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女子眉頭微蹙著想了會兒,方才道:“我叫,叫云玲!我不認識你,只是聽說過你。”
“云玲?”杜軒喃喃一聲,問道,“你聽說過我?”
這所謂的云玲點點頭,煞有介事道:“當然啦!你的大名,別說我東盟,整個半月大陸的武修者,誰人不知啊!”
杜軒旋即恍然,自己那所謂的大名,不就是早已成了過往云煙的三年武修時期。當初的鳳瑤,不也正因此才一開始就不反感自己。
這女子,權且就稱之為云玲吧,在得知杜軒的身份后,頓時便沒了怒氣。但事實上,這卻并非因為杜軒便是與云玲結親的杜府弟子。
當然,本來沙王宗的宗主王峰,是有意讓云玲與杜軒結親的。但當時杜軒乃一介武修奇才,杜府眼高過頂,沒有同意,而是婉言讓杜羽木與云玲結親。
按理說,云玲應該對杜軒沒有好感才是。但云玲自打當初在杜府見了一面杜軒后,便心生崇拜,并將其設為自己的修煉追趕目標。
畢竟,當時的杜軒放眼半月大陸,也是最為優秀的武修奇才。而云玲也因此格外努力修煉,她本來天資亦是不錯,這修為自然進步神速。
再后來,聽聞杜軒的遭遇后,看似蠻橫但卻善良的云玲,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同為武修者的同情和惋惜。而她的進步,也多是因為杜軒的緣故。
如今親見杜軒,這份同情和惋惜竟然仍在。
勾起了杜軒的回憶,其臉色自然不太好看。云玲見狀,頓時恍然大悟,方才明白剛剛應該是說錯話了。任何一個武修者成為廢人或是魔修者,怕都是極為不好受的。
于是,云玲抿嘴輕笑兩聲,道:“謝謝你救了我。”
“嗯?”杜軒一怔,回過神來,笑道,“你剛剛不還想挖了我的雙眼嗎?”
聽聞此話,云玲尷尬不已,嘟嘴道:“人家剛才不認識你嘛。”
不過,緊接著,云玲卻又是羞紅了臉。因為,不管面前的男子是誰,是否認識,昨晚不都把她給看了個遍。
杜軒看云玲這般模樣,心中多少明了,轉而道:“別站著了,你先休息下吧。雖然我昨晚已經施展了煉脈術,也給你吃了丹藥,但你身子還弱得很,經脈和武氣也尚未恢復。”
“恩。”云玲低著頭,輕輕點了點頭,旋即便靠著洞壁坐下。
“我去找點水和吃的,你先等等。”杜軒說著,就轉身準備朝洞外走去。
云玲一聽,下意識地便點了點頭,不過緊接著,卻是驚訝道:“你一個人去?”
杜軒當然聽得明白云玲話語中的意思,他區區一個魔修者,怎敢在這崆峒山脈孤身闖蕩?
“恩,沒事,一會兒就回來。”杜軒點了點頭,嘴角擠出笑容,淡然道。
這份自信,這份沉穩,竟讓云玲有種錯覺,以為面前這翩翩男子根本不是什么魔修者,而是實力高強的武修者。
走到洞口駐足片刻,杜軒先是警惕地四處張望一番,確認無人后,方才迅速而又小心地踩著蠻荒如意梭飛出了洞口,朝著前方的密林而去。
吃食杜軒是有的,那便是儲物戒指中的崆峒巨齒虎幼崽。
可是,杜軒并不知道云玲的底細,自然不會讓她得知自己擒獲了崆峒巨齒虎的幼崽。再說,在洞中施展魔火烤肉,定會冒出些許煙霧,這可是大忌。
所以,杜軒準備在外將虎崽肉烤熟后,再直接帶回去。而且,更重要的是必須得出來尋水。昨夜為了清洗云玲全身的傷口,將僅剩不多的水全都用光了。
要知道,杜軒擁有十數件儲物魔器,可攜帶大量的水和物資。若不是當初在崆峒巨齒虎的洞穴內呆了一月,現在肯定也無需急著找水。
踩著蠻荒如意梭飛到高處,杜軒很快便發現了一條小溪。潺潺溪水,清澈見底。手捧一口,沁涼入肺,還有一絲甘甜。
待得杜軒裝滿五個大水袋,三個小水袋,足足花了兩刻有余。再瞅瞅悄無聲息的四周密林,便取出一頭崆峒巨齒虎的幼崽,幾刀下去,削下七八塊好肉。接著便生出魔火,如同煉器那般,肉塊懸空,在魔火中不停地翻滾。
看著漸漸熟透的虎肉,杜軒差點兒忍不住先吃幾口。可是,在這森山老林哪敢如此消遣,尤其是還彌漫著肉香和淡淡的白霧,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冒出一頭兇獸,或是一隊人影。
待得烤好虎肉,杜軒便迅速奔回洞穴。
話說云玲,見到上好的虎肉,剛開始還能細嚼慢咽,擺足了淑女的架子。可是,沒一會兒,見杜軒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地吃著。那七八塊擱在云玲的中衣白紗上的虎肉,很快就少了一半。這頓時便讓云玲放下矜持,也跟著大口大口啃了起來。
“慢點兒,給你留著呢,別噎著了,喝點兒水。”杜軒見狀,輕笑兩聲,便遞過水袋。
云玲見杜軒似乎已經吃飽,不再多吃,再看看剩下的兩塊虎肉,便不好意思地干笑兩聲。接過水袋,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
“你怎么受傷的?你的同伴呢?”杜軒吃飽喝足,便望著云玲問道。
云玲抬起頭,眼眸流露出傷感,輕嘆一聲,望著杜軒,緩緩道:“我才來崆峒山脈不久,便遇到了一頭萬年兇獸。”
“萬年!”杜軒不忍驚嘆。
“對。”云玲點了點頭,繼續道,“本來有叔輩在,也并無危險,但卻遇到一伙強盜。”
“強盜?”
杜軒又打斷道,心中嘆息,這崆峒山脈闖蕩的武修者,當真都是嫉妒貪婪。見云玲翻了個白眼,便連道:“噢,你繼續說。”
拿起水袋,云玲又喝了口水,見杜軒不再插話,方才繼續道:“那伙強盜很厲害,跟我們搶兇獸不說,還大打出手,想打劫我們。后來,又有一伙人跟來,混戰中,叔輩們也難以照顧到我。最后,我一路逃竄,就逃到這里了。”
萬年兇獸?幾撥人馬爭搶混戰?
杜軒想想就心驚膽戰,能與萬年享受匹敵的,估計起碼得是初道境或術道境修為的武修者。他區區一個魔修者,前陣子可徹底見識了道境武修者的厲害,自己與這樣的武修高手,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
“你是什么家族或門派?還有叔輩高手相助,定然不是普通武修弟子吧?”杜軒想了想,問道。
云玲猶豫片刻,撅著嘴道:“哪里比得上你杜府,我只是沙王宗境內的一家小門派罷了。”
說完,云玲又俏眉緊鎖,嘆道:“也不知叔叔們怎么樣了,是生是死。”
“別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杜軒如此安慰著,卻是不由得也想起了謝銘鐘楠他們。如今已過了月余,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肯定擔心掛念著自己。
兩個落單的人兒,如今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數日后,云玲的傷勢基本恢復,兩人便一起朝著東面而去。
在崆峒山脈的東面,便是上官閣或是沙王宗的方向。越往東,這兇獸自然是更加弱小,兩人也就更加安全。待得出了崆峒山脈,便能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起初,云玲還不放心杜軒。
離開山洞時,云玲誠然一副高手的模樣,走在前面,讓杜軒跟緊。杜軒也并不在意,淡然跟著云玲。
可是,沒過兩日,當兩人遇到數頭兇獸后,云玲終于認識到杜軒的實力。這區區魔修者,竟然有著不下于她這法七境武修者的實力。
而且,杜軒那絢麗的火焰魔法,在崆峒山脈的實用性甚至比云玲的招術還要更加厲害。
于是乎,云玲數年前心中對杜軒的崇拜,隨著杜軒的悲慘遭遇而變為同情憐憫。但如今,這份感覺似乎又開始慢慢滋生為崇拜。
畢竟,如此實力的杜軒還只是一介魔修者。
二人各自歷經大難,死里逃生,結伴而行,算是暫時走出了困境,邁向了生機和光明。可是,在這東盟,表面上的安定祥和卻是顫顫巍巍,隨時可能被那暗中的險流擊破。
******
唐王城,唐幫幫主唐海山的書房內。
此刻,沙王宗宗主王峰又千里迢迢趕來,作客于此。此番前來,除了書房內的唐海山和王峰,同樣也是再無他人知曉。
“峰老弟。”唐海山放下茶杯,臉色并不好看,“童老頭的實力你也見識了,狠話他也放了出來,你的計謀已經毫無意義,深夜來訪,還如此小心翼翼,又有何貴干?”
大半年前,王峰親自造訪唐海山,與其密謀意欲聯合蠶食杜府。熟料,動作才剛剛開始,便讓武門門主童老大為震怒。不僅取消了今年的盟主比武換屆,更是狂言,若是未來五年,東盟依舊如此混亂,各家仍是互相暗下殺手,那么下一屆盟主之位仍不變更。
童老的霸道,讓各家震驚,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當時在武魂殿童老所展現的實力,遠超各家掌舵人,包括唐海山和王峰。所以,這幾個月以來,東盟倒還真的風平浪靜了。
畢竟,誰也不想武門一直把持東盟盟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