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杜軒,先是迅速凌空接住鐘楠,再奮力扔向出云峰的方向。緊接著,立馬轉身從已然沒了氣息的王崎手中,抱過谷瑾瑄,再單手接住正無力倒飛的王令蕓,迅速高高飛起。
這一刻,所有人都呆呆望著,沒有一個人再出手,望著倒下的王峰和王崎,望著已經飛遠的杜軒。杜府的仇敵乃至杜軒的大敵沙王宗,竟然鬧出這樣一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片刻后,杜軒落在出云峰,兩位女子靜靜地躺在他的懷里。
不管是云玲,還是王令蕓,杜軒都沒有想到這個女子會為了自己,愿意舍棄自己的性命。而杜軒自己,當初竟然還曾埋怨過她。
至于谷瑾瑄,杜軒更是滿心愧疚,無地自容。
杜軒手忙腳亂,慌忙地施展隔空之術,同時給兩位女子施展萬枯靈療傷。很快,曾老飛身落下,蹲在杜軒身旁,迅速查看著谷瑾瑄的傷勢。
“軒,軒子……”
王令蕓微笑著看著杜軒,想要伸出手撫摸他滿是血淚的臉龐,可是,卻夠不著。
“對不起,對不起?!?
“你怎么這么傻……”
杜軒痛苦地低下頭,不斷重復著這兩句話,眼淚瞬間決堤,伸手緊緊握著王令蕓的纖纖玉手,悔恨不已。
“我們,的孩子……”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王令蕓眼角滑過,輕輕閉上了雙眼,口中的話語戛然而止,再也說不出來。
“云玲!”
杜軒緊緊抱著王令蕓,仰天怒吼,撕心裂肺。這一幕,別說趕來的曾老等人,即便是遠處正與雪魔山眾人對峙著的童老等人,也不禁搖頭唏噓。
曾老苦澀地望著滿臉淚水的杜軒,說道:“走吧,瑾瑄還有一口氣,但若不及時醫治…….”
“不!”杜軒猛地止住怒吼聲,瞪著曾老,喝道,“你在此給瑾瑄療傷!我要救回我和云玲的兒子!”
言罷,杜軒飛身而起,在此沖向武魂頂。
“哇啊…….哇啊……”
一聲嬰童的哭啼驚醒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武魂殿遠端屋脊之上,一個夫人正努力哄著懷中的嬰童,那是杜軒和王令蕓的孩子。
這一聲哭啼,也驚住了正高速飛來的杜軒。
“我的孩子。”杜軒喃喃一聲,氣勢大漲,體內魔氣陡然運轉,強行沖破胸口那三道受阻的穴位,所剩無幾的魔識迅速被調動,毫無保留地沖向自己的兒子。
剛剛沙王宗內部鬧出了令人匪夷所思一幕,雙方暫時休戰,可此時杜軒突然再次殺出,眾人略作遲疑,迅速跟著紛紛殺向杜軒。
“杜軒!束手就擒,保你兒子安然在杜府長大!”童老思量片刻,高聲喊道。
“哼!”杜軒冷哼一聲,根本不予理會,繼續沖向武魂殿頂端。
嗖!
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杜羽木,率先縱身來到武魂殿頂端,一把從那婦人奶娘手中搶過杜軒的兒子,接著,轉身面對來勢洶洶的杜軒,陰笑道:“杜軒!立刻自刎!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他!”
形勢再次斗轉直下,杜軒不得不剎住腳,懸空而立,憤怒而又無可奈何地瞪著杜羽木。
“哈哈哈!挺清楚了嗎?我要你立刻自刎,現在,馬上!”杜羽木左手抱著嬰童,右手扣在孩子的脖頸上,怒喝道。
原本剛剛廝殺在一起的武修者和雪魔山眾人,又被這一幕驚呆了,紛紛暫時收手,退避三舍,望著這突然變化的形勢。
杜軒靜靜懸在空中,雙手緊緊握著烈焰白虎仗和雪魔杖,青筋條條暴起。眼前的杜羽木,是那樣的令人憎惡,是那樣的卑鄙無恥。
這次在武魂頂公開斬首鐘楠等人,杜府眾人被排除在外,根本不允許上山,就是擔心杜鵬宇等人會從中作梗,幫助杜軒。可是,誰知這杜羽木不知為何,竟然讓他混了進來。
“杜軒,束手就擒吧?!蓖闲闹休p嘆,望著杜軒說道。
接著,童老又怒視著杜羽木,喝道:“不可亂來!將孩子交給老夫。”
“哈哈哈!童老,盟主,杜軒罪大惡極,理當處死,讓他束手就擒和自刎以謝天下又有什么區別?”杜羽木已然癲狂,根本不理會童老。
“誰放他上山的!”涂老環視武門眾弟子,怒喝道。
杜羽木冷笑,道:“涂老,在下是來助各位的,又不是來助紂為虐,何必如此動怒?!?
“杜軒!再不動手自刎,我就先殺了你的兒子!”杜羽木接著喝道。
杜軒此刻正盤算著,盤算著是否能夠施展魔法一招殺死杜羽木,救下自己的兒子??墒?,魔法再快,又怎么可能快過掐在自己兒子脖頸的杜羽木的那只手!而且,自己的魔識魔氣消耗極大,所剩無幾,即便全力施展出破風羽,也無法達到巔峰狀態。
突然!杜軒表情極為痛苦,甚至忍不住微微佝僂著背。
杜軒突然變得異常難受,令眾人都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般,困惑不解。難道,是杜軒此前受傷較重,傷了內腑或是筋骨,疼痛難忍?或者,是童老突然使出了什么類似于外放威壓的招術,方才令杜軒痛苦不堪?可是,轉頭望向童老,后者也同樣是滿面不解。
“別想要耍什么花招!你的魔法還快得過我!”杜羽木厲聲喝道,以為杜軒有什么企圖,當即掐著懷中嬰童的手更緊了些,惹得嬰童哇哇哭啼大叫。
孩子的哭聲如一根根銀針不斷狠狠刺痛著杜軒的內心,可是,此刻體內魔識動蕩不穩,魔氣到處亂竄,根本不受控制。別說上前救人殺敵,就是任何一個人此時過來,都可以輕松殺死毫無反抗能力的杜軒。
“他要晉升了!他要突破了!快殺了他!”
突然,好奇趕來靠近的一名煉修者猛地指著杜軒,慌忙大聲喊道。
嘭!
好像是什么東西碎了。
杜軒心中大驚,不是因為那名煉修者的話,而是因為魔識突然碎了,碎了,仿佛是徹底崩塌了一般。可是,雖然剛才魔識魔氣確實消耗嚴重,但遠不及崩塌的邊緣。此前數次惡戰,魔識都比剛才消耗更為嚴重,如今沒有理由魔識崩塌才對?。?
“咦!他沒有了魔修氣息了。”童老等人正要動手之時,剛剛那名煉修者卻又疑惑道,“他沒有魔修氣息了!他是廢人了,哈哈,他是廢人了!”
聽聞這話,眾人特別是杜羽木的心恍如眼前綿延的山脈,恍如最南端無盡大洋的浪濤一般,跌宕起伏。轉眼功夫,剛剛還擔憂地以為杜軒要突破修為,誰知馬上竟然又成為了廢人,毫無反抗和自保之力。戲劇性的一幕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遠處對峙著的雪魔山眾人聽聞此話,無不驚駭,亦是絕望透頂。杜軒如果魔識崩塌,成為了廢人,那么他們的反抗和爭斗還有什么意義,他們在武門,在東盟武修界面前,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
“哈哈哈!”杜羽木愣了片刻,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彎著腰,渾身微微顫抖著杜軒,異常興奮,“你是廢人,你是廢人,你又是廢人了!哈哈!”
“我看你還拿什么跟我爭,還拿什么跟我斗!還想著有人搭救你嗎?還想著奇跡重現,再來一次乾坤大變,又擁有一身武氣嗎?哈哈,沒有機會了!今天,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杜羽木已然瘋狂,狂笑著一步步走進杜軒,盡情嘲笑著。
接著,當杜羽木來到武魂殿屋脊邊沿,臨近杜軒不過半丈之時,突然甩手拋飛懷中的嬰兒,準備沖上前一掌從杜軒的天靈蓋上奮力拍下。
嗡!
就在這時,一股磅礴的氣息自杜軒四面八方散開,杜軒猛地抬起頭,睜開眼,雙腳奮力一蹬,高高躍起,直接跨過沖過來的杜羽木,在空中順勢狠狠踢向他的腦袋,接著借力沖向已經開始下墜的自己的兒子。
“他……他……魔,魔……魔圣!”還是那名煉修者,突然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飛起來的杜軒,瞠目結舌地說道。
變故來得太快,很多人尚未從此前的那一幕回過神來,卻見杜軒已然懷抱自己的兒子穩穩落在屋脊之上,而那杜羽木已經被杜軒一腳踢下屋脊,跌入了正在慢慢消散的藍色毒霧陣中。
此時,杜軒已經完全沒有此前的痛苦,也沒有此前廝殺時的咬牙切齒和高度緊張,唯有穩如泰山,處變不驚,無視一切的傲然霸氣。
杜軒清晰地發現,雖然魔識破碎,但卻并不是崩塌。此刻,在其丹田之處,突破之后的魔識,更為穩定,更加渾厚密實,仿佛是凝結成了一顆恍如實體的魔丹。體內經脈之中的魔氣,異常充沛渾厚,比此前至少足足增加了兩倍。
更重要的是,此刻杜軒經脈之中的魔氣,已經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普通“魔氣”。它變得狂躁了些,增添了一分陽剛,少了一絲魔氣原本的內斂和陰柔,就好像具備了一些武氣的特點。
而杜軒憑借這更進一層的魔氣,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氣,蹬地高高躍起,揮拳擊掌,都有著仿佛武修者般的力量。甚至,杜軒覺得自己可以再次持劍施展當初修煉的五虎劍法。
至于懷中的嬰童,雖然與杜軒從未謀面,但血緣的親情卻讓他倍感親切,很快便止住了哭聲,清澈的雙眸盯著杜軒,嘴角微微上揚。
唐海印和眾多武修高手同樣驚訝不已,剛剛杜軒簡單的一連串動作,沒有使用任何魔兵器,只是恍如一個武修者,蹬踏屋脊,騰空而起,空中順勢一腳踢在沖來的杜羽木的腦袋上,然后穩穩接住自己的孩子,速度極快,一氣呵成。
那些懸立在空中的數十名雪魔山魔斗者,臉上自然盡是驚喜,他們已深深感受到此時杜軒體內那磅礴的強大的氣息,要遠甚任何一個大魔道師。不過,這道氣息,竟似乎與童老體內的武氣氣息有些類似,多了些霸氣陽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魔圣?
即便是此時遠在出云峰,正在給谷瑾瑄療傷的曾老,也忍不住唰地站起身,虎目圓睜,呆呆望著武魂頂的方向。
“魔圣,魔圣,這是魔圣!”曾老喃喃自語著,顫抖的身軀彰示著內心的無比激動,甚至忘記了,當務之急是要給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谷瑾瑄療傷。
杜軒環視滿是驚色的眾人,嘴角冷哼,接著輕輕蹬地騰空躍起,蠻荒如意梭立即浮現在其腳下,然后“嗖”地一聲,在眾人那仍是不可思議的目光下,直接沖回出云峰,將自己的孩子交給了尉遲蘭花。
當武門和各大家族,甚至是雪魔山一眾以為杜軒就此離去時,卻見他很快又沖天而起,飛了回來。
“犯我杜府者,欺我魔斗者,殺無赦!”突然,杜軒低沉的怒喝聲,響徹山間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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