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蕪哭了有一會兒,納蘭推推她:“差不多就夠了。”
白蕪只做西子捧心狀,眉頭皺著,只當自己和皇甫斐是天地良緣,模樣要多矯情就有多矯情。
只不過其他人都無暇顧及戲份很足的白蕪,各懷心事地看著面前的烤肉。
納蘭小心地看了其他四人,接著看著快烤糊的肉片,又小聲道:“那個,你們若是不吃,那我就吃了?”
皇甫景忙拿起筷子往納蘭碗里夾,皇甫斐也似若無其事地給納蘭夾菜。
不一會兒,又一座肉山立在納蘭眼前,納蘭看著搖搖欲墜地肉片,然后沉默地擱了碗。
白蕪還在哭,納蘭終于忍無可忍,沖著納蘭收拳:“收!”
白蕪立刻止了眼淚,眨巴著眼不說話。其他四人被納蘭和白蕪這驚人地表演弄得很是詫異,也終于把重心放到了吃肉上。
“白姑娘和小納蘭相處模式很是有趣啊。”唐域看著皇甫景,不怕挑事地說。
白蕪立刻撇清自己和納蘭的關系:“不是什么模式,就是一般的,呃,默契?”
“默契”二字讓皇甫景和皇甫斐都有些在意,他們都去看納蘭,結果當事人抱著一坨肉正啃得很是開心。
皇甫景看了看桌面,然后勾唇笑笑:“什么?白姑娘喜歡吃烤蘑菇?蘑菇在三弟那邊,那就勞煩三弟給白姑娘烤一份吧。”
白蕪被這二殿下的助攻感動地又一次熱淚盈眶,好人吶!于是本著禮尚往來地道理,白蕪把納蘭的往皇甫景旁邊擠了擠。
這一舉動讓皇甫斐很是不滿,白蕪側眼去看,卻見三殿下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立刻心里小鹿亂撞,再一次羞紅了臉。
哎喲,三殿下,不要在人家吃飯時撩人家好不好?
唐域戳著空碗,洛北辰冷不防問:“你要吃什么,阿域?”
唐域身影一滯,隨后忙搖了搖頭:“我已經吃飽了,不必再用了。”
其他人倒是沒覺著有什么,只不過域王爺這番話,倒讓洛公子很是受打擊,他慢慢體會著域王爺給予他的疏離和濟南,心中很是苦澀。
皇甫景干脆拉著納蘭的袖子,將人整個都貼到了自己身邊。
“北辰,你也是來聽講的嗎?”二爺禮貌性問一問。
洛北辰小心地看了看唐域,隨后又收回目光,佯裝輕松道:“我本就沒什么事,前陣子忙完了,聽說丞相這兒開課,所以就來聽一會兒。”
“只不過客房已經住滿了,”納蘭故意問:“洛公子要和誰同住?”
其他人都安靜下來,最后域王爺只得支支吾吾說:“若是北辰不嫌棄,就同我一個屋吧。”
洛北辰自然微笑:“好,那就麻煩阿域了。”
納蘭悄悄遞給他一個“不用謝”的表情。
誰知域王爺很是煞風景地補充:“反正我都是去阿景那兒休息的,屋子空著正好給你。”
洛公子地笑僵硬在臉上,納蘭忙問:“那景哥哥要住哪里呢?”
唐域翻了個大白眼:“阿景夜夜都要找你尋歡作樂,還會會自己屋子住?”
“呸呸呸。”納蘭謹慎地去看皇甫景。誰知二爺聽此卻是淡淡笑笑,沒有否認:“那你就住我那里吧。”
幾人吃得差不多了,趁著他們在喝茶,白蕪便趴在一邊睡覺,等幾人說到興頭上時,白蕪已經睡了過去。
沒想到會碰見熟人。
幾人正在喝茶,不想見一隊列走過來,他們忙起身:“關將軍。”
關晟焱笑:“怎么,你們這是逃課了嗎?”
皇甫斐上前一步:“今晚丞相有事,我們便偷偷出來放松一會兒。”
“哦,”關晟焱不方便問太多,又問:“我聽說講課推延了日子,納蘭小公子可知道為何嗎?”
納蘭想了想,今早自家娘親似乎說過原因,不過有些記不清了,便不確定回道:“似乎是爹爹要去上朝的緣故,這樣會耽擱講課,所以延長了日期。”
關晟焱面色不變,只淡淡笑笑:“阿柯真是大忙人呢。”
納蘭聽得出來這話里有話,但卻不能很快猜出關晟焱的意思,便只模糊地點了點頭。
關晟焱便要走,回頭時注意到趴在桌上喝醉了的白蕪:“這位姑娘是?”
納蘭便答是同村好友罷了,關晟焱說了句“覺著熟悉”就要走了,還是皇甫景隨口問了問:“將軍這么晚了,來這邊是有什么事嗎?”
關晟焱指了指身旁,捧著匣子的幾個侍衛,無奈笑笑:“太子突發惡疾,怕是舊病復發,我等受了姜貴妃的吩咐,出來到這邊的藥鋪,找神醫抓幾貼偏方。”
“太子生病了?”除了洛北辰,其他人都有些意外。
關晟焱卻是無所謂笑笑:“這個病也沒什么征兆,幾位皇子在外面也請注意身體。”
關晟焱一走,納蘭便扣著下巴道:“我就說這個太子沒來,原來是得病了。”
唐域表示不信:“太子他那么心寬體胖,怎么可能得病啊?我想是怕聽課無聊,只隨意說的吧。”
納蘭贊同,卻不忘吐槽:“心寬體胖不是你這么用的。”
“都是一個理兒,都是一個理兒。”域王爺笑笑,然后很自然地繼續喝茶。
皇甫景想了想才開口問:“太子生病,北辰可有什么知道的?”
洛北辰搖搖頭:“這段時間,我和阿芷就只進宮了,所以具體原因也不甚清楚。不過,恭喜阿斐你啊。”
皇甫斐被突然點名弄得有些驚訝,他又問:“怎么說起恭喜了?”
洛北辰笑:“自然是好事。你宮里出了一個貴人,你說值不值得為你高興。”
“貴人?你的意思是?”皇甫斐忙問。
洛北辰這才說清楚了:“就是我和阿芷進宮的第二天的事,聽說如今那個貴人正盛寵不衰呢!”
“是哪個宮女?”納蘭心里撲騰地厲害。
但洛公子還是認真回答:“叫淳貴人,聽說是趙學士之女。”
納蘭心里“咯噠”一聲:“竟然是淳兒!怎么會?”
洛北辰點點頭,對淳兒有幾分印象的皇甫景也很是驚訝。
“淳兒生性柔弱,”皇甫斐沉吟片刻:“她應該不會做這種事來,其中怕是有什么誤會?”
洛北辰冷笑道:“有沒有誤會我不知道,不過淳貴人的名諱卻是在她侍寢后的第二日便下來了,還有就是柔弱,她既然敢攔本該屬于姜貴妃的圣駕,怕是不會柔弱吧。”
姜貴妃生性善妒,得罪過她的妃嬪宮女個個下場都極為凄慘,更別說那些敢擋了本該是她的皇恩的人。見洛北辰說的這么言之確鑿,納蘭卻還是不敢相信,他的淳兒已經變得和宮中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一樣。
接下來的烤肉便變得食不知味了,眾人喝了最后一杯茶,都起身準備回去。
唯獨縮在角落,睡得昏沉的白蕪。
“叫醒她?”域王爺皺眉。
“她這幾日都沒怎么睡好,”納蘭揉揉眼睛:“而且,阿蕪起床氣很大的。”
皇甫景一笑:“那就勞煩三弟背一下吧。”
“為什么是我?”皇甫斐并不是要推諉,但只是覺得為何偏偏是自己。
納蘭連忙道:“因為三殿下你收了阿蕪的繡帕吖。”
皇甫斐:“……”
還真是無話可說呢。
回了自己院子,也不知是否為了避嫌,今夜皇甫景倒真的沒來納蘭院子。納蘭終于坐不住,自己提了燈籠,悄悄往域王爺的住處去了。
域王爺的住處門打開著,隱約透出內室的光亮。納蘭將燈籠交給一邊守門的下人,自己慢慢走了進去。
屋內的洛公子以為是域王爺回來了,忙笑著往這邊看,不想竟是納蘭。
“你來做什么?”洛公子正在看書,只不過有些心不在焉,連書倒拿著也沒有察覺。
納蘭左右看了看,問:“域王爺不在嗎?”
洛北辰知道納蘭是明白內情的人,只苦笑說:“自然是不在的。我也不知,他是何時察覺了我對他的喜歡,如今他躲著我,哪里肯與我同在一間屋子里?”
“也許是域王爺自己沒想清楚,”納蘭只好善意地撒謊:“他可能閑散慣了,難以正視自己的內心。”
洛北辰敷衍笑笑:“也許吧。”
納蘭看他今夜只穿了一件錦蘭色的修身睡袍,雖然顏色依舊鮮艷,但畢竟顏色少了許多,莫名覺得親近不少,便鼓勵道:“二殿下以前跟我說過,‘只要鋤頭舞得好,沒有墻角挖不倒’,你加油,早晚域王爺能明白你的心意的。”
洛公子點頭,看了看納蘭,好容易才笑起來:“所以,二殿下就是這么把你給挖走了?好了,你來,究竟要問什么?就快問吧,我要睡了。”
納蘭便也懶得糾正他誤會了自家景哥哥的用意,忙伸出兩個指頭:“就兩個問題,第一個,淳兒做淳貴人的事,洛公子你知道多少?”
洛北辰皺皺眉,還是回答:“我對這種事了解不多,只不過聽說是,當夜皇帝翻了姜貴妃的綠頭牌,卻在半路被一個面若桃花的宮女攔了圣駕,隨后便侍寢做了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