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杜鵬宇和杜子偉得知此事,並在魔修者的幫助下,御空飛行趕到武門時,已是第九日。
在這期間,東盟各地已將此事傳得沸沸揚揚,不僅魔修大受打擊,杜府也連帶著因爲(wèi)杜軒而頗受指責(zé)。谷文甚至還佈告天下,魔谷與這股邪惡的魔修勢力勢不兩立,並且宣佈魔谷此後將禁止修煉魔鬥。
話說杜鵬宇和杜子偉,剛剛趕到武魂頂,便迫不及待地前去求見童老。如今,杜鵬宇不單是杜府府主,也是東盟新任盟主,童老於情於理也不能閉門不見。
“盟主,子偉啊。”童老含笑將二人請進內(nèi)堂,臉色有些無奈。
此番會面,是在童老自己的宅院。
杜鵬宇先是一怔,還有些不習(xí)慣盟主這個稱謂,旋即望著童老急切道:“童老!軒兒怎麼可能是邪惡魔修勢力的人!他一心修煉魔鬥,只爲(wèi)能回到杜府,只爲(wèi)能得到我們杜府的承認!不可能是什麼邪惡勢力的人!”
童老捋須點頭,並未言語,端起旁邊的茶杯,喝著茶水。
“童老。”杜子偉緊跟著說道,“杜軒如果是這個什麼邪惡魔修勢力的重要成員,怎麼還會辭去魔谷谷主,怎麼會回到杜府?如果他以魔谷谷主的身份拿下盟主之位,自己便是盟主,要做什麼事,要大力發(fā)揚魔鬥,乃至讓著所謂的邪惡魔修勢力重返魔谷,都更加容易!”
“再者,此事僅僅是那曹原一家之言,而且他自己也說過,杜軒之事只是他聽來的,算不得鐵證!”杜子偉補充道。
童老放下茶杯,看了看杜子偉,又望著杜鵬宇,突然笑了,道:“如今,老夫只是武門門主罷了,你纔是東盟盟主啊。”
這莫名其妙地話,很快便讓杜子偉頓時明瞭,臉上跟著便露出喜色。而杜鵬宇愣神不解片刻,跟著也明白過來。
如今,杜鵬宇乃是東盟盟主,杜軒是否是邪惡魔修勢力之人,理應(yīng)由盟主和各位長老共同商議決定。雖然是共同商議決定,但盟主卻手握一票否決權(quán),自然足以保下杜軒的性命。至少,也可以先行軟禁杜軒,待得事情查明真相,再做決斷。
更重要的是,童老此話的意思,也表明武門將會站在杜府這邊,先行保下杜軒。至於由此引來的各家反對,以及東盟盟主長老會出爾反爾,令東盟百姓對新任盟主杜府的質(zhì)疑,就只有杜府自己一力承擔(dān)了。但是,相較於杜軒的性命,這些又算得了什麼,杜鵬宇自然會做出正確的抉擇。
其實,此前已經(jīng)說過,童老對於倉促下令斬首杜軒,後來也有些後悔,因爲(wèi)已有的證據(jù)不足以直接將杜軒斬首示衆(zhòng)。再者,童老雖然有些忌憚這所謂的神奇的狠毒的奪靈術(shù),但內(nèi)心卻是不願相信杜軒是敵人。當(dāng)然,童老此時說出這話,也並不是他能夠琢磨到的,而是前幾日,塗老與他私下交談時所點撥的。
“多謝童老!”杜鵬宇起身拱手道。
童老擺了擺手,正色道:“不過,明日斬首杜軒一事,還是應(yīng)該照常舉行,不可提前中止。如果這股邪惡的魔修勢力沒有現(xiàn)身,你方可在最後時刻阻止。此事,塗老已經(jīng)跟執(zhí)法弟子吩咐過?!?
“可是,若真的有人來救杜軒,豈不是讓杜軒更加脫不了干係?”杜子偉擔(dān)憂道。
杜子偉則捋眉沉思,他可是知道曾老的。也猜測到,曾老卻極有可能是這股魔修勢力的一員,只是杜軒此前應(yīng)該並不知道這股魔修勢力。以曾老此前的種種所爲(wèi),全力幫助杜軒,甚至告訴他杜之土背叛一事,足見曾老對杜軒的“厚愛”。
如此算來,也許曾老真的會來救杜軒。到時候,杜軒真的反而會更加脫不了干係。
“如果真的有人來救杜軒,只能說明杜軒與他們確有關(guān)聯(lián)!”童老說道。
頓了頓,童老望著語塞的杜鵬宇,接著道:“今日你帶了這麼多高手上山,可是打定了主意要保全你兒子的性命?”
“是。他,是我的兒子。”杜鵬宇聞言,沒有猶豫,緩緩鄭重說道。暗護衛(wèi)全部被帶來,自然是瞞不過他人的耳目。
童老心中輕嘆,搖頭苦笑,道:“杜府剛剛走上正軌,你可要將之毀於一旦?如果杜軒真是我東盟的敵人,你若要一意孤行意氣用事,只會拖著你們杜府的千年基業(yè)陪葬。”
“童老所言有理,我們會以大局爲(wèi)重,慎重考慮。時候不早,那我們就先行告辭了?!倍抛觽ス笆值?,拉著杜鵬宇退去。
十日之期將至,精武城和武魂山重兵遍佈,嚴(yán)陣以待。這一夜,杜鵬宇和杜子偉一夜未眠,杜子偉更是飛遍周圍的山峰,希望找到曾老的蹤跡,讓他速速退去。可是,直到次日凌晨卯時,所有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的狀況。
辰時。
今日天色陰霾,不見豔陽,站在武魂頂,彷彿這灰濛濛的天空觸手可及。天地之間那原本遙遠的距離,此刻竟讓人恍惚覺得是如此之近。
武魂頂上,肅殺之氣凌然。杜鵬宇身爲(wèi)盟主,高坐主位,但此刻卻沒有半點自得欣喜的心思。而在其兩側(cè),便是武門和魔谷,以及各大家族。
在武魂頂中央,杜軒雙手雙腳被捆,跪在地上,面朝著武魂殿,面朝著自己的父親,如今的東盟盟主杜鵬宇。而在他兩側(cè)和身後,也就是武魂頂?shù)钠漯N三面,盡皆站在手持長劍或大刀或其他武兵器的武門弟子。
唐海印和王崎兩人今日的心情格外地好,彷彿他們纔是東盟盟主一般??粗缃竦臇|盟盟主,不得不下令斬首自己的親生兒子,只要是與杜府交惡的人,都會覺得心情格外地舒坦。
谷文興奮激動,也有些忐忑緊張。只要杜軒身死,自己便鐵定可以坐穩(wěn)魔谷谷主之位。無論是鍾楠和謝銘,都不足以對他構(gòu)成威脅。他們可沒有杜軒的身份背景,哪敢像杜軒這般猖狂。只不過,越是這種即將看到光明的時候,谷文越是緊張冒汗,擔(dān)憂會不會出什麼差池。
谷瑾瑄雙眼紅腫,這幾日定是難熬。而此刻,卻纔是最難熬的時候。她無比期待,希望那所謂的神秘的魔修勢力,趕緊現(xiàn)身,救走杜軒。雖然,她是一個武修者,更曾是武門弟子。
鍾楠冷麪坐在谷文的旁邊,看著杜軒,卻無能爲(wèi)力,即便是犧牲他自己的性命,也沒有辦法幫到杜軒分毫。
白章站在武魂頂?shù)慕锹?,遠遠看著杜軒。今日這場合,他似乎被武門故意排除在外,沒有安排任何事情。
謝銘不是魔谷長老,只能站在鍾楠的身後??粗磳⒈粩厥仔行痰亩跑帲季w複雜,過往十?dāng)?shù)年的一幕幕,如剪影般出現(xiàn)在腦海中。他有著三寸不爛之舌,有著靈活精明的腦袋,可是,他卻沒有出言幫助杜軒絲毫,甚至沒有同鍾楠白章一起求見童老,爲(wèi)杜軒求饒。
恩情,友情,和愛情。此刻,卻顯得如此地矛盾和衝突。
謝銘微低著頭,偶爾撇一眼杜軒卻立馬閃開眼神。這個再也不能呼風(fēng)喚雨,再也不能屢創(chuàng)奇蹟?shù)亩魅?、兄弟,似乎真的已?jīng)走到了盡頭。更多的時候,謝銘寧願悄悄看著傷心欲絕的谷瑾瑄,只有在這個女子的身上,他才能感到心安,感到平和。
片刻後,陸續(xù)有幾名武門弟子拿著一件件東西,繞過杜軒,擱在了其背後的柴堆之上。這些東西,皆是此前杜軒身上所有的東西。包括烈焰白虎仗,蠻荒如意梭,荒寒彩玉,儲物戒指,各種丹藥,各種器材藥材,甚至還有修煉煉器時煉製的一些小玩意兒。
看著從身旁走過的武門弟子手中的烈焰白虎仗,看著蠻荒如意梭,杜軒死寂般的眼神突然閃過一抹精光。
這時,童老看了看天色,看了看有些失神木訥的杜鵬宇,便朗聲開口道:“眼前這些東西,都是杜軒之物。待會兒杜軒被問斬,這些東西便也付之一炬,隨他而去。”
杜軒依舊埋著頭,但卻已悄然施展魔氣,首先感應(yīng)著自己的那幾個儲物戒指。因爲(wèi)儲物戒指放在這一堆東西中,極不顯眼,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異常。當(dāng)杜軒確認可以動用儲物戒指時,心中大定。
接著,杜軒又悄然施展幾縷微弱的魔氣,貫入蠻荒如意梭和烈焰白虎仗。如此微弱的魔氣,並未讓這兩件魔兵器亮起幽光,但杜軒卻真切感應(yīng)到,這個還不到一丈的距離,足以讓自己隔空施展這兩件魔兵器的魔法,爲(wèi)自己解困並趁機逃脫。
只不過,童老能擒下自己一次,也同樣能擒下第二次。但即便如此,杜軒也不願坐以待斃,哪怕只有一絲渺茫的希望,也不會放棄。
辰時一刻。
童老同衆(zhòng)人一樣,四處張望著,看看是否有可疑的氣息出現(xiàn)??墒?,武魂頂一如平常,除了魔谷衆(zhòng)人,再沒有其他任何魔修氣息。
時辰已到,童老站起身,喝道:“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