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頭,繁星點綴夜空。
杜軒盤腿坐在床頭,卻是毫無心思修煉,兩個魔盤也只是安靜地躺著。
謝銘鐘楠不順,府中又遭大劫,還有那云玲也同鳳瑤一樣,都不明所以地拋棄了自己。這些都讓杜軒的心中格外煩悶,哪里還能精心修煉。若是在魔谷,還可以去魔修塔觀摩畫像,可這里卻是腥風鎮。
沒法修煉,也無法入睡,杜軒便出了聽風驛,獨自走上早已沒了喧囂的安靜街道。
腥風鎮本就不大,沒一會兒功夫,杜軒便走到了街頭。
這一路走來,除了一些大店家門口矗立的昏暗燈籠,街邊兩側鮮有其他亮光??墒?,在這寂靜無聲的街頭,杜軒卻驚訝地發現,前方深崆閣居然還虛掩著門,里面亦有亮光透出。
帶著好奇,也想著順道再買份崆峒山脈中脈附近的地圖,杜軒便抬腳走向了深崆閣。
上次,深崆閣的老頭脾氣古怪,明明冷言冷語傲氣得很,可最后卻偏偏又分文不取,送了他們好幾件獸皮甲衣,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推開古舊的木門,杜軒伸長脖子朝內張望,只見那古怪老頭正坐在柜臺后方的搖椅上,悠閑地看著一本有些破爛的舊書。
“前輩。”走進店內,杜軒輕聲喚道。
老頭卻是看也不看一眼,淡淡道:“自己看,不還價。”
“前輩,我要一份中脈附近的地圖?!睂τ诶项^這態度,杜軒也不再奇怪,直接開口道。
“中脈?”
老頭眉頭微蹙,終于放下那本破爛的舊書,轉過頭來望著杜軒。
“是你?活著回來了?不容易,不容易?!崩项^居然還認得杜軒,接著卻是驚訝道,“居然已經是魔道師了!你今年多大?”
被對方一眼看出修為,杜軒只是微微一怔,旋即便釋然。
如今杜軒已是一品魔道師,還穩固了半年之久,感應知曉修道者修為的能力大增。即便對方修為更高,也能大概猜測。至于武修者的武氣張揚霸氣,反而更容易探知。
只不過,無論是魔氣還是武氣,卻難以探得經脈的數量,一來感應探知部分魔氣的質量容易,感應所有魔氣極為困難,二來魔氣的數量本就不定,比如施法過多,即便探得也不準確。
眼前這老頭,體內魔氣的質量更為純密,修為自然在杜軒之上。一個至少二品魔道師的老頭,居然在此開了個小店。難怪,這老頭如此脾氣古怪,也根本不在乎銀錢。
上次初來,杜軒就感覺這老頭有些不一般,如今實力增長,終于確認,也就更加恭敬道:“前輩,在下二十四?!?
“二十四!”古怪老頭一驚,旋即搖著頭失神笑道,“哈哈,好,好!魔修有望,魔修有望了?!?
“魔修有望?”
這話,杜軒聽著似乎有點熟悉的感覺。
“拿去!”杜軒正努力回想著,卻見老頭遞過來一份地圖,“這中脈遠比東脈和西脈危險,可別大意啊?!?
接過地圖,杜軒點了點頭,問道:“前輩,多少錢?”
“錢?哈哈,我魔修如今竟然出現這么年輕的魔道師,老夫怎還好意思收你的錢,拿去吧!”老頭擠著臉上的溝壑暢快笑道。
看著老頭這般模樣,杜軒也就不多作推辭,當初八件獸皮甲衣都能送,別說現在這一份地圖了。
“晚生多謝前輩!”杜軒拱著手道謝,接著又問道,“不知前輩這里,可有凝神靜心的東西?”
“凝神靜心?”
老頭捋著胡須,眉頭微蹙,思索片刻后,緩緩道:“凝神靜心的東西倒也多,比如千年寒玉,但大多數的功效都微乎其微。普天之下,唯有魔谷先祖留下的參修圖,能真正讓人立馬凝神靜心?!?
“可是,魔谷的參修圖乃是我魔修鼻祖所創,唯有魔谷的魔修塔才有。其他地方根本沒有,也沒有人能再煉制出這等奇物?!?
雖然杜軒也知道魔修塔內的魔器畫像十分神奇,但也沒料到世上竟無人再有能力煉制。而魔修塔內的每間修煉室都有參修圖,想來也沒有多余的被人購得。
“小子,你要凝神靜心的東西干嘛?你如此年紀輕輕便是魔道師修為,難道還有什么煩心事?”老頭瞇著深邃的雙眼,望著杜軒,似乎欲要把他看穿。
頓了頓,老頭望著杜軒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抹憐惜和慎重,又道:“小子,這條路注定艱辛,既然走上了,就不要躊躇彷徨,也不要被困難嚇倒,這本來就是條沒有回頭的路?!?
這番話讓杜軒猛地一怔,似乎這老頭很了解自己似的,正要開口,熟料這老頭卻揮揮手,道:“好了,老夫要打烊了,你走吧。”
老頭下了逐客令,杜軒也只得有些疑惑地轉身離去。
望著杜軒遠去的背影,老頭忍不住唏噓搖頭。緊接著,眼中卻是閃過一抹精光,然后關上了小店大門。
次日。
天色微亮,杜軒依舊在卯時準時醒來。身邊空無一人,孤身冷影,還是令人有些傷感,有些懷念。
話說龍萬山,即便早已不是修道者,但每日卻還是卯時醒來。醒來無事,也就如往常在魔谷那般,爬上山峰,感受一下崆峒山脈的森林氣息,回憶著往昔。
所以,今日兩人便結伴爬上腥風鎮臨近的山峰,聞著崆峒山脈那濃郁的塵土與林木混雜的獨特味道,竟有些想念魔谷的平淡日子。
兩人下山后,龍萬山自然是回到上官丹堂做事。
而杜軒則回到聽風驛,用過早飯,直接回到客房盤膝修煉。杜軒早就可以輕松使用兩個魔盤修煉,便琢磨著如何才能更進一步,窺探傳說的隔空之術第三層。
最近這大半年,杜軒不斷地嘗試隔空注入魔氣的距離更遠,到如今,已能離開魔盤達六寸之余。可是,如今沒有那神奇的畫像,自然也無從得知自己是否達到隔空之術第三層,只能是不斷地嘗試和提高。
杜軒也嘗試著繼續將魔氣二分為四,當初離開魔谷也曾額外夠得多達十件魔盤,為的就是以后不時之需。可是,在經脈之內將魔氣二分為四已經成功,但要將魔氣再注入魔盤可就太困難了,至今仍無頭緒。
下午在房中修煉煉器之術,多是煉制些殺傷性的魔兵器,偶爾也琢磨著嘗試著,配制蘊含一種魔法的魔兵器。
晚飯時,便會叫上龍萬山在聽風驛喝點兒小酒。
用過晚飯,杜軒就會尋一處僻靜之地,修煉烈焰白虎仗。這烈焰白虎仗比五彩檀木棒還要難學,醉火鞭至今也不過剛剛能勉強使得,離心至則瞬發還早得很,杜軒自然需要勤加練習。
往后的日子,杜軒都是這般修煉,如同此前在魔谷那般。同時,等待著不知何時會歸來的謝銘三人。杜軒如今身懷千兩黃金,天天吃住聽風驛,倒也根本不愁沒有錢可用。
如此過了一月又半,杜軒終于等回了謝銘他們三人。
腥風鎮客棧酒樓繁多,謝銘他們三人如今的這支隊伍,也就不會這么巧同是落腳聽風驛。所以,四人相見,自然還是通過龍萬山。
話說這日傍晚,杜軒剛好在房中煉制出一件自創的魔兵器,僅有一種魔法,那便是毒霧陣。這件魔兵器,是用當初與云玲闖蕩時捕獲的花斑蛇毒牙為基材,再從上官丹堂買了些器材煉制而成。
“軒子!軒子!”
剛剛收回魔氣熄滅魔火,杜軒便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叫喚聲。這聲叫喚,頓時便讓他飛快地收起了煉鼎等所有東西,一溜煙沖出了房門。
因為,這是謝銘的聲音。
“銘子!”數月未見,杜軒歡喜喊道。
可是,當走到謝銘面前,臉上那原本燦爛的笑容卻慢慢凝固了。只見謝銘脖子右側,有一道已經結殼的傷疤。
若是這條傷口再深一點,也許謝銘當場便已經一命嗚呼了。
“這是怎么回事?”杜軒眉頭緊鎖,指著謝銘脖子上的傷口,急切問道。
謝銘咧嘴擺擺手,故作輕描淡寫道:“就是被劃了一下,不礙事?!?
杜軒見狀,沒有多言。
謝銘他們三人的處境,龍萬山此前就已說過。素不相識的人組成一隊,自然是自保為上,根本不可能奢望隊友冒險救你。但如今,他杜軒回來了,四人就可以齊心協力互相照應。
定了定神,杜軒左右看看,再次皺眉問道:“楠兄和白兄呢?”
“噢!走!”謝銘恍然,說著便轉身跑了出去。
在杜軒愣神之際,龍萬山一邊拉著他跟上,一邊跟他解釋道:“楠兄和白兄都受了傷,等著銘子的丹藥呢!”
跑了十數丈,杜軒跟著謝銘來到了一家客棧,他們便是在此落腳。
其實今日回到腥風鎮,也是因為遇到了一頭厲害的兇獸,這支隊伍大多數人都受了傷,方才無奈返回。
謝銘自己煉制的丹藥根本不夠用,因為他們幾乎每天都會有人受傷。
今日也不例外,謝銘回到鎮上,先是跑到上官丹堂買了些療傷的丹藥,聽聞杜軒平安歸來,方才迫不及待地跟著龍萬山跑到聽風驛。
待得謝銘處理完眾人的傷勢,暮色已然落下。
鐘楠背部有一條深可見骨的抓痕,白章則是臟腑受撞擊,經脈受堵運氣不暢,都算不得致命的傷勢。在這數月里,他們兩人幾乎隔天都會受些傷,也著實讓人無奈。
杜軒回歸,謝銘他們三人當晚便離開了這支隊伍。雖然數月來,跟著這支隊伍,他們三人成長都很快,但太多的冷漠和沒有歸屬感,還是讓他們三人果斷離開。
只要休息三五日,待得鐘楠和白章傷勢基本痊愈,這一行四人便可前往會武場招募隊員加入或者加入到其他有人情味的隊伍,重新闖蕩崆峒山脈。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