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某處。
此處貧窮和富裕差異到令人乍舌的現象比比皆是。只要有錢,什么都不愁。軍火,實力,女人,招手即來。常常能見到開著豪華私家車的家伙左摟右抱窈窕有致的女人,身后還有冷酷的私人保鏢隨行。
而貧窮的家伙們就可憐多了。螻蟻、蚍蜉甚至都不能詮釋他們的命運,做的是低賤的事情,承受著別人正當的忽視,他們也不敢強求什么。只能規規矩矩地按著一個低賤人該走的崎嶇人生路。
只是陰暗之中的丑陋也不在少數。**多是不認命的,而在弱者群體之間也有強弱之分,于是,這群體中那相對強些的便成了金字塔上最低階的一層(其它的連排金字塔的資格都沒有)。他們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踏著別人的尸體上位,往往一個人的低階段的鼎立都要借助數百人上位。
彼此相互,再反復。
然而這其中卻出現一個異數。
昔日曾問鼎的唐俊此刻潦倒異常。跌倒在骯臟的泥淖里,被人踩在頭頂,那污穢的雜物在他眼前繚繞。他曾炯炯有神睿智的眼神此刻變得黯淡無光。
為什么!他想大聲問,他怎樣也想不通,為什么他會在某一天,平常守衛森嚴的別墅被幾個黑衣人勢如破竹,然后他被莫名其妙地帶走。蒙著眼睛輾轉幾日,耳朵里只能聽到卡車的轟鳴聲,還有身旁那冷冷的恐嚇。
綁架?是哪個吃了豹子膽,敢如此作為?
唐俊并不是沒反抗,他叫囂過一段時間,但并沒能持續多久。身邊的人根本就沒把他的威脅聽進去,更沒把他當回事,他們像是將他當成他曾經最看不起的那類人——賤民。甚至還不如。他們只是用他們能想到的手段任意蹂躪他,侮辱他。
然而沒有人能告訴他,這到底、究竟、TMD是怎樣一回事。
終于,在他的意志力降到最低點的時候,在他終于接受這該死的現實之后。他被帶進了一個小屋子內,而他見到那熟悉的面容之后,他的心再一次降到了冰點。
“巴塞?原來是你。”唐俊嘶啞的聲音沒有了一點揮斥方逑,他蒼老的皺紋竟擠出一絲笑容,“你還想怎么樣?朝兒已經被你害死了,他所屬的老撾勢力也被你盡數肅清了。綁架?這并不是你的作風,當日就可以這樣做的。難道你改變了主意?”
此時,驚訝的不止他一個。還有被稱作巴塞的林影。
讓我們把時間回到半個小時以前。
“你就這樣把安麗吉放走了?”林影看著沉默不語卻似乎胸有成竹的劉嫣,忍不住問道,“而且僅憑這些證據,并不能扳倒他,你可以找很多小勢力下手的。你也知道,他是很棘手的?!?
“我們還有那么多時間嗎?”劉嫣終于開口了,指著空蕩蕩的大廳,清冷的聲音傳來,“相信在明天聚會重新開始之前,這些家伙們都已經把消息送到了他們的最高控制端。”
“既然你有計劃,那我又能幫什么?”林影有意識地躲避著她的眼神,“你也看到了,我并不能做到什么。有我在,只能越弄越糟的?!?
“我就是想把金三角水徹底弄混,弄到天昏地暗,暗無天日!”
劉嫣摒退了嚴梟,繼續說道,“而你,是最擅長這一招的。相信我,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明天聚會一旦開始,那些隱諱的勢力會紛紛出到臺前,就算再不濟,我們至少可以看到他們真正的意圖。正像安麗吉所說的,金三角已經太久沒有動了,動到他們都快要忘記,到底在這塊地盤,誰才是王者了!”
“而我,就是要他們大戰起來。越亂越好,”劉嫣的氣勢一點點攀升,“為了奪回我失去的東西,我不得不這樣做了!”
“說實話,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绷钟安挥勺灾鞯乜粗难劬?,有那么一剎那他沉浸在了其中,但他很快便恢復清明,嘆息了一聲,“只是,我們似乎越隔越遠了?!?
“是的。”劉嫣愣了一下,很快承認,“可有時候,我不得不這樣做,正像你有時候身不由己一樣。可我未完成的事沒做完,我是不會停手的!”
在那一剎那,林影忽然有種錯覺,仿佛劉嫣天生是屬于君臨天下的那一類型。仿佛他注定只是為她作為陪襯的。
“那我注定是你的犧牲品了?”林影帶著一絲苦笑,帶著許久不見的認真,“不管是什么,我都會去做的。你要相信這點?!?
劉嫣雙肩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一下,她并沒有回答,也隨之嘆息一聲,“我帶你去見個人。”
再把時間回到半個小時以后。
“說實話,我很意外見到你。”林影見到唐俊狼狽的樣子,并沒有復仇帶來的快感,心底忽然一陣刺痛,他卻想起了在唐俊手上被毀容的阿娜依——他并沒有放棄尋找阿娜依的念頭,可轉來轉去,還是沒有阿娜依的消息,她就像某人一樣,永遠消失在他的視線范圍之內。
“而且是以這種方式的見面。”唐俊補充了一句,“在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朝兒敗落在你手上我是非常惱火絕望。但在后來,你親手將我放掉之后,我才明白,一切都是靠實力的。中國有句話說得好,勝者王,敗者寇。我們兩父子一次次落在你的手里,這讓我不得不欽佩你的非凡能力,盡管我們還是敵人?!?
“你是安麗吉的手下?”林影不置于否,突兀地問了一句。
唐俊聽后并沒有多大驚訝,他很快回答,“確切地說,是安麗吉的生意伙伴,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你應該知道,安麗吉吞并過我們邦桑派。可那個死人妖有手段,有勢力,他使我不得不信服?!?
林影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只是他又冒出一句,“有人要拿你威脅安麗吉,你是不是曾打過湄奏至會曬一帶的主意?”
對于林影的直白,倒使唐俊愣了大半天,他渾濁無光的眼神長久地看著一個地方發呆,臉色浮現復雜的表情,以及明顯的疲憊,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
“安麗吉我很了解,他是不會被我這個小棋子打亂他的全盤計劃的?!碧瓶』剡^神來,頹廢地回答道,“我能給他帶來的利益已經到頭了。我想,他此刻正在尋找一個新的棋子,代替我這顆廢子了?;蛟S他已經找到了?!?
“他不怕你忽然反水?透露出他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林影有些疑惑,面對比他大上近四十歲的老人,他更覺得這只是普通的聊天,而不是刑訊逼供了。
“你小看他了?!碧瓶∽猿暗乩湫σ宦?,“事實上,我并沒有接觸他的核心秘密,我只是他在外圍打雜的。幫他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當然,除了那個秘密。”
“什么秘密?”林影驟然瞳孔一陣收縮,他似乎明白自己總算找到一直疑惑不解的關鍵所在了!
一直以來,發生在他身邊的都是一些詭異到極點的事情。甚至包括整個老撾的黑幫慘烈火拼。按說,金三角資源有限,如果哪一家獨大,能包攬全球的毒品制造,這當然算是一件輝煌的壯舉了??伤[隱覺得,事情遠遠不僅如此,ITH如果說的是實話,官方已經插手湄奏至回曬一帶,而強橫的國家也從不曾放松對那地域的控制。黑幫如此,官方更如此,更像是全盤勢力都齊聚那一帶,他們真正的目標或許就是那了。而不僅僅是想要壟斷毒品制造,毒品制造不僅僅是金三角一帶能做的———全球那么大,能適宜毒品生長的不僅僅是這里,更何況,還有那么匪夷所思的高科技可以制造。
劉嫣一直說要打亂金三角的秩序,一直抱怨時間過少,肯定是她要進行某項驚人的活動。而要引起金三角的混亂,沒有驚人的利益,是不會有人心動的。所以,這樣推算,必然有驚天之秘在其中了!
“知道那項秘密的人很少?”望著緘口不言的唐俊,林影還是試著問了一句,“整個金三角知道的人都不超過五人,而且應該都是片面的了解罷!”
“恩?”唐俊渾濁的雙眼忽然冒出一絲亮麗的精光,他贊許的眼神沒有絲毫回避地掃射林影本人,但很快,他的眼神便黯淡下去,可他還是問了一個問題,“你如何解釋大陸所有勢力對于那一帶的趨之若騖?如果他們不知道,他們又怎么會瘋了般爭奪?甚至是阻礙別人的奪???”
“人的好奇心和嫉妒心是最致命的。”林影當然看到了唐俊那反常的表現,將那絲異變收入眼底后,他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我想,其它勢力對于這一帶的爭奪和阻止,是來自于三十年前那次大運動吧?雖然口風很緊,但,其他勢力肯定嗅出了什么,上十萬人被狙殺于此,還不能解釋其他方面對于這的覬覦和懷疑嗎?”
“三人成虎,就算是莫須有的謊言,也必然有人相信。更何況是十萬人無緣由的拼殺?人性使然,一旦見證其它人的拼命爭奪,阻礙、搶奪、甚至只為得到一個消息,也會有人去做的。而這個秘密,雖然被你們高層很巧妙地掩藏起來,但是,還是會有人知道的,對嗎?”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唐俊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他近乎咆哮道,“朝兒,是我唯一的兒子。我的親骨肉,就這樣被你吞噬得一絲不剩,你是我的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會讓你好過嗎?”
“隨你?!绷钟皡s不聞不問,淡淡地答了一句。輕輕地帶上門,走了出去,留下還在呆滯的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