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納蘭試探去問:“你就和洛公子湊合湊合唄。”
唐域立刻義正言辭地拒絕:“這不可,我不可能喜歡男人的,不過,若是納蘭呢,倒可以試一試。”
納蘭翻了一個白眼,重新拿起剛才那個梨子啃,唐域再一次幽幽地嘆口氣:“怎么辦,我以后要怎么面對北辰啊?”
納蘭想了想,安慰道:“你想啊,之前你醉酒,洛公子都沒有把你怎么樣,或許這是一個誤會呢?只不過洛公子更在乎你這個朋友?”
域王爺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納蘭心里默嘆:“域王爺太直,洛公子還是放棄吧……”
唐域之后便坦然笑了笑,說是自己已經想清楚了,就當什么都沒發生,該怎么就怎么。納蘭點點頭,然后把車簾掀了一個角,隨意道:“洛公子好巧啊,你騎馬啊?”
域王爺立刻扯過披風把自己藏了起來。車簾外只有慢慢倒退的樹,哪里有洛北辰的影子,納蘭把唐域扯起來:“哎喲喂,你不是說你沒事兒了嗎?”
唐域扣了扣腦袋,也不說什么,納蘭把梨子核從馬車里扔出去,建議:“你還是去找洛公子說清楚為好,有些事情托得越久越復雜。”
唐域趴在一邊,愁眉不展:“他要是真的喜歡本王爺怎么辦?我跟北辰那么多年的兄弟,實在想不出今后該怎么面對他。”
納蘭勸不得,所幸域王爺又開始犯暈,納蘭便讓他好好躺著,自己抱著果盤,挑開車簾看風景。
澤香山這幾天雖然發生了不少事,納蘭仍是喜歡這個地方的。他想起那邊的楓樹林,可惜還沒有好好地再去玩一次。
突然面前一黑,納蘭定睛一看,卻是在車外騎著馬,一身孔雀藍外衫陪青綠寶石腰帶的洛公子。
“噓,”洛北辰把手指放在唇邊,又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瓷瓶:“這個治暈車很有用,你悄悄給他吃了,不用說我來過了。”
納蘭小心接過瓷瓶,洛北辰再往里看了看,域王爺靠著車壁睡得很不安穩,他便指了指一邊的靠枕,納蘭會意,忙把靠枕墊在域王爺頭邊。
洛北辰這才點點頭,對納蘭說了句多謝,自己騎著馬往前去了。
回宮之后,納蘭跟著皇甫斐回去,吃過午飯,再去面見皇帝請辭。
皇帝笑得和藹,當他拍上納蘭的肩膀時,納蘭仍覺得不舒服。
皇甫斐等在外殿,見納蘭平安出來,松了口氣,便又帶著納蘭回去。兩人走到殿外,又見皇甫景的轎子往這邊來,懷安坐在一邊,走近了給皇甫斐二人行禮。
皇甫景也挑起簾子,三人互相客套地見了禮,皇甫景便讓人繼續進去,甚至沒有下來和納蘭好好說一個再見。
納蘭郁郁,他現在回去就要準備出宮了,自家景哥哥既然這么冷漠……他悶悶地生著氣,皇甫斐有些不明所以。
納蘭回去,淳兒提著一籃糕點進來:“這是蘭珠公主送來的。”
納蘭這才想起皇甫蘭珠,他收了糕點,許是大白一事給他的印象太深,納蘭遲遲沒接,倒是皇甫斐一把收了,又讓淳兒去安排人感謝皇甫蘭珠。
“說起來蘭珠也對納蘭很上心。”皇甫斐將糕點擺在桌上,自己取了一塊酥餅,笑笑:“蘭珠喜歡做一些糕點,不過平日里都只送給父王惹母后,我們這些做哥哥的,倒是很少吃到。”
納蘭忙也取了一塊,笑道:“哈哈,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
這時有人來報,請皇甫斐去面見皇帝,皇甫斐雖然奇怪,但還是很快又換好衣服過去。
納蘭由宮人們幫忙提著行李出去,淳兒似有什么話要告訴納蘭,最后還是隱忍不發,默默地退走了。
納蘭看著淳兒消失在轉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自己出了宮殿,面前是一個比他料想的要更大的馬車。
車夫駕著馬車往宮門而去,納蘭聽得“咕咕”的車轱轆聲,不禁拉開轎簾,最后看了看這個朱漆琉璃瓦的皇宮,宏大威嚴的亭臺樓閣,納蘭撇了撇嘴:“再見啦。”
馬車一路穿過長長的宮墻,卻又在宮門前停住。納蘭等了許久不見行動,不由探出頭去問車夫什么情況。
車夫也不清楚,只說要等什么人。
納蘭看了看寬大的馬車,這才了然,終于明白這不是皇帝大方,而是還有其他人要出宮,皇帝準備大馬車,只是為了圖個方便。
又等了一會兒,納蘭坐不住,自己跳下馬車去看,空蕩蕩的長廊,沒有人影。
后知后覺地恐懼瞬間襲來,難道皇帝要在這里下手?不過納蘭很快鎮定下來,在自己宮門前殺人,料想這皇帝也沒那么蠢。
果然,前面有轎子過來。轎子是黃褐色的頂,皇家使用黃色都很講究,這么看來,這轎子里的人應該是皇親。
轎子在納蘭跟前落定,一邊的太監上前掀起轎簾,里面坐著兩個人,納蘭錯愕:“景,二殿下,三殿下?”
什么情況?
皇甫景和皇甫斐一起下來,納蘭見二人身無長物,便以為是來送自己出宮的,因此客氣笑笑:“有緣自會相見,殿下不必相送了。”
皇甫斐有意開玩笑:“俗話說送佛送到西,何況是納蘭,自然要平平安安地將你送回丞相府。”
納蘭:“我不是佛。”
皇甫景帶著納蘭上馬車:“丞相在府上開了政法課,我和阿斐前去受教,既然你也要出宮,我們就順路了。”
所以方才他急匆匆去見皇帝就是為了能早點得到允許,好和自己一同出宮?還有就是……
自家爹爹要開課?納蘭倒是覺得很詫異,他爹骨子里很鄙視一些皇室子弟,說是他們不過一群游手好閑的紈绔,和他們談論政法,無疑于對牛彈琴。
隨后卻又明白過來,想來開課也是情非得已,丞相要是不這么做,納蘭出宮的日子還遙遙無期。
馬車一個人坐是很大的,但是一下子又坐進了兩個人,這就顯得有點擠。
皇甫景二人一左一右地挨著納蘭坐下,納蘭只好正襟危坐地卡在中間。
馬車走得很緩,三人誰也不肯開口說第一句,納蘭手上嘴里都空閑得很,他便假意打了個呵欠,結果身旁兩人都及時伸出肩膀:“靠一下吧。”
納蘭連忙擺擺手:“我不困,我不困。”
正午時候,到了第一個驛站,三人下來吃些東西。
“那個,三殿下是第一次去我家吧?”納蘭戳著干硬的饅頭,實在沒什么胃口。
皇甫斐只喝著一碗白水,點了點頭:“初來乍到,還請納蘭多為我指點。”
“好……”一個“好啊”還沒有出口,一邊貌似在看風景的皇甫景立刻轉過頭來,笑道:“納蘭平日里被丞相夫人看得很嚴,三弟若真的擔心迷路陌生之類的,盡管找我就是了。納蘭的地方么,我是很熟的。”
納蘭吃了一驚,回頭看見二爺笑得開懷……所以,這有什么可值得驕傲的?
三人休息一會兒,馬車又重新上路。
納蘭再穩穩坐了一會兒,隨后也不知道是倒在誰的肩膀上,沉沉睡了過去。
納蘭醒來的時候,覺得嘴角有些涼,意識到那是自己的口水,納蘭更是大囧。他靠在皇甫景的肩上,玄色的衣服上有一塊濕印子,更是扎眼得很。
眼前立時遞過一張巾子:“擦一擦?”
“謝謝二殿下。”納蘭羞愧地接過,正要自己抬手擦拭,卻發現另一邊肩膀很是沉重。
皇甫斐正靠在納蘭肩膀上,睡得很沉。
“我來。”皇甫景又把巾子拿回來,細細地擦納蘭的嘴。
納蘭紅著臉說謝謝,皇甫景將巾子放進懷里收好了,然后把皇甫斐的腦袋從納蘭身上移開,皇甫斐冷不防一落空,頓時嚇得睜了眼。
“三弟睡得可好?”皇甫景把納蘭圈進懷里,問。
皇甫斐尷尬地咳嗽幾下,只是點了點頭。納蘭把頭看向窗外,看著眼前愈加熟悉的建筑,忙拍拍皇甫景的手:“到了誒。”
馬車繞過街市,眼看就要到大門口,納蘭已經起身去拿東西,馬車卻是突然一個趔趄,納蘭往后一倒,皇甫景很快把納蘭抱住,一腳蹬住車壁,不慎被落下來的行禮砸住了腳。
“殿下沒事吧?”外面傳來車夫驚魂未定的聲音。
皇甫斐忙問:“怎么回事?”
車夫道:“前面突然沖出來一個人擋路,驚著了馬?”
“納蘭,快下來,我知道你在里面!”女子的聲音,雖是在大呼大叫,但聲音卻是清脆悅耳,讓人討厭不起來。
“我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納蘭也咋呼呼地往下走,臉上卻是帶了笑意。
皇甫景自己揉了揉被砸疼的腳,回頭看見皇甫斐沖自己笑得苦澀,他們一心只防著納蘭身邊的男子,沒想到納蘭身邊還有真真的桃花。
皇甫景先一步下去,見一個穿著淡綠色衣裙的女子,指著自己驚訝叫:“納蘭,這就是你的男人……”
這時皇甫斐也跟著下來,女子再一次詫異地張大嘴,補充問:“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