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人一直在官道上跑,身邊不是有城里出來的人經過,孟夏到底頂了個尋王府當家主母的頭銜,不跑遠點,心里覺得不妥,用袖子抹把額頭的汗,急問:“你怎么了?”
“走不動了。 ”
“才走三里路,你就走不動了?”
“腳疾未好,怎么走!”
孟夏聽了這話就來火了,在相府為婢時,別說是扭著腳,就是才挨了鞭子,也斷沒歇著的時候,這賀中玨還當他是嬌貴的尋王爺,不過孟夏認為這正是甩掉賀中玨的好時機,忍著氣,從袋里掏出一個白面饅頭遞給賀中玨,賀中玨不滿地道:“又是饅頭!”
孟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騰”地又升了起來,想當年和父母一起逃難,能討來一個玉米面的饅頭,一家人一人分一小塊,那是跟過年一樣,賀中玨如今這叫落魄,甚至是有人追殺的落魄,還嫌白面饅頭不好,真是天理難容,于是不搭理賀中玨,把那饅頭往賀中玨手里一塞,自己掏出個高粱玉米面餅子咬起來。
賀中玨拿著白面饅頭嘆口氣道:“如果有碗素面就好了!”
孟夏沒搭理賀中玨,把高粱玉米面餅子咬得咔嚓響,賀中玨才叫氣,當初自己,不!就是大半個月前自己過的是什么日子,那叫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那飯得看是什么飯,衣是什么衣,不中意,一腳就踢過去,那王府上下沒一個不抖如糠塞,如今落魄了,不就想吃碗素面,這么個臉黑黑,瘦精精,連給自己當小廝都不配的黑瘦小子,就敢跟自己蹬鼻子上臉,賀中玨真想上腳。
恥辱,真是奇恥大辱!
賀中玨恨恨地想,不過象這樣奔波,流了一通臭汗的他,肚子確實沒有東西,從小錦衣玉食的他哪受過這些苦,這些日子被餓狠了,只好委屈地咬著饅頭,仇視地盯著嚼著高粱玉米餅子的孟夏:等本王有天翻轉過來,看本王如何…
孟夏從心理是上支持義軍的,自己當年逃難到京州,就是家鄉遭了蟲災,沉重的租子讓父母不得不帶著她和一個兄長、兩個弟弟逃難,誰知京州這樣的地方,更不是窮人待的地方,反正閨女是遲早得嫁出去的,父母來了一趟京州,就用六兩銀子的好價錢把她賣給相府。在相府,孟夏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尤其是剛開始,挨罵挨打幾乎是每日的事,好在她逃過難,見多識廣,人機靈,吃得苦,被二小姐相中,做了二小姐房里的丫頭,雖還是受大丫頭的氣,但相對以前已經好了許多。
在孟夏心中,賀中玨是主子,甚至是比相府二小姐還尊貴的主子,看賀中玉發亂亂的,臉花花,身上的衣服早沒本來色澤,獨那雙風流多情的黑水晶眼睛這會兒恨恨盯著她,到底不忍,只尋思著如何把那各奔東西的話說得委婉一點。
孟夏啃著餅子,心里尋思著事,一陣馬蹄疾響,她一時沒有回應過,那疾馳而來馬上的人,見有人擋道,手中的鞭子一下揮了過來,孟夏已經躲不過,只準備硬生生挨這一鞭子,忽然她的腳被什么東西擊中,她一個趔趄倒地上,那馬鞭落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