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割韓奴的命好,因為他老子是粘罕,完顏宗翰。
完顏宗翰原名粘沒喝,當然,女真人的發音跟咱們漢人,也就是此時的宋人是不同的,加上拗口的原因,粘沒喝叫著叫著,就成了粘罕。他是國相撒改的長子。不足十七歲就已經讓軍隊將領欽佩其勇猛,銳意誠服。
照說虎父無犬子,完顏真珠兒的確是遺傳到粘罕的勇猛,甚至是長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藍勝于藍。
但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活過于奢華,還是割韓奴他娘有個想好的,以至于這個完顏割韓奴跟他爹,還有他兄長真珠兒迥然不同,貪圖安逸,好逸惡勞。
金彈子真珠兒跟其父粘罕一般,均是小小年紀就置身沙場,血染征袍,但割韓奴卻是嬌生慣養,曬不得太陽下不得水,就連粘罕到知道自己這個二兒子不爭氣,但為了將來他能繼承一份家業,還是勉強弄到軍中,一般情況下就是弄些安逸的活兒讓他來做,帶領的兵馬差不多也都是酒囊飯袋,反正如今大金國如日中天,還有誰敢撩虎須不成?
此番從會寧府前往咸陽接應一眾宋軍俘虜,事先粘罕并不知有人在咸陽城外劫了人走,這也是那批押送俘虜的軍漢們耍的一個小小心思,然而就這個小小的謊言,卻直接影響到粘罕的判斷,讓他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行軍任務,為了給二兒子多撈一些軍中資本,才沒派出大兒子金彈子。
如果按照普通行軍速度,完顏割韓奴率領的部隊最晚該是昨日到達咸陽城,交割文書后帶著俘虜今日出發。然而行路艱難,完顏割韓奴早上晚期一個時辰,晚上早扎營一個時辰,硬是拖出整整一天的功夫來,他身邊的將士卻也無人計較,反正都當這一路是游山玩水來的。
今日清晨拔寨而起,倒是一口氣進了咸陽城,然而這完顏割韓奴卻因為屁股上打了個水泡,不走了,要多休息一日才打道回府。
他這個決定,對于劉涚來說,卻不啻是天降甘霖!
劉涚原本設計是在雙乳山埋伏,打完顏割韓奴一個措手不及,希望能夠趁亂火中取栗救出宋軍俘虜,即便不能成功營救,那至少也要.
這四個字,不管是劉涚還是張漢都沒法說出口,但兩人心頭也都清楚,無論如何,活口不能留給金兀術,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然而當劉涚一行人趕到雙乳山,準備埋伏打金狗的時候,卻赫然發現,他們被人埋伏了!
也不能怪劉涚大意,昨日前日,他曾經跟張漢兩次來回這峽谷山道,當時也不見任何異常,因為時間倉促,劉涚自然也沒有細細查看過左右山上有沒有人跡,如今可和,十幾個人才剛剛到達峽谷山道,就聽的一陣鑼響,前后各涌出一群人來,將劉涚等人堵住。
“這是.山賊?”
穿越到這時代,劉涚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看見山賊,過去在小說傳紀影視作品里見識過不少,但真正親眼目睹的時候,劉涚才知道何以梁山伯的一百零八條好漢會膾炙人口,在歷史上留下一樁美談,只因為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山大王,而此時擁堵在劉涚等人前后道路上,根本就是一群——乞丐!
前方道路三四十個人,后方道路二三十個人,沒有一匹馬,能反光的兵器不過十來件,剩下的大多是竹竿和棍棒,還有揚豬草的叉干,獵兔子的軟弓。
當然,這些山賊怕也是知道僅憑質量不是全副武裝的劉涚等人對手,所以他們還有人從兩旁草叢里不斷抬出兒戲一般的鹿柴拒馬,將道路徹底封死。
面對這一切,胡立等人不為所動!既然已經拜入劉涚門下,那么一切當以劉涚的命令為準。
若是劉涚要他們放手殺,哪怕這些山賊都是宋人,都是一群可憐巴巴的宋人,胡立等人呢也不會手軟!
但在他們內心之中,是不希望劉涚下這個命令的。
劉涚雖不知道胡立等人的想法,但別忘了他的身份,他是一名人民子弟兵,怎么會輕易將槍口對準自己人?
“你們,是要打劫,還是準備要錢?讓你們的老大出來見我!”
雙方對持,或許是顧忌劉涚這邊的戰斗力,山賊一方也是保持不動,最終還是劉涚開口打破僵局,只因為時間緊迫,他不想錯失良機。
“放下你們的兵器,脫下你們的盔甲,還有,還有這三匹馬,我們就放你們過去!”
山賊之中,為數不多的年輕壯年才有資格穿上整齊的衣衫,此時站出來跟劉涚對話的,就是其中之一,他手里甚至還有一把刀,一把看上去像是柴刀的刀!
“哦?你就是他們的老大?”
“什么老大?聽不懂!要么照我說的做,要么咱們拼了!”
這年輕人的邏輯非常簡單,要么你聽我的命令,要么我跟你拼命!劉涚心中直覺好笑,他真不知道這位山賊老大的依仗從何而來?況且再看周圍那些山賊的神態,劉涚又覺得,此人應該并非是山賊之首領,如果每次遇上肥羊他們都是用這種不給錢就拼命的態度,恐怕早就已經不剩下幾個人了吧?
覺察到身邊的張漢有些蠢蠢欲動,劉涚趕緊一擺手,將其性子摁住,道:“諸位,大家都是宋人,不瞞你們說,昨日我曾經打此處過,也沒見你們在此,怎地今日卻要來攔路打劫,難不成是看上我們的盔甲了?”
“昨天我們沒空,今天空了!”
還是那年輕人開口,一雙銅鈴般的眼珠子瞪著劉涚,說話的時候還順手抹了一把鼻涕。
因為對方始終不肯讓路,劉涚心中也有些光火了。對于地理環境不熟悉的劉涚并不知道經過雙乳山之后還有沒有適合埋伏金兵的地方,況且就算是有,他們兩條腿必然是追不上人家四條腿,到時候俘虜送到金兀術面前,倒霉的就是整個高家莊,而為了整個高家莊幾百口人的命運,說不得.
一道寒芒自劉涚眼底閃過,雖說他不忍心,但對方若是還不讓路的話.
“兀那漢子,你可知我等來自何處?”
不知道是不是詹木覺察到劉涚心思的變化,突然搶出一步,同時右手一招,胡立等跟他配合多年的幾個兄弟就齊齊發出一聲怒喝,腳板摔在黃土地上,整齊沉悶的聲音仿佛是山搖地動。
光是這一下,就嚇的那些山賊齊齊后退,唯有那說話的年輕人不退,手里拎著柴刀,毫無畏懼之色,“我管你們是誰啊!反正大哥不在,兄弟們肚子又餓得不行了,說不得今天就要搶你們了!”
“大哥?”
劉涚抓住這年輕渾人話語之中的一個亮點,頓時皺起眉頭道:“你大哥是誰?”
“我大哥,當然就是.我為啥要告訴你?”
這年輕人雖然有些渾,但看起來確實不傻,竟然在關鍵時刻收住了自己的嘴。
而此時劉涚也確實沒有心情繼續墨跡下去,他要等的認是金兵,而不是這些山賊!
“扣弦,上箭!”
兩個命令雖然簡單,但當漆黑的全金屬弩弓和精美到如同工藝品的弩矢整齊劃一的出現在胡立等人手中時,當劉涚緩緩抽出讓人一見就足以不寒而栗的三棱刺時,山賊們開始騷動了!
一些年紀大的不等那渾人開口就已經在退后,一旦離開官道,立馬發了瘋似的撒丫子狂奔,好像生怕被那可怕的弩箭在胸膛上穿個透明窟窿。
而人都是有群體效應的,這有第一個逃跑的,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劉涚本就沒有打算將這些人趕盡殺絕,雖說他們有可能會暴露劉涚等人的行藏,但總不能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就殺人吧,劉涚自問做不到。
“你們.你們.大哥不在,你們就不聽我的話了么?”
渾人就是渾人,面對十幾挺穿越千年仍舊殺氣騰騰的弩弓,他竟然還能跺腳埋怨,放佛絲毫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劉涚只需輕輕揮動三棱刺,這渾人瞬間就會被射成馬蜂窩!
“安邦,帶人將路上那些東西都扔了,胡立,去把他拿下!”
見一眨眼功夫山賊們就跑光,只剩下空自揮舞柴刀的渾人,劉涚將三棱刺一收,站在官道中央觀察起兩邊的山勢來,壓根就沒有去理睬那渾人。
要說這地方,兩山左右相差不過數十丈,官道從中而過,抬頭仰望放佛天光只剩一線,當真是標準的一線天。
在兵法之中,這種地方最為危險,最容易遭到伏擊。
若是大軍行動,需盡量繞過這種地形,如果確實繞不過,那也須連續不斷的排出斥候打探,沿路駐防,煙火哨聲為訊,更是要快進快出,來不得半點拖延!
如此好的一個埋伏地形,反而讓劉涚有些犯愁了!
前兩次經過劉涚只是匆匆一瞥,如今細細查看他才開始擔憂,那金兵會不會因為地勢過于險要,而選擇旁的道路?如果真是那樣,豈非就白費功夫了?
白費功夫倒也不算啥,關鍵是此去會寧府,攔截金兵的機會怕就是只有這一次,錯過了,可就再沒有機會。正當劉涚為此糾結,卻赫然聽到胡立等人的驚呼,
“好你的渾小兒,有幾分蠻勁嘛!”
“咦?還沒有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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