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杜軒說完,謝銘方才慎重地問道:“你,真的不喜歡瑾瑄?”
杜軒正要不耐煩地回話,卻突然怔住,望著謝銘,詭笑道:“難道,你真的喜歡瑾瑄?”
謝銘微低著頭,并不答話。
這模樣,杜軒再笨也猜得出來,便笑道:“我就說嘛,你小子怎么會想起到我那里吃午飯,原來是為了瑾瑄啊?!?
“嘿嘿?!敝x銘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隨即又有些擔憂道,“可是,我覺得瑾瑄好像不喜歡我,反而,有些喜歡你?!?
如今的杜軒哪里懂得情愛之事,這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好道:“哎呀,別擔心,瑾瑄雖然比我小不了多少,但卻就是個小孩,哪里懂這些!況且,我都被你們蒙在鼓里,更別說她了?!?
謝銘想了想,點頭道:“也對?!?
“你說,二長老怎么會聽說我們,都喜歡瑾瑄?”杜軒問道,這個問題已經糾結他一晚上了。
這時,得知杜軒確實對谷瑾瑄無意,謝銘方才知無不言道:“還不是因為谷中那些弟子亂傳,說什么我倆都喜歡瑾瑄,每日一起吃飯什么的,可能就傳到二長老耳中了吧。”
“原來是這么回事!哼,這些家伙,身為魔谷弟子,不好好修煉,卻成天只知嚼舌根子,丟盡了魔修的顏面!”恍然大悟的杜軒,一臉憤慨鄙夷道。
杜軒心高氣傲,才華橫溢,而修煉也確實刻苦,如此訓斥也無不妥。
謝銘跟著憨笑兩聲,道:“軒子你也別往心里去,人多嘴雜嘛。況且,他們這些人除了修煉也沒什么事,也不像你這么用功刻苦。”
杜軒冷哼一聲后,卻是搖頭哀嘆道:“魔谷弟子尚且如此,天下其他魔修者怕更是不堪。我魔修已如這般卑微,魔修弟子卻還如此自輕自賤,甘為陪襯,不知奮發上進。哎!”
這話即便謝銘聽著,也覺得汗顏。
特別是最近,謝銘幾乎一門心思全撲在了谷瑾瑄的身上,有些疏于修煉。這真的是所謂的愛情嗎?年歲已是十九的謝銘,心中的那點小算盤,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好了,我先回去了。修煉你也得再用功些,業精于勤而荒于嬉?!倍跑幫x銘,囑咐道。
謝銘點了點頭,相比于眼前還年幼三四歲的杜軒,自己確實算是“荒于嬉”了。
“對了?!眲傋叩介T口,杜軒又回頭道,“明日起,瑾瑄會跟我們一起爬山。”
謝銘一聽,沮喪沉重的表情立馬便一掃而光,反問道:“真的?二長老同意了?”
看謝銘這模樣,杜軒便忍不住笑道:“瞧你高興那樣!誒,話說你才多大啊,也不比我年長幾歲,怎么就……如此開竅呢?龍哥談情說愛還差不多,噢,你也不比他小幾歲。哈哈,你自己看著辦吧?!?
謝銘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便一邊推著杜軒一邊道:“行了行了,快回去吧,修煉你的去。”
別過謝銘,杜軒又獨自走在寂靜的夜空下。
已經快到子時,谷中處處宅院,此時幾乎都沒了亮光,這些所謂的魔修天才怕是都早已進入了夢鄉。
若非今日忙了一晚上的瑣事,此時自己怕是正在庭院中修煉魔斗。兩相對比,杜軒不禁無奈搖頭苦笑。
其實,魔修如此境地,不是哪一個弟子的錯,也算不上所有魔修者的錯。
武修鼎盛,因為生來便適合打斗。魔修落魄,不得不說,也是其修道的特性使然。再說,武修至今已發展數千年之久,而魔修尚不足千年,不過寥寥數百年而已。
至于以后如何,誰又知道呢。
時間,會改變很多。歷史,也會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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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時。
谷瑾瑄準時出現在中二三七院落,一起的還有謝銘和龍萬山。
謝銘自不必多說,自打認識杜軒便開始跟著他一起每日凌晨爬山。而龍萬山,還是當初徹底被杜軒打敗后,兩人來往多了些,才開始加入的。
至今,也已經有數月了。
因為杜軒的宅院離入山口最近,況且也是三人中隱隱領頭之人,所以,每日卯時都在這中二三七院落集合。
“瑾瑄?!”龍萬山見著谷瑾瑄時,可吃驚了不少,“你怎么會在這里?”
不等谷瑾瑄自己解釋,謝銘倒是先道:“你這不廢話嘛?瑾瑄在這里,當然是跟我們一起爬山鍛煉啊?!?
“爬山?”龍萬山驚訝不減,這谷瑾瑄才多大年紀。雖然杜軒年紀也不大,但杜軒以前畢竟是武修者。
谷瑾瑄點了點頭,得意道:“對??!從今天起,我也跟你們一起爬山?!?
咯吱!
廂房房門打開,杜軒從房內走出,看著已經到齊的三人,便簡單道:“走吧。”
龍萬山見杜軒毫無吃驚之色,想來必是早已知道谷瑾瑄會跟著一起上山,便走到他旁邊,小聲問道:“瑾瑄也跟我們一起爬山?”
“是啊。”杜軒沒好氣地點頭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
“可是?!饼埲f山面露難色,不解道,“她才這么小,能行嗎?要是二長老怪罪下來,咱們擔待得起嗎?”
未等杜軒和謝銘答話,小小年紀的谷瑾瑄卻是反問道:“我都已經來了,我娘能不知道嗎?”
谷瑾瑄這一句話,立馬便把龍萬山嗆得啞口無言。
“哈哈,走吧!”謝銘推了把龍萬山,笑道。
魔谷本就處于山谷之中,三面環山。杜軒等人每日所上的后山,位于魔修塔方向,也是最高的一座山。
平日里,三人一般都是四分之三個時辰來回。而若是杜軒獨自上山,最多半個時辰便可。
但今日,因為又有新成員加入,而且還是比杜軒更年幼的小姑娘。所以,今日定是要花費更多時間了。想當初謝銘和龍萬山第一次爬山,都花費了不少時間。
果然,這起初,谷瑾瑄還興致勃勃地緊跟著三人的步伐??上В坏轿宸种坏穆烦?,便開始大口喘氣,有些跟不上腳步了。
謝銘和龍萬山見狀,皆有意放慢腳步。但領頭的杜軒卻視若無睹,仍舊保持著原來的速度。
慢慢地,谷瑾瑄氣喘聲越來越大,走路也越來越費勁,汗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不過,仍舊堅持著,盡量跟著前面的杜軒。
“軒子,慢點兒吧?!敝x銘看不下去了,說道。
龍萬山也點了點頭,道:“對,慢點兒,瑾瑄都快跟不上了。”
聽聞,谷瑾瑄心中大喜,心道,還是銘哥哥和龍哥哥體諒自己,那軒哥哥就知道一個勁往前沖。
熟料,杜軒絲毫未減緩速度,卻是頭也不回地冷冷道:“你倆忘了你們第一次怎么過來的?”
簡單一句話,便讓謝銘和龍萬山無言以對。
不錯,當初他倆爬山,也是累得夠嗆,好幾次都認為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無法再繼續??墒?,在杜軒的催促下,以及威逼利誘,外加激將脅迫下,最終還是一次次突破。
到如今,方才可以輕松應付。
見謝銘和龍萬山因為杜軒的一句話,頓時便默不作聲,谷瑾瑄可是失望郁悶透了。無奈,只得咬緊牙關,努力跟上。
一個山頭,兩個山頭。
一片小樹林,又一片竹林。
四人一前三后,前后隔了三五丈遠,默不作聲地在山間穿梭。
只有些微亮的夜空下,安靜得除了偶爾作起的沙沙風聲,便是幾人的呼吸喘氣聲。這其中,又屬谷瑾瑄的喘氣聲最大。
謝銘和龍萬山一左一右地跟在谷瑾瑄身旁,不時焦急地看看前方杜軒的背影,不時憐惜地看看滿頭大汗撅著嘴的谷瑾瑄。
“軒子,快有一半路程了,歇歇吧?!敝x銘又忍不住勸道。
“軒子。”龍萬山也有些認真道,“當初銘子不也在一半的時候歇息了一會兒的嘛。”
謝銘一聽,頓時便想起當初自己初次爬山的情形,忙點頭道:“對對對,就前面那塊大石頭旁,當時我就在那休息了好一陣呢。”
終于,杜軒停下腳步,回過頭,望著氣喘吁吁的谷瑾瑄,正色道:“瑾瑄,當初銘子第一次爬山累得不行,就在前面休息了會兒。而龍哥第一次爬山,則沒有停下來休息,不過到后面步子慢了許多?!?
謝銘和龍萬山不知道杜軒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這爬山之事,杜軒乃是絕對權威,二人也只能靜靜聽著。
頓了頓,杜軒又道:“他們二人不過是魔修者,身體實力自然差得多。而你,是要參加武考的,而且是一定要通過武考成為武修者。所以,是否休息,是否放慢腳步,你自己決定吧?!?
言罷,杜軒便直接轉身,繼續向山頂走去,步子也沒有什么變化。
謝銘和龍萬山聽得面面相覷,杜軒這小子把激將法是用得爐火純青了,根本不符合他這個年紀。再看谷瑾瑄,鼻子一聲冷哼,就著袖子擦了擦汗,撅著嘴便邁開步子,繼續前行。
聽見后面傳來的腳步聲,杜軒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卻是稍微放慢了些腳步。
“快到了,瑾瑄,加油?!?
謝銘氣吁吁地給谷瑾瑄鼓著勁,而他自己,也早已氣喘吁吁。
走了一大半,杜軒沒想到這谷瑾瑄性子竟也是如此地倔,如此不愿服輸。而這第一次爬山的成績,截止目前,也比那謝銘好得多。
“?。 ?
突然,谷瑾瑄一聲尖叫,接著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嚇得旁邊的謝銘和龍萬山趕緊蹲下身,齊齊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只見谷瑾瑄伸手摸著自己的膝蓋,眼中淚珠直打轉,看來是被絆了一跤。
幾乎同時,前面的杜軒卻是猛地一個激靈,頓生警惕,猛地轉頭盯著遠處,手中也突然出現了五彩檀木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