被沾溼,杯子掉到地上應(yīng)聲而碎。
紹華手往臉上一抹,手心裡仍有些茶水的餘溫,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在空氣中飄散。
“你鬧夠了沒有。”紹華大聲吼道,幽深的眼睛隱隱的散發(fā)凌利的光芒,似是暴風(fēng)雨來臨的前奏。
紹小沁有些害怕的走近紹華,小手扯著紹華的衣角,另一手遞上乾的毛巾。
“爸爸……”紹小沁低聲的喊道,長長的聲音隱沒在她的嘴角。
“寶貝,乖,回房去睡覺。”紹華彎腰拍拍紹小沁的臉,帶著愛憐的說。孩子是無辜的,他怎麼能忍心讓孩子因爲(wèi)他而受到傷害。
“那您不要和媽媽吵架,好可怕。”
“嗯。”紹華點點頭,哄著女兒回房。就在紹小沁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入房間的時候,藍心柔一手捉住紹小沁的肩膀把她扯到紹華面前。疼痛讓紹小沁皺起眉頭。
“你把小沁弄疼了?”紹華用力的撇開藍心柔的手,護著女兒。
“你還怕傷害到孩子嗎?”藍心柔冷笑一聲。“在孩子和我的面前,你把話說清楚。我不想哪天成爲(wèi)下堂婦,和女兒孤苦無依的流落街頭。”
“有什麼你不高興你就衝著我來,別傷害女兒,讓她幼小的心靈蒙上陰影。”紹華鄭重的警告藍心柔。紹華對於藍心柔雖然稱不上愛,但對於唯一的女兒卻是打從心底的愛護,從他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與呵護便可以看出女兒在他心中的地位。在不傷害女兒的前提下,他什麼都願意做。在遇到陳紀清之後,他不只一次考慮過這段婚姻的持續(xù)性,每每看到幼小的女兒,他就怯步了。他不能以傷害女兒爲(wèi)代價去謀求自己所謂的愛情。
藍心柔此時只有無盡的恨意,恨紹華的無情,恨自己的無知,以爲(wèi)自己努力爭取就能得到幸福,以爲(wèi)自己的寬容就能把事情解決,在看到紹華一次又一次失神,陳紀清的一張相片也能讓他癡迷忘了外界的一切,她無可抑制的生起妒意。
“小題大做?紹華,要不要找爸媽來評評理,究竟是你錯了,還是我做得不對。我們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你的行爲(wèi)讓我感到心寒,感到痛心。問問你的良心,我有哪一個地方不如你意,讓你如此虧待我。”藍心柔指著自己的心,眼淚婆娑地指控。
“如果你想讓這個家散架,那你儘管發(fā)瘋,儘管鬧,給爸媽電話,去呀。”紹華被藍心柔激得跳起來,憤怒的指著桌上的電話,另一手把女兒緊緊的樓著。
被紹華這麼一激,藍心柔反而害怕了,畏縮不前。難道真讓父母來插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嗎?到時傳出去,她還有什麼臉見人。難不成真要鬧到離婚才行嗎?不,這個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倘若紹華心中對她的觀感完全改變,這個家她要怎麼維持下去。突然之間,藍心柔感到恐慌起來,心兒亂轟轟的。
藍心柔如同雕像靜靜地站著,氣勢也消失了大半。久久,也不見她出聲。紹華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至少他肯定此刻藍心柔不會歇斯底里亂傷人。
“我出去吹吹風(fēng)。”紹華拍拍紹小沁的臉,朝藍心柔丟下一句,沒等她從錯愕中反應(yīng)過來,“砰”的一聲甩門而去。
藍心柔怔怔的看著緊閉的門,癱軟在白髮的真皮沙發(fā)上,彷彿一瞬間,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只剩下一具沒有任何表情的皮囊。
紹小沁走過來,爬到藍心柔的膝上,低低的叫了聲,“媽媽……”
藍心柔把紹小沁摟入懷中,親親她的額頭,努力的想擠出一個笑容,心情沉重得說不出一句話,百味交雜在心頭,雙手無力的撫摸著紹小沁的頭。
紹華孤單的影子映在冰冷的人行道,被搖曳的燈光拉得長長。刺骨的寒風(fēng)迎風(fēng)撲來,從他身邊快速穿過,顧不得溫度低得凍傷人,全心陷入沉思中。
在這個時候,他想起遠在廣州的陳紀清,想起她會摟著他的脖子親呢的對他撒嬌。想到陳紀清,心頭就難免會浮上藍心柔痛心的表情。無論是藍心柔和陳紀清,都屬於內(nèi)斂的人,陳紀清不同於藍心柔的地方大概就是她會肆意的向紹華撒嬌,討要寵溺,這大大滿足了他大男人的虛榮心。也許是藍心柔和紹華的結(jié)合是因爲(wèi)父母之命,藍心柔處處拘謹,久而久之,也就失卻了那份暖味與愛戀的神情。
一個是共同生活多年的妻子,一個是深愛的情人,讓他如何決舍,不管他做什麼決定,都會深深的傷害另一個人,在大家心中都會存在這個疙瘩。陳紀清許是太瞭解紹華的爲(wèi)人,纔會在發(fā)現(xiàn)紹華欺騙她後就果斷的提出各走各路,忍住心痛飛回廣州。
路漫漫,行人匆匆,唯有他難過地任由冷風(fēng)吹醒意識。心,此刻渾濁得看不明,很想給陳紀清一個電話確定她人是否安好,但又害怕自己思念的心控制不住。紹華無奈的擡頭,閉著眼睛感受風(fēng)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