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杜軒,拜見二長老。”走進中堂,谷閆正高坐于主位,臉色和氣,并無往日魔宮大殿上那般嚴肅不茍言笑。
“坐吧。”谷閆指了指旁邊的座椅。
杜軒走到一旁,小心地坐下。而那夏泉也已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放在杜軒的旁邊。
待得夏泉走出去,谷閆望著杜軒,微笑道:“這些日子,瑾瑄可打擾你了?”
“沒,沒有。”杜軒忙搖頭笑道。
谷閆淡然一笑,道:“瑾瑄這孩子,調皮貪玩了些。都怪我平日里經常在她面前提起你,弄得現在,讓這孩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長老說得哪里話,瑾瑄乖巧懂事,何來麻煩一說。”杜軒沒想到谷閆竟如此客氣,本來都做好了準備,面對往日魔宮大殿上那素顏冷面的二長老。
谷閆喝了口茶,又道:“這些日子,瑾瑄倒是聽話許多,知道主動去鍛煉,讓我這做娘的欣慰不少。想來,也是你的功勞。”
“長老客氣了,瑾瑄本就聰慧明事,弟子只是勉勵了幾句而已。”杜軒畢竟是大家子弟,大場面也見得多,此時面對谷閆,倒也禮儀得當。
提到鍛煉,杜軒正好繼續接話道:“長老,今日弟子前來,其實正是為瑾瑄明年武考一事。”
“可是卯時爬山之事?”谷閆畢竟是魔谷長老,想必早就知道杜軒前來所為何事。
杜軒一驚,道:“瑾瑄已經跟長老說了?”
谷閆點了點頭,道:“嗯。不過,我沒同意。你這么晚前來,想必也是告訴我,為何要讓瑾瑄每日卯時爬山。”
杜軒輕嘆一聲,腦海中想著本已準備好的說辭,然后道:“長老明察。今日,弟子從瑾瑄口中得知她武考各項考核的成績。說實話,以弟子的拙見,按如今的成績,瑾瑄基本無望通過武考。”
說到這里,杜軒瞥了眼谷閆,見其并不反駁,便繼續道:“所以,為了能盡快提高瑾瑄的身體素質,便只有加強鍛煉。而每日卯時爬山,便是很好的鍛煉之法。”
“說的沒錯。”谷閆點了點頭,接著卻話音一轉,又道,“不過,瑾瑄這般年紀,如何能每日爬一次后山?即便堅持爬到山頂,她又哪里還有體力繼續參加正統鍛煉?”
“現如今,雖然瑾瑄機會不大,但我已經請了武門最好的啟蒙師傅,每日在我魔谷指導她鍛煉。即便到時候,瑾瑄真的不能通過武考,那也只能怨她自己實力不濟。況且,明年不行,瑾瑄還有后年一次機會呢。”
武門的啟蒙師傅?杜軒可沒料到谷閆為自己女兒這么舍得,想了想,又道:“長老果然慈母心懷,竟然請得武門的啟蒙師傅,當真是瑾瑄的福氣。敢問長老,瑾瑄每日幾時鍛煉,幾時結束?”
“巳時開始鍛煉,午時休息一個時辰,酉時結束回家。”谷閆答道。
杜軒心中忍不住搖頭,如此輕松的鍛煉,能通過武考才怪,拱手道:“長老,其實,長老只是擔心瑾瑄在爬山的同時,無法繼續白日的鍛煉。弟子以為,這大可不必擔憂。每日卯時爬山,不到辰時便可下山。如此,瑾瑄可以休息一個多時辰再參加白日里的正常鍛煉,完全能夠應付,無需擔心體力不支的問題。”
谷閆輕嘆一聲,搖頭道:“杜軒,我知道你天資異于常人,但瑾瑄天資一般,哪里能在一個時辰爬上后山再下來?哪里還能休息一個時辰后,還繼續鍛煉。杜軒啊,我知道你一心為瑾瑄好,但瑾瑄畢竟天資不如你,沒法跟你一樣做到這些。”
杜軒有些急了,道:“長老,可能瑾瑄天資確實不如我,但這爬山根本算不得多大的事,弟子相信,瑾瑄一定可以做到的。”
谷閆一邊擺擺手一邊堅定地搖頭道:“不用多說了,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知道。”
“長老。”杜軒急得站起身,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當初謝銘也認為爬山太過艱難,無法完成,但如今,他已經和弟子堅持每日爬山數月了,而且輕松無比,絲毫不影響平日里的修煉。長老,這爬山開始可能有些吃不消,但只要堅持十天半月,很快就能輕松應對的。”
“謝銘?”谷閆挑起眉梢,問道。
見這谷閆似乎又所松動,杜軒忙道:“噢,謝銘就是與我一同通過谷考的魔谷弟子。還有龍萬山,如今也每日和弟子一起爬山。”
“他們隨你爬山又有何用?他們又不主修魔斗?”谷閆問道。
杜軒解釋道:“長老,爬山可以強身健體,雖不能肯定對魔氣是否有無幫助,但至少,強身健體多了一分日后保命的希望。”
谷閆微微點頭,這倒是有點道理。
見狀,杜軒趁熱打鐵,繼續道:“長老若真擔憂瑾瑄應付不來,大可以先讓她試幾天,如果真的堅持不了,再否定也不遲。但是,若瑾瑄果真可以堅持,那她每日鍛煉量便遠超現如今,武考就大有希望了啊。”
“長老你也知道,一年的時間對于修煉多么重要。而且這越往后,通過武考的可能性反而越低。即便僥幸通過,日后也難有成就啊。”
在杜軒的苦口婆心下,谷閆終于有所動容,皺著眉頭仔細衡量著利弊,杜軒則在一旁靜靜等著。
半晌,谷閆終于抬起頭,道:“你剛剛說那謝,謝。”
“謝銘。”杜軒提醒道。
“對,謝銘。”谷閆點頭繼續道,“他當初用了多長時間便可輕松爬山,且不影響平日的修煉。”
杜軒略微回憶了一下,道:“謝銘用了十天,龍萬山用了六天。”
谷閆又思索了會兒,方才下定決心,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我給你十五天時間,若十五天后,瑾瑄不但能堅持每日卯時爬山,而且平日里還能繼續不折不扣的鍛煉,那她以后,便可每日都卯時跟著你爬山。”
谷閆終于點頭答應,杜軒喜出望外,仿佛是自己有望通過武考修煉武修一般!
接著,谷閆又道:“若瑾瑄真的因此通過武考,我可以為你煉制一件上佳的御空魔器。而且,只要瑾瑄愿意,我也同意將她許配給你。”
啊!什么?!
杜軒震驚不已,心境猶如波濤浪潮般跌宕起伏。
谷閆答應先讓谷瑾瑄跟著他每日卯時爬山,這自然讓杜軒高興萬分,仿佛就已經看到谷瑾瑄通過武考那一日。
而且,谷閆還答應為他傾力煉制一件上佳的御空魔器!要知道,五彩檀木棒這等絕妙頂尖的魔法師魔兵器便是谷閆所煉制。她若再煉制一件上佳的御空魔器,定然是同樣了不得的。
只是,這谷閆怎么突然還要將她女兒許配給自己?!
谷閆看著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的杜軒,噗嗤一笑,道:“怎么?是因為我會給你煉制一件御空魔器高興過了頭,還是因為我同意把瑾瑄許配給你?”
杜軒回過神來,拱手道:“弟子愿意幫助瑾瑄,并非有所圖謀。”
“哦?那是為何?”谷閆饒有興致地看著杜軒。
杜軒低著頭想了想,還是拱手道:“弟子,以前本可以逍遙自在地修煉武修,但無奈造化弄人。所以,如今不愿眼見瑾瑄白白地遺憾錯過。”
杜軒的傳奇經歷,谷閆當然知曉。此時,也收起了笑臉,心中不忍長嘆。
“杜軒,往事已成云煙,即便是魔修,我也相信你一定會創出一番作為來。”谷閆安慰道。
想起往事,杜軒什么也沒說,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見話題過于沉重,谷閆便笑道:“聽說你喜歡瑾瑄?”
“嗯,瑾瑄挺乖巧可愛的。”杜軒點頭道。
杜軒如此淡定地說出來,完全出乎谷閆的意料。這種事,怎么也應該害羞靦腆才對啊,這杜軒卻是毫無顧忌。
“那便好,你以后可要對瑾瑄好。我也看得出來,瑾瑄這孩子,對你也挺在乎的。剛才吃晚飯,我沒同意她跟你一起爬山,現在都還跟我使小性子呢。”谷閆笑道。
咦,好像不對勁!
這時,杜軒終于覺得哪里有點兒不對勁,但一時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對勁。
見杜軒有些木然發愣,谷閆覺得奇怪,試探道:“我也聽說,你的好朋友謝銘,也喜歡瑾瑄。”
啊!杜軒終于弄明白谷閆說的“喜歡”是什么意思了,霎時便羞紅了臉,支支吾吾道:“長老,我……我說的喜歡,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已近四十的谷閆馬上便反應過來,原來這杜軒根本就沒有愛慕谷瑾瑄之意,如今,至多也只算是朋友或是兄妹的感情。
“噢。”恍然的谷閆無奈地輕笑一聲,爾后又道,“呵呵,是我多慮了,你們還這么小。那些流言蜚語,你們不在意,我也不會多想的。”
流言蜚語?什么流言蜚語?杜軒一頭霧水。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卯時,我讓瑾瑄去找你。”谷閆打個呵欠,站起身。
“弟子告退。”杜軒躬身道。
離開谷閆的住所,困惑的杜軒心不在焉地走在回府的路上,思索著谷閆的話,也想起了剛剛虎三的異樣。
想了想,杜軒還是決定弄個明白,便徑直朝著謝銘的院落走去。
此時,謝銘也還沒睡,受杜軒的影響,謝銘也比其他弟子更加勤于修煉。
“嘿,你怎么來了?還真難得!”謝銘打開房門,發現來人竟然是杜軒。
杜軒也不多話,徑直走進屋,然后便直接問道:“銘子,最近谷中是不是有什么事?”
“啊?有啥事?”謝銘一臉不解,不知道這杜軒為何這么問。
杜軒也不拐彎抹角,便直接說了剛剛去二長老谷閆之事,什么“喜歡”之類,什么流言蜚語種種。
謝銘一邊認真聽著,臉色卻是一邊陰晴不定地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