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蒼生萬物,風情千姿百態(tài)。
委屈茍活于荒野的兇獸,強者生,弱者亡。
高高在上的修道者,位億萬生靈之首,可享天地精華,可屠萬千孽畜。
卑微求全的凡夫俗子,只能甘望人中豪杰護家園,翹盼子孫后代出英豪。
這望龍軒,正如那孱弱兇獸,道不高,便只得任人凌.辱。
正義多不可求,那不過只是這亂世最大的奢侈罷了。
自身強,家族強。家族強,方有亂世立足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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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龍萬山終于回到魔谷時,已是月余之后的事情。
望龍軒曾派出前往魔谷,為龍萬山換取些魔功的弟子,如今也不知所蹤,根本沒有絲毫音訊。是生是死,是攜資隱匿,都已不可知。
至于杜軒等人,再次見到龍萬山時,都明顯感受到他的異樣。
不用多問,不用多說,望龍軒的事早已傳遍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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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對魔谷弟子都熱情客氣的龍萬山,如今竟只有冷面和無視,恍如杜軒這般模樣。噢,即便是杜軒,也覺得龍萬山似乎多了些生疏。
望龍軒慘遭滅門,論兇手,各大家族首當其沖。這點,天下人盡皆知。
杜軒可不希望,這個自己在魔谷為數(shù)不多的好友之一,因此而疏遠了自己。也不希望,往日里熱情正氣的“君子哥”,變得孤漠陰冷。
這日清晨,杜軒等四人如往常般爬山鍛煉。
這一個多月來,谷瑾瑄已經(jīng)完全適應,白日的鍛煉也絲毫沒有落下,甚令谷閆意外和欣慰。
而龍萬山,言語少了些,冷面多了些,鍛煉卻也更刻苦了許多。爬山的時候,不單緊緊跟著杜軒不落下,到了山頂,也跟杜軒一樣,操練魔兵器,苦修魔斗。
“龍哥?!?
杜軒收回魔氣,望著正在苦練象魔書的龍萬山,輕聲喊道。
龍萬山雖聞聲轉過頭,卻仍舊操控著空中飛舞的象鼻勾,淡淡道:“嗯。”
杜軒輕嘆一聲,甩了甩頭,道:“我們去那邊走走?!?
不遠處休息的謝銘,此時也同樣心中輕嘆,裝作沒聽見似的,繼續(xù)沒邊際的和谷瑾瑄閑聊著。
龍萬山微微猶豫片刻,還是收回魔法,輕輕點了點頭。
冬日的驕陽還沒有升起,卻見得驕陽散發(fā)的霞光,照亮了山頂。兩個人影,一左一右,一高一矮,慢慢挪動著步子,漫無目的地在山頂走著。
“你家的事。”杜軒斟酌著用詞,小心地說道,“我知道?!?
頓了頓,見龍萬山毫無反應,臉色依舊冷漠,便又道:“我也問過家里人,他們當日,確實也在場?!?
聽聞此話,龍萬山眼皮突然跳動了一下,心跳也突然加快了許多。其實,龍萬山最害怕的,最糾結的,最擔心的,便是杜府也是自己的仇人之一!
“但是,他們并未殺過你們龍家任何一個人,甚至都未曾出手?!倍跑庱R上又道。
龍萬山還是沒有說話,但心跳卻是平緩了些。
“這是家中傳來的書信?!倍跑帍膽牙锾统鲆粡埿∽謼l,遞給龍萬山,“你看看吧,父親言之鑿鑿,不會騙我的?!?
龍萬山略微遲疑,還是伸手接過了那張字條。
信上所言,確實如杜軒所言。甚至,當日前往望龍軒的杜府弟子,正是杜軒的父親杜鵬宇。
而在杜鵬宇的信中,卻是說因為杜府距離最遠,等他們趕到時,望龍軒早已被收刮一空,武門弟子也已經(jīng)暫時平息此事。杜府,未能撈到絲毫便宜。
“你父親去的?”龍萬山終于開口。
杜軒點了點頭,道:“我并未告知父親,說我認識你,只是隨意問了下父親此事。問他當日我杜府是否有所收獲,是否殺了人。父親的回信,你也看到了,他根本沒必要騙我?!?
“當日,唐幫、孫家堡、上官閣和沙王宗這些大家族全都在場,每一個都遠勝我杜府。況且,父親他們趕到時,已根本沒有機會。”
“哼?!饼埲f山冷哼道,“即便果真如此,可你們杜府、你父親,也仍欲對我望龍軒不利。只不過,沒有來得及出手罷了?!?
杜軒不可否認地點頭嘆道:“不錯!但是,那大慈心法本就是我杜府之物,我杜府豈能坐視不理?如果當日我父親提前趕到望龍軒,若你們還有那地圖,也理應交還給我杜府不是嗎?”
“大慈心法?地圖?”龍萬山一驚,滿是疑惑,接著便想起那張白布所繪的地圖,莫非便有關大慈心法?
杜軒點了點頭,繼續(xù)道:“大慈心法是我杜府先祖所創(chuàng),當今世上最頂尖的氣術。只可惜,如今不知在何處,不知在何人之手,也方才惹得天下人競相爭奪。”
“那次我在魔谷遭遇刺客,便也是因為這大慈心法?!倍跑幱謬@道。
原來如此。
龍萬山恍然大悟,大慈心法何等珍貴,難怪望龍軒會被滅門!
“龍哥?!倍跑幫埲f山,正色道,“你的傷痛遠勝于我,報仇之心必然堅定。但是,要報仇談何容易,靠你一個人更是天方夜譚?!?
龍萬山無奈苦笑一聲,卻是道:“望龍軒就剩我一個人,不靠我自己,還能靠誰?!?
“還有我?!倍跑幷J真道。
“你?”龍萬山一臉不解。
杜軒點了點頭,道:“你應該能猜到,當初刺殺我的人會有誰。在魔谷這么久,我能肯定的,便是唐幫必然是其中之一。經(jīng)過前陣子的事情,不難想象,刺殺我的人定然是少不了這些大家族的?!?
“其實,在我來魔谷之前,我還遭遇過一次更可怕的刺殺。那一次,保護我的杜府弟子,全部殞命,無一幸存。若不是谷主及時趕到,我怕早已不在人世?!?
“所幸我還有機會修煉,所以我主修魔斗,拼命修煉,就是有朝一日能為我死去的杜府兄弟報仇雪恨!”
這些事,杜軒從來沒跟其他人說過,包括謝銘。
聽到這些,龍萬山方才明白,為什么杜軒一心要主修魔斗,為什么修煉如此用功,為什么甚至不愿與人交流多言,生怕浪費了一絲時間。
原來,是跟自己一樣,都有著血海深仇。
“所以。”杜軒眼神堅定,鄭重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杜府也不是你望龍軒的仇人。而你想報仇,也必須跟我一樣,主修魔斗,用功修煉。如此,方有一絲希望?!?
龍萬山深吸一口氣,臉上難得地露出許久未見的笑容。其實,龍萬山也不希望以后與杜軒兵戎相見。
畢竟,這些時日,他倆已經(jīng)有了不薄的友情。
“你來魔谷這么久了,怎么還不回家看看?”良久,龍萬山卻是說了這么句話出來,讓杜軒一時有些啞然。
“額?!闭似?,杜軒淡淡道,“回杜府之日,便是我功成之時?!?
龍萬山一愣,沒想到杜軒竟是如此堅定。剛剛還想著定將那塊白布交給杜軒,讓他帶回杜府呢。
“好!”龍萬山伸手拍了拍杜軒的肩膀,“以后,咱倆都主修魔斗,共進退,日后,定要手刃仇人!”
“嗯!”杜軒重重地點了點頭。
漫漫修道路上,漫漫復仇之路,從此不再孤身一人。
兩個身世坎坷的少年,因為仇恨,反而比以往更加親密,更加勤于修煉。魔谷之中,也終于又多了一個主修魔斗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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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蕭蕭,冷冽刺骨,枯木成柴,白雪為褥。
這冬日,雖不見似火的驕陽,魔谷上下卻仍是難得的熱火朝天般景象。因為,兩年一屆的煉術大會,即將于一個月后拉開大幕。
煉術大會,是東盟魔修者最盛大的聚會,至今已經(jīng)舉辦了數(shù)百年之久。幾乎所有的魔修高手都會聚集魔谷,只為在這東盟最權威最鼎盛的煉術大會上嶄露頭角,以期獲得各大家族的青睞。
而各大家族勢力也會派人參加這場盛宴,一來可以展示各家的實力,威懾他人。二來,也可物色些天資不錯的魔修者,充實自己的實力。
煉術大會的臨近,似乎讓人們忘記了前不久發(fā)生的諸多江湖慘案。
談論的話題,議論的焦點,多是誰會在這一屆煉術大會上問鼎桂冠?哪些幸運兒又會被長老家族收入囊中?哪家勢力會在煉術大會上大放異彩?
當然,自然也免不了猜測,今年的煉術大會上,會出現(xiàn)什么新的靈丹妙藥,會出現(xiàn)什么新的魔器。
這兩年一屆的煉術大會,自然便是由魔谷主持操辦。
參與者,是所有三十周歲以下,且為魔道師以下修為的魔修者。這些魔修者,可以報名參加煉藥之術的比拼,也可以參加或是同時參加煉器之術的比拼。
無論煉藥還是煉器,皆屬于煉術。
最近幾屆煉術大會,報名參加煉藥之術的魔修者多達近千人,而報名參加煉器之術的魔修者也多達七八百人。幾乎所有有資格參與的魔修者,都會爭相前來。
如此盛事,自然也會極大地考驗主辦者魔谷的實力。
魔都的防衛(wèi),對于魔谷而言最容易,因為這是武門在負責。魔谷這些魔修者,可沒這個本事保全魔都的安危。
而多達數(shù)千人前往魔都和魔谷,這起居吃食方面卻不得不讓魔谷忙活。但魔谷是根本容不下這么多人的,所以,唯有長老家族的弟子才能在魔谷的客房住下。其余人等,全部在魔都自行解決食宿問題。
最頭疼的,還是大會比試規(guī)則。
參與者眾多,所需的煉鼎和裁判官數(shù)量眾多不說,那耗費的器材藥材數(shù)量就已十分驚人。更難的是,還要讓裁判官從眾多的成品中,盡快挑出脫穎而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