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婆婆,這個李家的當(dāng)家人,高高在上充滿驕傲的老人,此刻無助的跪在我的面前。我看看坐在椅子上的李云凝,她如此純潔美好,又如此美貌,卻像個半死人一樣躺在藤條編織的座椅上,我們看不出她的痛苦,感覺不到她的感受,但這并不能說明她就不痛苦,或許她正在飽受煎熬,而我們卻根本察覺不到。
我把李婆婆攙扶起來,“婆婆,我會盡量幫助你,你把云凝的事兒,和我詳細說說吧。”我把李婆婆扶到茶座的蒲團上坐下,姥姥也坐在對面的蒲團上,對于李云凝的事兒,姥姥多少知道一些,但還是聽李婆婆說的才最準(zhǔn)確。
“冤孽呀!”李婆婆還沒開始敘述,就先感嘆道。“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們李家受到了詛咒,世世代代家里總會出一對兒近親相愛的亂倫之事,小凝就是我的女兒和我的小兒子亂倫的結(jié)果。雖然我已經(jīng)默認了這種事情,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我竟然生了一個蛇蝎心腸的女兒,她竟然將惡毒的心腸用在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李婆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是在咆哮,她一邊說著,一邊垂著面前的地板,把地板捶的空空作響。
“老姐姐,你不要激動,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了,你要注意身子啊。”姥姥安慰道。
李婆婆緩和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丫頭,你不知道原委,我說給你聽!這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說出來,就像是擠了一個毒瘤,我老了,也不愿意將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帶進棺材。”
我把面前的茶又滾了一遍,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李婆婆。她接過去。開始認真的一字一句的和我說李家的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個兒子,叫李亞儒,也就是臭小子的父親。老大從小就很聽話。可惜他不是我們家詛咒之下結(jié)合出來的孩子。他父親是我從小定的娃娃親。可惜我們沒有什么感情,生下亞儒之后不久,他父親就撒手人寰了。而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是我的親生哥哥,我自認自己也是個蠢人,明知道這種家族的詛咒,還是飛蛾撲火。就在亞儒三歲的時候,我懷孕了,這個孩子是我哥哥的。我已經(jīng)做了充分的心理準(zhǔn)備,但是沒想到這一胎竟然是龍鳳胎。于是我有了兩個孩子,早三秒出生的是姐姐,李亞婭,后出生的是弟弟李亞染。我始料不及,但是我仍然希望可以破除詛咒,但是無論我怎么阻攔,冥冥之中這對姐弟,就是要相互吸引的,他們從小就是人中翹楚,他們的智商遠高于同齡的孩子,漸漸的他們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別人,即使是他們同母異父的哥哥,也被他們劃分到了其他人的行列。”李婆婆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插在她心頭的利刃,她每說出一個字,就像是拔出一把利刃,我可以體會得到那種心力交瘁,痛不欲生的感受。
“我?guī)缀跏悄S了這種行為,讓他們終于走到了一起,但是好景不長,那一年亞婭懷了云凝,就在云凝出生的那一天,她的父親,只看了她一眼。當(dāng)天晚上,亞染被發(fā)現(xiàn)上吊在自己的書房。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兒子,人中翹楚,為什么會選擇自殺的道路。云凝三個月的時候,亞婭就離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我想不明白,我的這一雙兒女,盡得世間的一切,為什么還會走上這樣的不歸路!”李婆婆哀怨的說道。
“因為,自由!”我說,“婆婆,你給了他們你認為對的一切,但是唯獨沒有給他們自由,豪門家族的壓力,繼承家業(yè)的負擔(dān),都會讓人被壓迫的喘不過氣。我大概能夠體會您兒子和女兒的心情,天賦異稟,異于常人,并不是他們的自愿的,他們也渴望過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僅僅因為他們能力過人,就背負了太多了責(zé)任,這恐怕也是他們經(jīng)受不住的吧。李婆婆,其實您自己心里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云顯這一代,您的管教還是很松泛的吧。”我說。
“是啊,我一早就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樣?李家的基業(yè)難道要荒廢么?我的大兒子亞儒雖然也是我的孩子,但是處事風(fēng)格偏激,氣度和頭腦都不足以擔(dān)綱重任,所以我才把希望寄托在他們兄妹二人身上。事情出了之后,我只好親自撫養(yǎng)云凝,但是為了再次發(fā)生詛咒,我把云凝看的很緊,好在這孩子很乖巧懂事,但是現(xiàn)在看來,她和云顯的這一劫是躲不過了。我想過只要我的孫輩們好好的,我們李家后繼有人,我可以什么都無所謂,但是偏偏這時候又出了變故。就在云凝十二歲生日那天,云顯送給他一塊古玉當(dāng)作生日禮物,起初我也沒有在意,我們李家向來的吃穿用度都卓越出挑,十幾歲的孩子買塊玉來送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后來發(fā)生的事情讓我始料不及。帶上這古玉的云凝,開始發(fā)燒,并且囈語不斷,不管怎么救治就是不見好,三天后,這奇怪的病癥不治而愈了,我們都松了一口氣,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從此以后,云凝的成長就仿佛停滯了一般,再也沒有發(fā)生過變化,永遠的保持著一副小孩子的模樣。我曾試過讓她摘下那古玉,但是每次摘下,她就又會發(fā)燒囈語,直到再次戴上,才會康復(fù),所以我想這東西一定是個禍根。我向云顯追問這玉的來源,他說是一位阿姨給他的,聽他的描述,我可以確定,那個人就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失蹤多年的女兒,云凝的親生母親,李亞婭。”李婆婆說出這個名字,痛苦萬分。
“怎么會,她不是云凝的母親么?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我萬分不解。
“不要說你不理解,就連我,她的親生母親,也不知道,為何,她要這么做。”李婆婆拍打著自己的胸口,難過地說,“從此以后云凝就再也沒有長大,我看著云顯,看著他的兩個姐姐,全都長大成人,可是我最疼愛的云凝依舊是一個小丫頭。”
“李婆婆,你是說云凝已經(jīng)這樣昏迷了十年了?”我問。
“不,并不是這樣,當(dāng)時的云凝雖然長不大,但是她還是和正常人一樣,她活潑開朗,很愛笑,可是就在半年前,她突然開始嗜睡,一開始是賴床,后來是睡半天,再后來干脆睡得多醒的少了,直到一個月前,她終于一睡不起了。各種方法我都試過,但是沒有用,云凝再也沒有醒過來。為了能夠讓她保住性命,我才拜托你姥姥,把云凝一直封在你看見的燭陣?yán)铩!?
“難怪我覺得那些蠟燭看起來那么眼熟,原來是姥姥布下的陣法。”我恍然大悟,“姥姥,連您也不能治好云凝的話,我怎么能做到呢?”
“陰陰,雖然我一直沒有跟你提起過,不過你現(xiàn)在可以知道這件事情了,你身上的陰陽術(shù),已經(jīng)高過了我,甚至可能高過我的姥姥,你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你自己的預(yù)期,你能和那千年老鬼簽訂契約,就說明了這一點。我看過了云凝那孩子,可以肯定,纏在她身上的,一定不是凡間的疾病之類的存在,而是其他東西。至于究竟是什么恐怕就只有你才能解答了。或許那老鬼也能幫上你的忙,到時候帶上他吧。”姥姥跟我說,還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姐姐,云凝不能離開我的燭陣太久,先把她送回去吧,我和丫頭三天后親自上門拜訪。”
姥姥說著站起身,打算告辭,李婆婆也站起來,看來今天的會面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
“等一下!”我突發(fā)奇想,突然想看看小凝的那塊玉佩。“婆婆,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看看云凝戴的玉佩么?”玉乃靈物,通常與主人心靈相通,不知道我能不能從這塊古玉上,看出些什么。
“那玉,就帶在小凝的脖子上,她離不開那玉,你要是想看,自己去看就好。”李婆婆指了指云凝脖子上露出的一段紅繩,示意我那塊玉就在那里。
我拿出那塊古玉看了起來,從形狀上來看這并不是常見的玉佩,而是一塊玉玦。玉者,滿為環(huán),缺為玦。古時候王侯佩戴玉玦,是為了提醒自己,遇滿則缺的道理,提醒自己不可貪婪冒進。從材質(zhì)上來看,這玉的材質(zhì)通體血紅,不含雜色,是一塊血玉。“這是一塊血玉玉玦?”我問。
“沒錯,而且是千年血玉的玉玦,可以說價值連城。怎么樣丫頭看出什么了么?”姥姥問我。
“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我無奈的說,把玉玦小心的塞回云凝的衣服里。
“不急丫頭,婆婆信你,對了,明天聯(lián)系你的朋友,讓他去一趟我的本宅,我看看他的眼睛。”李婆婆說。
“婆婆,我還沒幫上您,您這樣……”我有些過意不去,無功不受祿,我實在也是揣摩不透這位李婆婆的脾氣。
“婆婆也未必能治得好你那位朋友,咱們半斤八兩,就這么定了,明早我讓臭小子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