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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章 深情送別
第二天一早,送別袁振伍,石廷方組織了一個儀仗隊,在碼頭送別,讓陳維政沒有想到的是,一起走的居然還有鄧崗,他不留在百色?真讓人想不通。或者這位還真的是一位把身心都投入到事業當中的革命者,只是對上級的指示不加分辯的執行而已。對這個年代的人,陳維政有點看不透,其中也包括袁振伍。
百色市黨政軍,能來的都來了,包括麥夫和陸濟民,碼頭上,整齊站著儀仗隊的戰士,手持鋼槍,目視前方,紋絲不動。韋拔羣、陳洪濤、覃善鳴、陳鼓濤等都到了現場,陳維政開著車,停在路邊,和李明瑞一起拿著袁振伍簡單的行李,走下碼頭。
各位領導與袁振伍親切告別,這時,在碼頭的一角,傳出了壯族姑娘委婉的山歌聲,深情的曲調,婉轉的情意,雖然聽不懂她唱什麼,也知道這是一道送別情郎的情歌,中國的山歌,無郎無姐不成歌,即使聽不懂壯語說的是什麼,但是山歌裡所滿含的那一份深情,讓所有在場的人非常感動。
袁振伍拉著陳維政的手,來到韋拔羣面前,說:“老韋,這個小老弟我就交給你了,去年他說,如果不能跟著我,他就要去找你。現在我離開了這裡,希望你能帶好他,別讓他出事。”
袁振伍說得很平淡,但是在陳維政耳邊聽起來卻是飽含著深情,心潮一涌,淚水差點劃落。
韋拔羣緊緊握著袁振伍的手,說:“你放心,我算是我死,也會保住我這些兄弟們。”
袁振伍看到面前的狀況比較低沉,笑了笑,對陳維政說:“正權,跟你在一起一年多了,看你打仗,看你殺人,就是沒有聽你唱過歌,你們廣西是歌海,個個都會唱山歌,你也唱一曲,算是送我。好不好!”
一邊的韋拔羣和李明瑞等人看到袁振伍這個提議,也笑起來,頗有興趣的看陳維政怎麼對付這件事,唱出一首什麼歌。
陳維政想了想,點了點頭,說:“好吧!我唱,這首歌挺對景的,名字叫送別。”
陳鼓濤做了一個手勢,場面突然寧靜下來,就在這寧靜的時候,一曲送別從陳維政口中響起: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風雨聲。路漫漫,霧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樣分別兩樣情。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當心夜半北風寒,一路多保重。送戰友,踏征程,任重道遠多艱辛,灑下一路風雨聲。山疊嶂,水縱橫,頂風逆水雄心在,不負人民養育情。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待到春風傳佳訊,我們再相逢,再相逢。
聽著陳維政的歌聲,袁振伍再也忍不住淚水,潸然淚下。顧不得形象,抱頭鼠竄爬上船,頭也不敢回,到是鄧崗還站在船邊,向人們頻頻招手,似乎這許多的人羣送的是他,他纔是主角,其它都是龍套。
送走了袁振伍,陳維政的心情不是很好,獨自去到黃恆棧百色客棧開了個房,睡覺。
李明瑞的電報已經發出,今天馮達飛和趙元喜兩個師長來百色,與新來的軍長見見面,明天趕到的還有五個旅長,一旅旅長覃時良,二
旅旅長何建良、三旅旅長廖源芳、四旅旅長龐潔生、五旅旅長洪超。這五個旅,最爲強大的是洪超,下轄六個野戰團,德保團、靖西團、鎮邊團、高平團、諒山團和北滸團,最小的是龐潔生,只有田東、奉議、思陽三個小保安團,思林已經定爲直屬鎮,直屬桂西政府。
陸濟民看到獨三軍居然發報機一直到旅一級,這種信息傳播強度是目前國內僅有,對袁振伍和李明瑞等人之前的工作大爲佩服。對自己的屬下都是一些什麼人,充滿了期待。
覃善鳴的電報也同時發出,河池專區專員陸浩仁、盤陽專區專員黃鬆堅、潞城專區專員黃大權、右江專區專員滕國棟、順化專區專員農仁守來百色開會。
陳維政在客棧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時分,在櫃檯上打了一電話給黃采薇,問她去拿了脈沒有,黃采薇告訴他,去了,醫生說了,是喜脈。恭喜你了!陳維政在電話裡跟黃采薇膩歪了一番告訴她,還要在百色開會,有些事回家再說。
剛打完電話,就聽到後面有人說話:“真不錯,模範丈夫,在外面呆一個晚上還要請假。”
陳維政一回頭,是馮達飛和趙元喜兩人。馮達飛開著一輛8-88,對陳維政說:副軍長讓我們過來接你去吃飯,他和老石兩人在那邊點菜。
洪超和時良到了沒有?陳維政問
趙元喜說還沒有,時良和陸浩仁太遠,要明天晚上才能到田陽,何建良龐潔生在田陽等他們,明天晚上,洪超和老農也到田陽,他們一起上來。黃鬆堅滕國棟和黃大權廖源芳今天晚上就能到百色。
坐上車,馮達飛開車,陳維政和趙元喜坐在後排。趙元喜說:“這次軍長怎麼走得這麼急,連我們上來見見面都等不及。”
陳維政說不知道,也許是歸心似箭。趙元喜說軍長一直不願意在百色成家,可能在那邊有相好吧。馮達飛說如果軍長知道你們這麼說他,一定恨不得現在馬上回頭來敲打你們。三人大笑。
陳維政問:“是去酒樓吃,這次來得著急,錢帶得不多,別到時買不起單。”
馮達飛說:“現在富人多得是,石廷方老婆有錢得一塌糊塗,這種小酒樓,買下三間還有餘,元喜你別笑,你也一樣,老岳家的錢,麻袋裝。”
陳維政說不是沒有錢,是沒帶在身上。
馮達飛說:“現在最窮就是我,沒有外快,盡靠薪水過日子。“
陳維政說:“聽采薇說,殷老師已經跟家裡說了,讓她母親來伺候她月子,看殷老師的樣子,家裡應該也是殷實人家。“
馮達飛說她家是昆明的富戶,昆明城防司令張實春看上了她,想娶她做小,她不幹,逃婚出來,家裡因此受到打擊,幾近破產。現在她父母已經從昆明動身,來田陽考察,如果可以,也在家屬區開了廠子。他們家在昆明是做藥材加工的,也做萬應丹。
陳維政知道雲南的萬應丹,就是打傷藥,萬應百寶丹,就是雲南白藥,說:“來田陽好啊,做一種類似萬應百寶丹的藥,另外取一個名字,什麼九花玉露丸、天香斷續膏,
只要有效,一定會掙得個盤滿鉢滿。”
“九花玉露丸、天香斷續膏!”馮達飛說:“我發現,正權你還真的很有才,這些丹藥的名字,張口就來,偏生還那麼的好聽。”
“這有何難,我這裡還有一大堆。”陳維政張口就來:“打傷類的黑玉斷續膏、天香斷續膠、生生造化丹、止血生肌丹、玉洞黑石丹、回陽五龍膏。養身類的九花玉露丸、白雲熊膽丸、雪參玉蟾丸,茯苓首烏丸、寒玉冰蟾膏。治療雜癥類的九轉熊蛇丸、天王保命丹、牛黃血竭丹、玉龍蘇合散、三黃寶臘丸。其它還有玉靈散、白虎丹、玉真散、雪參丸。”
聽陳維政唸經一樣的報著藥名,馮達飛差點沒把車開進別人的鋪面裡去。這也太強大了!趙元喜也見鬼似的看著陳維政,彷彿今天才是第一天認識他。
陳維政三人把車放在酒店門口停好,酒店老闆高興得不得了,專門叫一個小夥子,拿條毛巾,把車子擦乾淨,一邊擦車,一邊守車,還跟一邊看熱鬧的人說:我們店推出好菜,這不,李副軍長、石旅長和三個師長,都在我們店裡品嚐。陳維政感嘆,真是廣告意識無處不在,自己幾個人來這裡吃餐飯,還成了飯店老闆的廣告,這個老闆也算是夠精。
走進二樓雅間,這個地方不錯,臨右江,樓下就是街市,鬧中取靜,靜中又顯人氣實足。單間單桌,門一關,就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這個位置不錯,你們二位是誰發現的?”陳維政問道。
“老實承認,是我。”石廷方說:“是我們警衛旅一個排長家開的酒樓,我們這個旅,絕大部分是之前岺建英的部下,這些人,很多在百色城裡都有一點產業,當兵,不求晌銀,只求保得這點產業平安。”
“這些兵有兩大特點,第一,誰來百色當誰的兵,第二,一去外地馬上當逃兵。”李明瑞說得一針見血。
陳維政哈哈大笑,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和平兵。但是有一點,如果誰要來打爛他們這些罈罈罐罐,他們就會跟誰搏命。”
“那是,我們大師兄這些人,爲了共產主義事業可以奮鬥終身,這些人可沒有這麼崇高的境界,他們只爲了眼前的利益,就爲了一間酒樓,或者一條小船,一塊土地,誰要動了他們這一些,就是不給他們活路,他們肯定就會跟你過不去。”趙元喜說。
“很快就會有人動他們這些財產了!”陳維政說。
“誰?”李明瑞問。
“就是那位餵豬的麥夫。”陳維政說。
“他爲什麼要動他們的財產?”李明瑞再問。
“你問老馮。”陳維政指了指馮達飛。
馮達飛嘆了一口氣,說:“這些都是私人財產,在公有制社會中是不允許存在的。我覺得軍長選擇離開,就是他不能理解目前桂西的政策。在桂西,大量的私有產業存在,與共產主義理論不相符合,在現實中偏偏又發展得那麼好,市場繁榮,人們安居樂業,他自己無法解釋,也無法說服自己,因此選擇離開。”
李明瑞點了點頭,最後又搖搖頭,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