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耳搖著尾巴,坐在沙發上。
許秋石無聊的看著一個電影,看著看著竟然睡著了。
古小詩將許晴哄睡,然后從樓上下來將許秋石叫醒,讓他回臥室睡,然后說有些事情,便離開了許秋石家。
許秋石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沒睡,接許晴回來后,許晴跟著古小詩做晚飯,而許秋石則將二樓空下來的屋子收拾了一遍,讓古小詩住在里面。
古小詩走后,許秋石打了一個哈氣,然后上樓進了自己的臥室,此時他已經十分疲憊了,但是他并沒打算睡覺。
從古小詩家抱著血耳回來時,他曾看見唐宗作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雖然不知他跟唐宗之間還存在什么聯系,但出于好奇,下午時許秋石還是管柳青青要了唐宗的電話。
古小詩在時他沒敢打,雖然古小詩已經承認了自己是警察,也承認了在追查這件案子,但許秋石還是覺得她有一些不對勁,身為一名警察,可能這么容易就對一個罪犯同情么?
答案自然是不能,警察都是經過訓練的,他們絕對不會同情一個為求目的殺人不眨眼的罪犯,即使這個罪犯已經有了悔意,但如果準確的說出古小詩什么地方不對,許秋石還真說不出來。
就像當初在醫院蘇醒,第一次看見古小詩時一樣,這個人太讓人琢磨不透了,古小詩直到現在也沒說出她的真實姓名,這就證明她還在演戲,就像她說的,既然演戲,沒有演到一半的理由,這就讓讓許秋石不得不防備下,他沒看過劇本,所以他不敢確認古小詩是不是真的想幫助他。
電話撥了過去,許秋石將手機放在耳邊,電話嘟嘟的響了一會,然后傳出唐宗的聲音。
“秋石,我一直在等你電話呢?!?
“找我有事么?”
“當面談,你來順德路218號玉林小區,我下樓等你?!?
電話沖忙的掛斷了,許秋石對這電話想了想,最后還是決定去一趟,于是在衣柜里找了一件比較厚的衣服,拿起雨傘下了樓。
樓下,血耳依然半蹲在沙發上,用怪異的眼光看著許秋石,那神態跟他出車禍前看見的一模一樣。這讓許秋石的心里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在客廳猶豫了一會,許秋石在手機上事先編好了一個短信給古小詩,萬一真遇到什么危險,也好第一時間通知她。
用了不到半個小時,許秋石就到達了玉林小區。許秋石到時,唐宗已經站在小區門口等候了,見到許秋石就鉆進車里,屢了屢頭發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許秋石看了眼唐宗,然后警惕的問道。突然間許秋石感覺此時的心情很復雜,他殺了眼前這個人的女兒,又跟他同坐一兩車,而且還在一起聊天,這種感覺……
“去了你就知道了,有個人想要見見你?!碧谱谡f著,讓許秋石開車,經過唐總的指點,許秋石將車開到了古小詩所在藝術學院的后門。說是后門,其實就是一個缺口而已。
唐宗下車,帶著許秋石跨過缺口,向那棟拆掉一半的破樓走去。上午時院長剛說,這棟樓本該是許秋石出錢贊助的,但因為許秋石出了車禍,事情就拖了下來。
這已經是許秋石第二次來這里了,上次來時,許秋石就感覺這里怪里怪氣的。這可能是因為這棟樓太孤立的關系吧,許秋石這樣想著,跟著唐宗走了進去。
樓里面黑漆漆的,還散發著一股臭味。唐宗拿著手電,找到樓道上了二樓,剛一上二樓,許秋石便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但因為光線太暗的緣故,許秋石沒有看清,直到許秋石跟著唐宗走到那人身邊,許秋石才看清那個人的廬山真面目。
這個人讀者們應該會很熟悉,是那個白袍醫生,許秋石從醫院蘇醒后就是他幫著做了各項檢查,還有昨天,就是他怪里怪氣的說出一堆怪話,讓許秋石至今都沒弄明白是什么原因。
白袍院長看了眼許秋石,又看了眼唐宗,然后皺起眉頭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開場白:“好了,既然現在人都到齊了,有什么事就當場解決吧?!?
許秋石還沒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唐宗又說話了:“大哥,這事要不弄明白了我心里憋屈?!?
大哥?唐宗稱呼白袍院長為大哥?許秋石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他并沒有打算說什么,而是繼續聽著兩人的談話。
“既然叫你們來,這事就要弄明白,兄弟間的事兒,就應該咱兄弟自己解決。”白袍院長此時那里像個院長,更像是一個黑社會老大。
“二哥,不是小弟不尊敬你,你說你讓我做的那一件事我沒做,既然是兄弟,我什么也都忍了,可你他媽的殺了我女兒……”唐宗有些激動,說話時聲音放大好幾倍,許秋石真擔心被這個學院里的學生聽見這些事情。
“三弟,把你的嗓門收收?!卑着墼洪L嚴厲的說道,然后唐宗雙手插兜,氣喘吁吁的向前走了兩步,死死盯著許秋石的臉。
“我……我……”許秋石被眼前的這種關系弄亂套了,他完全記不起來什么時候跟這兩個人稱兄道弟了,更別說此時要怎么解釋了。
“二弟,這件事情你做的的確過分了,為什么不事先商量商量呢,你到底還當不當我們是兄弟了?”白袍院長似乎是向著唐宗,一臉嚴肅的看著許秋石繼續說道。
許秋石眉頭緊緊鎖起,心臟跳得十分厲害,在原地猶豫了半天才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我真的……失憶了,之前的任何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許秋石顯得有些委屈,然而唐宗聽見這話后,一把抓起許秋石的衣領說道:“你別他媽的來這套,咱是什么,咱是兄弟,那場車禍是你安排好的,這我他媽早就知道了,我也一直在按照你的計劃走,今天叫你來也不是為了別的,十年的兄弟感情在這呢,我就是想讓兄弟你給個說法?!碧谱谡f完后松開許秋石的衣領,吐了口唾沫一只手支在墻上。
“人是我殺的,不過我真記不起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因為有人恐嚇我吧?!痹S秋石感覺自己有些冤枉,聲音稍大一些說道。
“恐嚇?你說的是柳青青的恐嚇吧,當初你恐嚇她時,說要用唐沙沙的名義,我拒絕了么?如今柳青青想利用你,你就不顧兄弟情誼成全了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唐宗似乎就是粗嗓門,說話永遠都是那么高調。
唐宗說這些話時,許秋石已經暗暗覺得他并不是想替女兒報仇,只是心有不甘想討個說法而已。許秋石低頭,將近幾日自己所查到的關于唐沙沙的消息竄連在一起,然后開口說道:“正是因為那封恐嚇信是柳青青寫的,所以我不得不殺了唐沙沙,計劃已經到最關鍵的時刻,唐沙沙不死柳青青就會有所懷疑,成敗就看這一步了,我不希望出現任何的差錯。”
許秋石一口氣說出了這樣的話,然后心里暗暗祈禱不會說錯什么。白袍院長跟唐總都安靜了下來,過了許久,許秋石見沒人說話,又開口說道:“兄弟我做錯了,唐宗,是我對不起你,你覺得殺了哥哥能讓你心里好受一些,我無話可說?!?
唐宗沒有說話,向遠處走了幾步。許秋石大口喘了一口氣,剛說出的這些話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或許這些話本來就是殘留在潛意識里的吧,經過唐宗的刺激瞬間脫口而出。
“行,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以后誰也不能在提。二弟,你也知道三弟的為人,性子直爽,有什么說什么,你別太往心里去?!卑着墼洪L拍了拍許秋石的肩膀說道。
許秋石僵硬的點了點頭,本想問問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轉念一想,他現在問什么都等于白問,因為在唐宗跟白袍院長的眼里,許秋石根本沒有失憶,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
許秋石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事:說是有一個放羊的孩子,一天在山上放羊,無聊之際想出了一個緩解無聊的游戲,于是他對這山下的農民喊狼來了,村民跑上山時,放羊的孩子哈哈大笑,嘲笑村民是笨蛋。第二天,放羊的孩子又用相同的方式,引來了村民,最后還是哈哈大笑嘲笑村民。直到第三天,狼真的來了,放羊的孩子焦急的大叫,可一個村民都沒上來幫他。
那個放羊的孩子跟現在的許秋石有些像,唯一不同的是,放羊的孩子知道他為什么要戲弄村民,而許秋石則不知。此時許秋石有太多的疑問了,這些疑問猶如一座山峰壓在肩膀上,讓許秋石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們的關系很神秘。許秋石暗暗在心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因為就連柳青青也不知道,他跟唐宗竟然哥弟相稱,此時在想起當初柳青青安排他跟唐宗見面時的情景,頗有一些可笑。
“二哥,別怪弟弟不講情誼了,你交代我的事該辦的我都已經辦妥了,今后再有什么事情也不用找我了,你的這個計劃我退出。”唐宗說完,從許秋石旁邊走了過去,徑直的下了樓。
許秋石看著唐宗的背影,內心涌起一股內疚,他本想叫住唐宗說些什么,可最后還是沒有開口。
“三弟現在在氣頭上,過一陣他就會好了?!卑着墼洪L說完,又若有所思的拍了拍許秋石的肩膀,然后也向樓下走去。
短短的一分鐘時間,二樓就只剩下了許秋石自己,他突然感覺周圍散發著一股陰涼的氣息,在原地打了個冷顫后,也快速的跑下了樓。
風比剛才上來時大了許多,天邊偶爾有閃電劃過,暴風雨的征兆越來越明顯了,許秋石也有想要逃離這個城市的沖動。
從廢樓出來,唐宗似乎坐著白袍院長的車走了,許秋石從縫隙跨出來時,正好看見他們的車在前方拐彎了。
進車,啟動,掛擋,行駛,這些動作一氣呵成,將車緩緩開動時,許秋石腦海里開始回想剛才幾人簡短的談話。從談話中不難聽出來,他們三人是拜把子的兄弟,而且已經有了十年的感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有些事情就能夠想清楚了。
比如昨天去找白袍院長時的古怪,還有第一次看見唐宗時所說的那些話也就不足為奇了,可他們口口聲聲說的那個計劃是什么呢?古小詩也說他計劃好了一個計劃,而且這個計劃主要的目標是柳青青,但他和柳青青之間究竟有什么仇恨呢?
前方的道路越來越模糊,雨水瘋狂的拍打著車窗,許秋石將前面的擦水的機器打開,擦水器與玻璃發出的擦擦聲難聽得要命,許秋石心煩意亂的點燃一根煙,然后加大油門向前方開去。
回到家時,古小詩已經回來了,許秋石進門前看見她的車停在那。樓下的燈關著,許秋石好奇的將等打開,古小詩并沒有在客廳,或許是直接回樓上睡覺了。這樣想著,許秋石在冰箱里拿出一瓶綠茶,坐在沙發上喝了幾口,休息了一會,剛要打算上樓時,耳邊突然傳出了一些細微的動靜。
像是在切什么東西,許秋石仔細聽了聽,聲音是從廚房傳出來的。許秋石好奇的停住腳步,猶豫了一下向廚房走去。廚房沒有開等,客廳的燈光能夠照射到廚房,不過很微弱,借著燈光許秋石看見了古小詩。
古小詩正背對著許秋石,似乎在菜板上切著什么東西,發出的聲音很規律。許秋石叫了一聲古小詩的名字,然而她并沒有回答,好奇之下,許秋石悄無聲息的上前走了兩步,當走到與古小詩平行的時候,許秋石猛的打了一個激靈,然后快速奪過古小詩的刀,用力將古小詩退向一邊。
古小詩向后推了兩步,硬生生的坐在了地上,幾秒后古小詩晃了晃腦袋,然后看著許秋石生氣的說道:“你這是要干嘛?”
“問我?你看看你在做什么?!痹S秋石皺起眉頭,有些生氣的說道。古小詩好奇的從地上站起,然后視線看向菜板子。
那上面血淋淋的,還散發著刺鼻的腥味。古小詩茫然看著菜板子上已經被剁成肉醬的魚,然后茫然的回頭看了一眼許秋石,皺起眉頭說道:“我明明打算切根黃瓜的,怎么……怎么……”
許秋石沒有說話,轉身回了客廳,怒氣沖沖的坐在沙發上,視線看向墻角的那個浴缸,幾條魚正在里面不知疲憊的游動。許秋石喜歡養魚,即使失憶了,他也會每天堅持親自喂魚,如今古小詩卻莫名其妙的將他的心肝寶貝給殺了。
“秋石,你聽我說。”古小詩也從廚房走了出來,一臉迷茫的走到許秋石身邊說道。
“不用說了,死就死吧。”許秋石稍微平靜了一些,對古小詩說道,然而古小詩臉上的迷茫并沒有褪去。
“不是,剛才我明明是拿起一根黃瓜,我本打算用來貼臉的……”古小詩似乎有些緊張,說完這些后眉頭緊緊皺起想了想,然后若有所思的說道:“難道……”
“難道什么?”許秋石也感到了奇怪,大半夜的將一條活生生的魚剁成肉醬,這的確是件不尋常的事。
“沒……沒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惫判≡妼擂蔚男α诵?,然后轉身緊張的上了樓。
許秋石看著古小詩的背影,神情凝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后在廚房將晚上的飯菜熱了一下,裝在一個小盒子里,送上了三樓,然后才回到自己的臥室。
樓上的妻子安靜了一會,然后又談起了那架破鋼琴,聽著樓上傳下來的音樂,許秋石躺在床上,由于一天一宿都沒睡覺的緣故,剛躺在床上,許秋石就覺得眼皮重了下來,沒過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整夜無夢,許秋石一覺睡到了天亮。
睜開眼睛時,已經上午八點多了,許秋石猛然想起了女兒,然后快速跑到女兒的臥房,又跑到樓下看了看。
女兒上學去了,許秋石在廚房的餐桌上找到一張紙條,上面是古小詩留下的,她說她帶著許晴去上學了,早餐都是現成的,熱一下吃就行。
盯著紙條看了一會,許秋石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不知怎么的,這張紙條突然讓他感覺很溫馨,這才是過日子的一家三口,妻子做飯管孩子,丈夫出門打拼,賺錢。
早餐簡單的熱了一下,許秋石自己吃完后,有準備了一份送上了三樓。許秋石已經不覺得三樓有多么恐怖了,走到鐵欄桿外,許秋石透過小窗戶,將早餐放了進去。
許秋石看著一雙黑黝黝的手,將早餐拿起,然后聽見咀嚼食物的聲音??匆娺@樣的情景,許秋石輕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周彤,你在忍耐忍耐,等我把現在的事情辦完了,就把你送去醫院醫治。”
咀嚼食物的聲音突然結束了,房間里安靜了將近一分鐘,然后傳出細微的哭泣聲,那聲音聽得許秋石心里酸酸的。
從三樓下來,許秋石接到了白嫂的電話,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許先生,我沒說一聲就離開了,希望您不要生氣?!?
“白嫂,您別這么說,反倒是我感到有些愧疚,許晴這孩子太任性了?!痹S秋石說道。
“晴晴?不能怪她,前天我兒子病了,您又在睡覺,所以送晴晴時,我給她仍了點錢,讓她中午吃飯,然后我回家看看兒子,晚上在回來,晴晴當時莫名奇妙的生氣了,就叫我以后都不用去了,事后我才想起來,那天是晴晴的生日?!卑咨⑹虑榈脑f了一遍。
“白嫂,您兒子還好吧?”許秋石關心的問道。
“出去惹事讓人家給打傷了,不用擔心。對了,許先生,許晴這孩子別看平日里對你不好,在你出車禍那段時間,她天天都問你什么時候回來,孩子么,你對她好,她就對你好……”
“白嫂,我明白你的意思。”許秋石皺著眉頭,眼圈有些紅了。
“那許先生,我先掛電話了?!?
“對了,白嫂,等你兒子傷好了,在回來吧?!?
許秋石說完最后一句,將電話掛斷坐在沙發上,拿起昨天晚上回來時剩下的半瓶綠茶喝了一口,然后穿上外套拿起一把傘出了門。
外面依然陰雨連連,風似乎比昨天晚上更大了,許秋石上車,開出了別墅區。街道上的人更少了,許秋石并沒在路上過多的停留,直接將車開到了青宛市移民局。
將車停在門口,許秋石在門衛開了一張條,然后進去找到了拆遷辦。拆遷辦里面有一個中年男人,長相十分的猥瑣,一個大近視鏡看起來有些戲劇。中年男人穿著整齊的西裝,坐在椅子上十分享受的抽著煙,見許秋石進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問道:“有事么?”
“你好,我想過來查一個村子?!痹S秋石禮貌的說出了來歷。
“什么村子?”中年男子又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許秋石,然后從椅子上站起來打了一杯水。
“一個叫魏河的村莊,應該是在十多年前就拆遷了,我想您幫我查一下這里的村民,**都給安排在哪兒了。”許秋石拘謹的站在門邊,一口氣將所要查的事情說了出來。
“偶,你是說魏河村吧,有印象?!敝心昴凶由酚衅涫碌陌櫰鹈碱^想了半天,然后拿起電話不知給誰打了過去,問了一下。放下電話后,中年男子喝了一口水,然后語氣僵硬的說道:“大部分都安排在了江北的,清華園小區了。”
“清華園小區……”許秋石默默的念叨了一句,然后禮貌的跟中年男子告別,轉身走出了拆遷辦公室。
出門后,許秋石直接將車開去了江北,路上許秋石問了幾個路人,才知道清華園在青宛市的外圍,離市里還有挺遠的一段距離,在一個叫‘蛟河’的地方。打聽清楚后,許秋石心里默默的罵了一句那個中年男子,然后加大油門向這個叫‘蛟河’的地方開去。
‘蛟河’是一個小鎮子,許秋石開車整整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到達‘蛟河’時,已經是中午了,許秋石給古小詩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去接許晴去吃飯。電話掛斷后,許秋石找到了清華園小區,將車停在了停車位,然后下車若有所思的走進了小區。
小區門口有保安室,許秋石先是進保安室里問了問,保安是個大塊頭的小伙子,許秋石問小區里有沒有一戶人間姓劉的,是從魏河搬過來的。保安想了想,然后蠻橫的說,這小區里姓劉的多了,魏河是啥地方?
許秋石沒在繼續問下去,在登記表上登記完后,直接走出保安室進了小區。這個小區并不大,總體面積看上去還沒有許秋石的別墅大。小區里一棟有六棟樓,許秋石在小區里溜達了一圈,最后將目光鎖定在一家小超市里。
超市的門口坐著幾個人,不知在跟老板娘聊些什么,許秋石進去時,老板娘還以為來了生意,熱心的招呼著:“你不是本小區的吧?你來我這就對了,我這家超市是公認的便宜?!?
“老板娘,我是過來打聽一個人。”許秋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老板娘說道。
“問人?問人你也找對地方了,我在這小區呆了六七年了,不是吹,這小區里的人我基本都認識?!崩习迥锸莻€典型的東北婦女,說話大大咧咧,豪爽的很。
“我要打聽的這個人可能是十年前住進來的,一位叫劉宇的老人?!痹S秋石回憶著那封信,說出了這個名字。
“劉宇……”老板娘皺著眉頭想了想,最后問了問坐在門前的幾位老人:“大爺,你認識一位叫劉宇的老人么?”
老人搖了搖頭,許秋石繼續說道:“他以前應該是住在魏河,這小區里,應該有從魏河搬過來的吧?”
“小付,付昌海就是從魏河過來的,你去問問他吧?!逼渲幸粋€老人聽見魏河,馬上的說道。
“那謝謝大爺,那這位付昌海,我要怎么找呢?”許秋石聽見老人的話,頓時感覺有些希望,焦急的問道。
“平時小付沒事也下來跟我們聊天,不知今天怎么沒下來呢。你從旁邊門洞進去,上二樓,就在這超市的樓上?!崩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著,許秋石連連道謝,出超市時,順便挑了一盒超市最貴的煙買走了。
超市的旁邊就是一個樓棟,許秋石手里拿著傘,直接跑進了樓棟,然后抖了抖雨傘上殘留的雨滴,走上二樓,敲響了小付家的房門。
“來了,來了?!眲偳昧藘上?,門里就傳出了滄桑的聲音。門開時,許秋石愣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那里是小付,年齡最起碼有八十了。
“大爺,您是付昌海吧?”許秋石禮貌的問道。
“啊,你是……”老人疑惑的看著許秋石,這時從里屋里走出一位年齡比許秋石小許多的女人。
女人像是打量怪物似的看了許秋石一會,然后轉身進了另一個房間。許秋石咳嗽了兩聲,然后站在門口說道:“是樓下超市的老板娘介紹我過來的,我有一些關于魏河的事要問?!?
“魏河……”這個名字打開了老人的記憶,聽見了這兩個字,老人趕緊將許秋石請進了屋子,然后招呼自己的女兒倒了一杯開水。
“大爺,聽說您也是從魏河過來的?”許秋石剛做到椅子上,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嗯,是啊,當初魏河拆遷,**就把我們弄到這里來了?!崩先苏f完喝了一口水,然后繼續說道:“你……也是魏河的?”
許秋石搖了搖頭,然后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我過來是想問一下,當初魏河是不是有一位叫劉宇的?”
“劉宇。”老人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想了一會,然后拍了一下大腿對女兒喊道:“女兒,老劉頭,是不是就叫劉宇?!?
“嗯。”老人的女兒哼了一聲,眼睛一直盯著許秋石看,看得許秋石有些不好意思。
“那么劉宇是不是有兩個兒子,其中有一個叫劉凱的?”許秋石繼續問道。
“嗯,有這么一個兒子,這孩子以前在外面打工,我也沒見到幾回,倒是他哥哥我經常看到?!崩先怂坪鯊氐谆貞浧鹆水敃r的事情,不加思考的就說道。
“哥哥?是叫劉瑞祥吧,他上過大學,后來結婚了。”為了能讓老人記起的更多,許秋石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老人聽了許秋石的話臉色唰的一下變得很難看,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老人的女兒這個時候走過來,扶起老人,將老人扶進了臥室。
許秋石看著老人進了臥室,然后皺著眉頭站起身,本來都要有色線索了,可老人卻突然間這樣了,真不知這是不是天意,許秋石這樣想著打算離開,剛走到門口,老人的女兒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對許秋石說道:“我父親有哮喘,不能太激動?!?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看我還是改日在過來吧。”許秋石有些歉意的鞠了一躬,然后打算穿鞋離開。
“你要問的事情問完了么?劉伯伯家的事我也知道?!崩先说呐畠嚎粗鲩T的許秋石說道。
聽了她的話,許秋石猶豫了一下,最后又回到椅子上坐下,鄭重其事的說道:“那你能給我講講么?這事對我很重要。”
“其實從你剛進門,我就覺得你和劉凱哥挺像,沒想到進門你又問起了他家的事情……”老人的女兒仍然盯著許秋石的臉看,像是發現了什么寶藏一樣。
“為什么剛才我提到劉瑞祥的婚禮,您父親就……”許秋石看了眼老人的女兒,然后將話題引開說道。
“因為那場婚禮實在太觸目驚心了。”老人的女兒說著,將視線從許秋石的臉上一開,看向了窗外,似乎正在回憶當時的情形。
“怎么說?”許秋石有些激動的問道。
“那場婚禮的第二天早上,瑞祥哥就死了,劉伯母當時一口氣沒上來,緊跟著也死了,本來是婚禮,應該喜慶,卻成了一場悲劇?!崩先说呐畠嚎礃幼右灿腥鄽q了,眉頭一皺,臉上的皺紋便都呈現了出來。
“你能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為什么明明是婚禮,最后卻演變成了悲劇呢?”許秋石有太多的疑問了,他真想一口氣把所有的疑問都問出來。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知道,不過這件事情過去很久,有一次父親帶著我去劉伯伯家,聽他跟我父親聊天時說道,當時瑞祥哥得了一種怪病,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偷偷的起床,生吃剛買回來的肉,劉伯伯知道后也不敢告訴別人,以為是被某個餓死鬼附身了,偷偷找神婆子算過幾次,不過后來沒有什么效果,劉伯伯就想給瑞祥哥找個對象試試,用喜事沖沖,看看能不能好,但沒想到結婚的當天晚上,瑞祥又像往常一樣起來找肉,當時劉伯伯沒跟新娘說,看見這樣的情況新娘嚇壞了,就拿出水果刀防身,誰知瑞祥哥直接奪過水果刀刺向了自己?!崩先说呐畠阂豢跉鈱⒆约褐赖恼f了出來,然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那當時跟劉瑞祥結婚的女人,是不是叫黃宛然。”許秋石聽了這些話后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不過他又突然想起柳青青那個故事的女主角:黃宛然。
“嗯,沒錯,瑞祥雖然上過大學,但他的長相確實挺難看的,村里也沒有姑娘喜歡他,不過黃姐姐倒是對他不反感?!崩先说呐畠喝鐚嵳f道。
“那后來,這個叫黃宛然的還有下落么?還有劉凱,他后來又干什么去了?”許秋石一連問出了兩個問題,老人的女兒想了想然后說道:“出這事后黃姐姐就跑了,以后我就沒在見到過,至于劉凱我到是見到過幾次,出了這事后,劉凱跟劉伯伯把劉伯母和劉瑞祥的葬禮辦完后,劉凱就出去打工了,后來又回來過兩次,直到村子拆遷,劉凱就將父親接走了?!?
“那……對了,我還沒有問應該怎么稱呼你?!痹S秋石剛想說什么,突然想起還不知怎樣稱呼眼前的這個女人。
“叫我小凡就好,當時我家跟劉伯伯家離的不遠,小時候劉凱在家時,我還總找他玩呢,而且我們還是一個小學的?!被貞浧鹗畮啄昵暗耐拢》菜坪跻差H有感觸,當時她還是一個小孩子,現在卻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怪不得所有人到中年的人都埋怨時間過的太快了,的確如此。
“小凡,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痹S秋石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模模糊糊,這種感覺讓他有些反感。
“可能我這名字太普通了吧?!毙》矊擂蔚男α诵?,然后盯著許秋石的臉龐不可思議的說道:“我越來越覺得你很像劉凱哥,特別是嚴肅起來的樣子?!?
“我叫許秋石?!睘榱吮苊鈱擂?,許秋石說出了自己的姓名,然后站起身打算離開。臨出門時,小凡的父親從里屋走了出來,送許秋石出了門,然后客道的說著讓許秋石沒事多過來坐坐。
從‘蛟河’回來的路上,許秋石心里一直琢磨著剛才小凡所說的話,許秋石總是感覺小凡說的這些事情,他好像親身經歷過,這種感覺很強烈,這讓許秋石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如果他就是劉凱的話,那么日記本,還有那封信,在與唐宗嘴里說的那個計劃一相連,那么這一切就都可以解釋的通了,但是他明明是許秋石,又怎么能成為劉凱呢?
這個大膽的假設讓許秋石打了一個冷顫,不過他又馬上想到了剛才小凡和之前遠東飯店經理所說的話,那個經理跟小凡之間一定是不認識的,但她們卻都說許秋石很像劉凱,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回到青宛市后,許秋石并沒有開車回家,而是去了公安局。如果要想知道這個叫劉凱的男人在不在青宛市,去公安局問一問就清楚了。到達公安局后,許秋石找到了檔案室。
接待許秋石的是一個年齡在二十左右歲的女孩,這女孩某些地方跟古小詩有些像。許秋石對女孩說想讓她幫忙查查一個叫劉凱的人,然而卻被女孩直接拒絕了,理由是沒有相關部門的證明,她們是不會隨便公開居民的個人信息的。這個理由到是讓許秋石犯難了,他既不是私家偵探,又跟公安局的局長沒什么親戚,一個普通的市民想要開這種證明根本是不可能的。
從檔案室出來后,許秋石仍有些不甘心,在門口來回走動了幾圈后他突然想起了唐宗,他在青宛市是一個小霸王,黑道白道都吃的看,或許能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許秋石這樣想著,急忙在電話本里找出了唐宗的電話,響了許久,對方才將電話接起,話語中仍透露著不滿的情緒:“二哥,找我什么事?”
“唐……三弟,我想查一個人,不知你在公安局有沒有認識人?”許秋石殺了唐宗的女兒,此時卻又要求唐宗,這讓許秋石有些過意不去。
“認識人到是有,不過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這樣吧,你要查誰告訴我,我給他打電話問問,然后在告訴你?!碧谱谙肓艘粫?,然后說道。
“一個叫劉凱的男人,查查他現在在不在青宛市?!痹S秋石直接說道。
“二哥,你是不有意耍我呢?”唐宗聽了許秋石的話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怎么了?”許秋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詳的預感,這種感覺和昨天唐宗給他打電話是相同。
“你不會裝著裝著真失憶了吧,劉凱不就是你了?!彪娫捓锾谱谟行o奈的說道。
“劉凱是我?那黃宛然又是誰……”許秋石張口結舌,雖然他之前已經猜測自己就是劉凱,但當有人證實時,仍然驚訝萬分。
“黃宛然就是柳青青啊,二哥,你怎么了?”唐宗感覺到許秋石跟之前不太一樣了,關心的問道。
“沒,沒什么?!边@句話說完,將電話掛斷,許秋石腦海突然嗡的一下,瞬間覺得眼前開始變得模糊,身體也越來越感覺到無力,最后許秋石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了,僵硬的倒在地上,于此同時腦海里如噴泉一樣,涌現出許多畫面,大多是關于那場婚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