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劉的預料那樣,金彈子率領的騎兵加上腳夫,總計十萬人,的確是在劉選定的那條道路上,艱難的行走著。
官道雖然應該是最好的選擇,然而金彈子卻有太多的顧慮,他不敢選擇官道,更不敢去選擇另外一條險之又險的道路。因為沒有劉大軍開拔的消息,金彈子一心認定劉必定還在籌劃之中,他也知道劉在興建一座城池,所以在金彈子看來,或許劉還天真的認為,南宋朝廷的軍隊,會阻擋他金彈子前進的步伐。
“劉,這一次,誰也無法幫你了,你的城池,終究是為我金彈子做了嫁衣!”騎在馬背之上,身處前呼后擁之中的金彈子,眼底閃過一絲快意。
殺父之仇他豈能忘懷?
王重陽本身就是江湖人,一旦潛入江湖,那就是如魚得水,別說是金彈子,即便就是金國皇帝,想要將江湖里的魚兒撈出來,也絕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金彈子心中明白,想要報仇,只能著落在劉的身上。
但如果僅僅是一刀將劉殺了,那樣的報復,在金彈子看來毫無意義。
他要折磨劉,他要讓劉親眼看到所擁有的東西一點點被剝奪,他的勢力、他的親人,他所有的一切,直到最后,金彈子才會用最殘忍的方式,結束劉的‘性’命!
一想到這個,金彈子就感覺道路艱險導致的惡劣心情別的好了起來。
“報!皇上,前方有一處險山,趙將軍擔心山上會有埋伏,奏請隊伍暫行!”
“準!”
金彈子抬頭向前望去,他所在的中軍距離前鋒并不是太遠,前鋒說的險山,他在此地抬頭也能看的見。
只見一道山脈在視線盡頭沖天而起,仿若就是一柄尖刀刺破天際。若是在巴蜀境中,這樣的山脈的很是少見,但惟獨就是在這巴蜀邊境上,才有這樣險峻的山峰。
正是因為這樣的山脈將整個四川盆地包圍起來,才會有古人的驚嘆:蜀道難,難于上晴天。
光是一看那山勢,金彈子心中就有一股震顫,這種震顫來自于金彈子武將的本能,那地方,的確是最適合埋伏的地方。
若是有人在那種地方設伏,直接沖殺下來,對隊伍造成的傷害那是相當的恐怖,上萬人就有可能將金彈子的隊伍殺散架,若是數萬人的話.金彈子心中閃過一道‘陰’霾,開口道:
“傳旨,偵騎加倍,務必打探清楚之后,大軍才能通過!”心弦震動之下,金彈子再度開口,雖說那前鋒的趙將軍已經夠小心謹慎,但在看過那山勢之后,金彈子仍舊的不夠。
并非是因為金彈子一路行來沒有計劃,實在是這個年代的地圖,不能跟后世那種詳實甚至立體的地圖相提并論,基本上,在金彈子手中的地圖上,這座險峰,也就是一個簡單的圓圈而已,除非是走到這險峰之前,否則誰也無法知道,這里竟然會是一個天然的埋伏之地。
有金彈子的“圣旨”追下,掌握前鋒的趙將軍自然遵從,數倍的偵騎釋放出去,而前軍隊伍,卻是停滯不前。
此時的險峰之后,劉,正手持一具單筒望遠鏡,將偽齊軍的動靜,看的一清二楚。
險峰的位置,在劉此時所站之地的左前方,并沒有擋住劉的視線。
而他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則是研究院的成果之一。歷史上,望遠鏡的出現還需要幾百年的時間,準確的說,是要在三百年之后,才會出現望遠鏡的雛形,但是實際上望遠鏡的原理,并不是那么復雜,只是因為沒人‘摸’索到其中最關鍵的一步而已。
劉雖然不是一個科學家,更不是一個工程師,但他有足夠的人手和資金,加上他知道原理,所以,制造一支合格的單筒望遠鏡,并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
只不過此時劉手中的望遠鏡當真是金貴的很,只因為到現在為止工匠仍舊無法生產出無瑕疵無‘色’透明的玻璃,所以望遠鏡的鏡片,只能‘精’選上等的透明水晶,‘精’心打磨而成。
符合要求的水晶本就彌足珍貴,加上打磨過程之中的失敗造成的損失,這望遠鏡的價格,可想而知,哪怕劉再有錢,也不可能批量制造這種東西,全軍上下,也就只有劉手中有這么一支。
但有就已經足夠了,有了這支望遠鏡,加上高度,足以讓劉看清楚,那如同螞蟻一般分散而出的偽齊偵騎。
“傳令下去,所有人務必隱藏妥當,決不能讓偵騎發現了!”
一面向吳安邦下令,劉一面將身體緩緩的挪動到身邊的樹干之后,甚至于他的望遠鏡,都用手掌遮住上方,造成一片‘陰’影。
如此一來,劉就不用擔心鏡片反光引起對方那些偵騎的注意。要知道,在軍中能夠被選拔成為偵騎的戰士,往往是天生對環境敏感的人,哪怕就是極遠處的一絲反光,都有可能引來他們的偵查。
這也就是劉后世的經驗在發揮作用,否則將望遠鏡給一個普通將領,恐怕到最后自己怎么被敵人發現未知的,都還不知道呢。
偽齊軍在停頓半日時光之后,終于又緩緩的行進起來。
因為加倍釋放出去的偵騎紛紛傳回安全的信號,得到金彈子的首肯之后,前鋒軍隊才開始繼續前進。
即便如此,金彈子還是本能的將隊伍分成幾次,逐漸通過那峻嶺之側,尤其是當他所在的中軍經過時,士兵刀出鞘、弓扣弦,如臨大敵!
太陽,在峻嶺的西側緩緩落下,以至于峻嶺的‘陰’影,始終籠罩著小道,連帶在小道撒很難過行進的金彈子,也是被‘陰’影所覆蓋。
這種外界的‘陰’影,卻是在不知不覺當中,緩緩的滲入金彈子的心中,讓他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好似前方,正在醞釀著驚天危機,等著他一步步的走入死地!
“去問問,前面有什么異常沒有?”
金彈子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偽齊軍的前鋒,正在劉眼皮子低下緩緩經過。
并不是前鋒軍大意,實在是剛剛經過那險峰時,派出太多的偵騎了,而此時,偵騎之中大多數都回歸本隊修生養息,加上此處的山勢,比起剛剛來,不啻是天壤之別,所以前鋒軍之中,人人都有些攜帶。
從前鋒傳回來的平安讓金彈子心中松了一口氣,但他還是覺得,冥冥之中有一雙眼睛,在死死的盯著他,那眼神,充滿了凌厲的殺意。
“會是誰呢?難道是劉?不可能啊,他現在應該還在成都,難道說,這山嶺里會有什么‘精’怪?”金彈子并不是無神論者,事實上,在這個年代,幾乎找不到真正的無神論者,故而他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
只不過當這種想法從腦子里升起之后,反而是讓金彈子坦然了,他自覺是有真龍命數,若是什么山‘精’水怪,見了他也不敢放肆。
隨著時間慢慢的推移,偽齊軍的前鋒隊伍,已然悉數從劉眼皮子底下經過,那些懈怠的偵騎,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隱藏在這座看似安全的山峰內的殺機。
前鋒之后并不是中軍,為了經過前面的險地,金彈子特意調整了次序,讓民夫集成一隊,緊跟著先鋒軍而行,他覺得如此一來,更容易吸引埋伏的敵人出手,哪怕是損失一些民夫,只需等到情況明朗,他的中軍和前面的前鋒兩頭夾擊,足以讓埋伏的敵人擊潰消滅。
可惜金彈子遇上的是劉,而劉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金彈子!
暮‘色’,開始緩緩籠罩,因為行程估算的錯誤,加上道路狹窄的緣故,金彈子的隊伍,恐怕是無法全數找到一個合適的駐扎之地,即便就是金彈子本人所在的中軍,此時也不得不選擇,在距離劉埋伏山頭不足一里的地方,安營扎寨了。
在山腳道邊安營扎寨,其實是兵法中的大忌,可現在金彈子沒得選擇,他總不能為了讓自己安逸舒適,就讓中軍和后軍徹底脫節,那樣一來,恐怕會為人所趁。
“大人,這金彈子未免也太小心了,怎么不加速通過呢?”山頭上,吳安邦頗有些惋惜的說道。
若是偽齊軍連夜強行通過,那么劉等人完全可以趁著夜‘色’,完成斬首行動,但如今偽齊軍已經扎營,要硬沖營地,恐怕三百人就顯得有些不足了。
“安邦,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所以戰爭之中,除了謀劃之外,更要學會變化,你注意看那金彈子扎營之地,像不像是一個茶碗?”
“大人這么一說,還真是有些像,難道大人是想襲營?”
“那是當然!如此良機,豈能錯過,傳令下去,所有的火箭彈,三更時分,全數向金彈子營地發‘射’,一枚不留!”
“??!”
劉的命令,讓吳安邦心中驚詫,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劉會強硬到直接攻打金彈子的營地,哪里,可至少有數萬的‘精’銳士兵啊!
吳安邦臉上的驚詫,劉自然是看到了,不過劉心中卻不緊張,他抬手指向金彈子后方,“派人去,把哪里的山頭給我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