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軒原本是想著,在聽風驛這輕松的環境下,邊吃邊聊謝銘和鐘楠的近況。而且,剛好把這大半年的收獲賣了個好價錢。這千兩黃金,可足夠普通百姓生活幾輩子了。
只不過,杜軒剛點上山珍海味,又叫了八百年的猴兒釀,誰知,卻看見龍萬山這幅低沉的臉色。
“他們怎么了!”杜軒扔下茶杯,馬上便問道,“是不是他們出什么事了?他們當時沒有回來?還是后來又遇到了危險?銘子可不會魔斗啊,他沒出事吧?”
龍萬山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望著焦急不已的杜軒,趕緊道:“沒,他們倆都沒出事。”
“沒出事?”杜軒一怔,旋即如釋重負,望著龍萬山翻了個白眼,埋怨道,“那你干嘛這幅臉色。”
龍萬山干笑兩聲,喝了口茶水,緩緩道:“雖然他們倆都沒出事,但隊伍散了。”
“散了?”
“恩。”龍萬山點了點頭,繼續道,“那次你走散,遲遲不見回來,隊伍實力影響很大,這矛盾和埋怨也越來越大。楠兄責怪他們沒有去找你,歐陽,也怪鐘楠實力不夠,不單對大家沒什么幫助,還經常埋怨不聽命令。最后,鐘楠便離開,銘子當然也跟著離開了。”
“那他們現在呢?在哪?回魔谷了?還是加入其它隊伍了?”杜軒連問道。
可以確定的是,謝銘和鐘楠兩人如今肯定不在腥風鎮,否則,龍萬山早就叫上他們倆了。
“加入其它隊伍了。”龍萬山說著,小二正好端上了飯菜。
接著,龍萬山又道:“白章也跟著離開了,跟銘子和楠兄一起加入了現在的隊伍。”
原來如此。
杜軒走散,這支隊伍實力更加不濟,在崆峒山脈闖蕩更加艱難。正如龍萬山所言,這矛盾和埋怨也越來越大。
只是,令杜軒意外的是,這白章居然也撇開鄒鵬和歐陽克,跟著鐘楠和謝銘離開了隊伍。
“也好。”杜軒微微點頭,“歐陽克生性謹慎又冷漠無情,不與他為伍也好。”
“何止啊,楠兄說這歐陽克還自私小氣得很,每次分錢都斤斤計較,哼!”龍萬山早就看不慣歐陽克,謝銘和鐘楠離開,他自然不反對。
至于歐陽克自私小氣,杜軒其實并未察覺,分錢斤斤計較倒是知道。不過,這等瑣事,杜軒也不關心,又問道:“他們現在的隊伍如何?什么時候會再回來?我也加入進去。”
熟料,剛剛還有些憤憤然的龍萬山,馬上卻又是一副苦瓜臉,搖頭嘆息道:“我看算了吧,這隊伍也不咋的。”
“為什么?”杜軒不解。
龍萬山搖搖頭,拿起筷子夾上一塊肉吃著,又給自己和杜軒倒滿酒,一邊說道:“來!邊吃邊說,菜都涼了。”
無奈,杜軒雖然有些焦急,也根本沒什么胃口,但還是將杯中的猴兒釀一口飲盡。
因為杜軒來到上官丹堂比較晚,這筆大買賣又讓龍萬山這些伙計忙活了好幾個時辰,所以現在龍萬山也著實是餓了。這家伙連續吃了好幾大口菜,方才放下筷子,又再仰頭喝了杯酒。
而這期間,杜軒根本沒有吃食的欲望,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
“少喝點兒。”龍萬山瞥了眼杜軒,奪下他的杯子,然后擦了擦嘴,繼續道,“銘子和楠兄現在這支隊伍,是三個月前找的。當時只有兩人,都是法九境的高手,銘子他們三人加進去,便是五人,后來又有兩人加入,現在共有七人。”
“上個月回來一次,幾乎每個人都有傷。特別是楠兄,足足休養了五日才基本痊愈。還有銘子也受了點兒傷,白章也好不到哪兒去。”
“聽他們說,這些人都是混跡崆峒山脈好多年的,突破道境的希望渺茫,就奔著錢去。所以,在崆峒山脈也特別亡命,只要有一點兒機會就敢上。”
“銘子畢竟是主修煉藥,他們還會照料點兒。可楠兄他們根本就不管,要不是楠兄有御空魔器,怕是早就交待在大山里了。”
“當初他們愿意接納楠兄,也多是因為銘子和白章強烈要求的緣故。否則,他們根本不會要楠兄加入。”
“而且,他們還兩次打劫其他隊伍,殺了不少人呢!還有一次,遇到了一支武門的隊伍,要不是白章在,那幾個武門弟子多半也跑不掉。”
“哎!”龍萬山說著就搖頭嘆氣,不過接著又道,“不過你回來了就好,等他們回來,再重新找幾個武修者,不跟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家伙一起混。”
聽龍萬山說了一大通,杜軒也大致了解這半年多來的境況。
鐘楠的實力杜軒是清楚的,要想在崆峒山脈立足還差得很遠。而杜軒自己,若不是因為厲害的五彩檀木棒,否則也比鐘楠好不了多少。
魔修者在崆峒山脈闖蕩,還是主修煉術更受歡迎,魔斗始終是個雞肋。
如今,杜軒已是一品魔道師,可以修煉烈焰白虎仗。所以,杜軒便想著等自己完全掌握烈焰白虎仗的所有魔法,便把五彩檀木棒送給鐘楠。
魔斗主要依靠魔兵器,若是鐘楠擁有五彩檀木棒,實力必然精進,在這崆峒山脈闖蕩也就更有實力自保,更能得到別人的認可。
“好,等他們回來,就去會武場逛逛,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隊伍或是散兵游勇。”
杜軒說著,便又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喝這么多干嘛!”龍萬山再次奪下杜軒的酒杯,奇怪一向不怎么嗜酒的杜軒,怎么今天這么能喝。
“你呢,這大半年怎么過來的?”龍萬山嚼下一口菜,轉而問道,“當時聽銘子他們說起,真是嚇死我了!法九境的武修者追殺你啊,你居然跑掉了。快說說,怎么回事。”
杜軒苦笑一聲,便簡單幾句,將這半年多來,如何拼命逃跑,如何陷入崆峒巨齒虎的洞穴,如何被道境武修者追殺,再如何一路慢慢迂回走出崆峒山脈。
當然,略去了杜府弟子的舍命相救,略去了與云玲那一段快樂甜蜜的日子,也略去了被云玲無情拋棄的一幕。
“我去!八千年崆峒巨齒虎的洞穴你也敢進!道境……道境修為的武修者啊,你居然還能活命!”
“哎,富貴險中求啊!你這千兩黃金,當真是拿命換的。”
當龍萬山聽到杜軒的經歷,即便杜軒盡量輕描淡寫,但還是讓龍萬山忍不住唏噓感嘆。
“龍哥,我這千兩黃金也用不完,你拿些去吧。”杜軒突然說道。
龍萬山一聽,馬上便搖頭道:“我要來干嘛!現在做著伙計挺好,不愁吃不愁穿的,每月的工錢都還用不完呢,你要不夠用,把我的拿去!”
杜軒輕笑兩聲,也不再多說。當初在魔谷,龍萬山都不愿白著自己給的魔功,就更別說現在了。
“吃菜吃菜,別光顧著說話喝酒。”龍萬山吆喝著。
如今龍萬山做了普通伙計,倒是比此前主修魔斗想著報仇的時候,還要開朗得多。
或許,當沒了報仇的能力,便也不會有那么重的壓力。當經歷過死亡的邊緣,便更珍惜活著的每一天。
為了不讓龍萬山多嘴,杜軒喝幾杯酒,還是強迫自己吃幾口菜,雖然食之無味。
“軒子。”
突然,龍萬山凝神望著杜軒,臉色也慎重了許多,撇了撇四周,方才小聲道:“你府上的事情,可知道了?”
府上?
杜軒大驚,難不成杜府除了什么變故?連問道:“杜府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看來杜軒還不知道。
龍萬山輕嘆一聲,小聲道:“人多眼雜,你別激動。”
杜軒一聽,忙重重地點了點頭。
見狀,龍萬山方才繼續道:“聽聞,杜府邊境四座城池出現叛亂,現在有三座城池被唐幫奪下,還有一座被沙王宗拿下。”
啊!
杜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東盟長老家族的城池,怎么會出現叛亂?又怎么會被同是東盟長老家族的唐幫和沙王宗占得?
在此之前,最多是有些小摩擦罷了,哪里談得上霸占城池這等事情。
“那我杜府的府主和長老們呢?可有受傷?還有我杜府的弟子,有多少傷亡?”杜軒驚訝片刻,連問道,生怕從龍萬山口中得知親人們傷亡的消息。
龍萬山壓低聲音,嘆道:“據說,靠近唐幫邊境的三座城池,城主和護衛無一生還。但靠近沙王宗的會城,據說如今還在城主府僵持著。”
“軒子,你的父母親人都在杜城,肯定沒事的,你別太擔心。”龍萬山擔憂杜軒作出什么傻事,又補充道,“而且,據說杜府已經求助武門,武門也已經召集東盟長老大會,相信這事很快就會過去的。”
杜府城池叛亂,對于杜軒而言,也不過是只能窮擔心罷了。別說他區區一介魔修者,就是法九境武修者,也于事無補。
在大家族權力斗爭面前,或許只有神道境高手才有可能左右局勢。而要想以一己之力平天下,怕是只有貴為乾坤境高手的武門門主童老,才有幾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