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氣喘吁吁的跑到蘇爺爺工作的地方,來的途中還在想著定要那書童好看。
屋里蘇爺爺三人正在整理桌上的賬簿,看三人的氣色,顯然是昨晚熬到很晚沒能休息好。如霜也顧不得噓寒問暖一番,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蘇爺爺結果如何。
蘇懷仁沒有直接回答如霜的問題,反而再次向如霜問到昨天剛拿到賬簿時質疑的問題:“這本賬簿真的是那個書童一夜之間整理出來的?”這倒不是他懷疑如霜的話,而是他們在剛才算完所有賬目后,還沒來得及休息,無意間掃見桌子上那個書童的清算結果,相對比較之下,三人震驚當場。各種數據居然分毫不差,甚至比三人所做分類,匯總更加詳細,包括每一類的進貨量,售出量,支出收入等等一一列出。三人看著兩份清單,雖不愿承認這個事實,可是結果擺在眼前,卻又不能不信。這時正巧丫鬟小翠來問結果,蘇懷仁只是讓她去速速通知小姐賬目已理清,請小姐過來這里。
趙如霜不知蘇爺爺為何又一次問這個問題,感到一絲不妙,不過還是信誓旦旦的保證肯定是只給他一夜時間,自己清早就去將賬本拿了回來。接著問到:“結果如何?蘇爺爺,是否出入很大?”
蘇懷仁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沒有再說什么,將賬本和兩份清單交給趙如霜,與另外兩位老搭檔相互對望一眼,對方眼里看到的都是難以置信。緩緩坐下,現在滿腦子里都是兩份清單的結果,心里不斷的重復著一個問題,難道是我們老了嗎?
如霜看著手中的兩份清單上不差分文的數據,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越來越快,怎么可能?!他到底是怎樣做到的?而且昨天早上見到他的時候,看他神清氣爽的樣子,也不像他說的那樣通宵達旦,可是,可是。。。再次低下頭反復,仔細的對比著兩份結果。好像有人告訴她,你就找吧,這兩份清單肯定有不一樣的地方!
不過一共就這么大的一張單據,從頭到尾,恨不得一筆一劃都看了一遍,哪里能挑出一點不符之處。
趙如霜透過手里的清單,放佛看到了肖遙那可惡的嘴臉正在對著自己奸笑。
“小姐,可否讓老夫見上一見那個書童?”蘇懷仁休息過后,實在不愿就此作罷,一定要向那書童問清楚到底是如何算出這結果的,解開自己心里的迷惑,否則這件事將一直縈繞心頭,成為自己的心病。
此刻的趙如霜再無奈也只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她也很想知道那個家伙到底是怎樣算出來的,便答應了蘇懷仁的請求,兩人向著肖遙的住處走去。
路過正廳門口,恰巧遇到趙半山外出歸來。趙半山見到女兒與蘇管事一起匆匆忙忙的走來,不禁有些意外。“霜兒,蘇伯,你們這是要去哪,為何如此匆忙?”
“啊?哦,我們。。。”如霜也沒想到在這里碰到爹爹,一時不知該如何向爹爹解釋。
蘇懷仁也不覺得此事有何可隱瞞的,將這件事兒簡單的說了說。久經商場的趙半山乍一聽說這種新鮮事兒,頓時來了興趣,非要一起跟著去見見肖遙,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如霜哪里肯讓爹爹同去,本來就是自己私下拿這件事來要挾想要懲治肖遙,若是爹爹去了,還不被弟弟和他誤會?以為將兩人那日上午不專心聽講的事兒告訴爹爹呢,那自己豈不成了小人。再三勸阻之下,說將事情搞清楚之后再來稟報爹爹。
兩人來到肖遙的小屋,門開著,喊了兩聲沒人答應,走進去也不見肖遙本人。正要準備離去,如霜卻見蘇爺爺正從桌子上拿起幾頁紙張仔細的瞧著,走過去一看,只見白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自己看不懂的東西。
“蘇爺爺,您可知這上面寫的是何?看起來如此古怪。”如霜看了幾眼也看不懂就想問問蘇爺爺。
蘇懷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活了一輩子了,見過的世面也不少,年輕時走南闖北也算見過很多新奇古怪,可是手里白紙上書寫的這些古怪文字符號愣是一個都沒見過。眉頭緊鎖,苦苦研究半天終無所得。最后兩人只要離去,再找時間問個明白,不過如霜卻將那幾頁肖遙當晚算賬用的草稿紙順手帶走了,準備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肖遙此刻正與趙安在沁園樓把酒言歡,坐的位置正是上次畢云濤公子幾人吟詩作對所占之地。沁園樓在本地算是比較上檔次的酒樓了,一般人家不要說坐在這里吃飯,基本是想都不用想的。按照肖遙剛才在菜譜上看到的菜價哪怕是簡簡單單的吃一頓估計都要吃掉四五兩銀子,夠尋常人家半年的開銷了。不過這些小錢自然不在肖遙關心的范圍內,趙安顯然是這里的常客,沒等肖遙看完,已經隨口報出七八個菜名讓小二記下。
肖遙雖然經常抱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態度為人處世,不過那畢竟是針對讓他不爽的人而言。來趙府給趙安當這個伴讀書童也有幾天了,趙安給肖遙的感覺還是不錯的,這與家教也有莫大的關系,雖然頑皮,古靈精怪,但是絕不像肖遙印象中坑爹的富二代那樣玩世不恭,桀驁不馴,常給家里闖禍。趙安反而較為重情重義,有一顆赤子之心,這也是肖遙從心里接受了這個少爺的原因,否則肖遙也不會跟他出來吃這頓飯了。
肖遙雖然不認識自己是多么清高之人,也絕不會站在道德至高點去評論任何一個人,肖遙交朋友的原則很簡單,不論你是好是壞,是黑是白,別跟哥耍心眼兒,玩心機,或者永遠不要讓我知道。
“來,肖遙,干了!”趙安端起手中的酒杯與肖遙酒杯輕碰,一飲而盡,甚是豪爽。
肖遙實在不敢茍同這個時代的酒水,或許真的只能叫酒—水,就像是一斤二鍋頭里兌上十斤水。喝了都半斤有余了,愣是沒什么感覺,感覺比前世的啤酒度數都要低,再看趙安,小臉已經泛起紅暈,還在與肖遙對碰。
正在這時,樓梯口上來三人,直奔肖遙這桌走來,后邊還跟著滿臉愁容的小二,想說什么又不敢張嘴的樣子。
“呦,我到是誰呢,居然將這位子占了,原來是趙府大少爺啊?”為首一人故作驚訝又明顯不屑的高聲喊到,又與身后二人相視一望,三人哈哈大樂。
“是啊,原來是趙公子,還真是有雅興啊,我還以為是與哪位清倌人在此談情說愛,原來是與個下人。”后邊兩個其中之一順著為首一人取笑趙安肖遙二人。
趙安早已看清來人,為首一人乃是本地郡守之子吳忠,身后兩人家世與趙家算是不相上下,三人臭味相投,整日不務正業,囂張跋扈,欺男霸女,與沈墨有過之而無不及。趙半山常常以三人為反面教材教育趙安,切不可與三人為伍。趙安強忍著心里的憤怒,不去理睬二人。平日里也沒少受吳忠的氣,只是盡量克制自己不與之沖突,免得為家族帶來麻煩,畢竟吳忠父親身為本地太守,權勢頗大,若是將之得罪,勢必對家族生意帶來莫大影響。
這個時代,商人雖表面風光,實則地位低下,不受重視。
肖遙一直沒有說話,觀之趙安的表現也能大致猜出三人家世必不低于趙府。只是肖遙生來就不是怕事兒的主兒,更不可能讓別人騎在自己頭上欺負。
“少爺啊,道理是跟人講的,跟某些人是說不通的,還是省省吧,不要白費唇舌!還是留著力氣喝酒吧,普通人啊,是五分情,五分想,理智與感情各占一半,可是呢,畜生呢,是三分想,七分情,當然是沒腦子了。來,少爺,接著喝。”肖遙不理三人反而對著趙安輕松說道。
“混帳東西,你是罵誰?”吳忠憤怒的對著肖遙喊到。
“說該說之人,罵該罵之人,不過混賬是罵誰?”肖遙瞥了他兩眼,又突然站起質問到。
“混賬罵你!”吳忠想都不想,直接脫口而出。笑話,本公子長這么大還沒怕過誰呢。
“哦,原來如此!”肖遙又緩緩坐下,滿臉可惜的表情。
趙安氣已經消了一大半,不再是強忍怒氣,反而是強忍住爆笑。三人身后的小二一頓之后也是趕緊低頭,雙手握拳,生怕忍不住笑出聲來,還好站在三人身后。
吳忠身后兩人也早已聽出話中含意,想笑又不敢笑,同樣只好強行忍住。吳忠反而因為憤怒成了在場幾人中最后反應過來的一個。頓時氣的滿臉通紅,看那樣子恨不得將肖遙一腳踢到對面湖里去喂魚。
肖遙夾了兩口菜,又喝了一口小酒,故意笑著對趙安說道:“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說的真是一點兒都沒錯啊!哈哈~~少爺啊,咱們也吃飽了,喝足了,還是回家澆澆花,逗逗鳥,再好好睡上一覺吧~”
“哈哈,沒錯。是該如此!”趙安再也忍不住大笑,今天太解氣了,從來都沒像今天這么爽過。說完與肖遙站起身子推開三人瀟灑的向樓下走去。留下愣在當場的三人,當然小二也早已隨著肖遙兩人一起下樓而去。
“嗯?,那個小斯最后說的一句是什么意思?”吳忠向身后兩人問到。
“吳兄,他是在罵你!”其中一人想了想,開口說道。
“罵我?好大的膽子,趙安,咱們走著瞧!哼!”吳忠也沒心情在這里吃飯了,出門前受老爹一頓罵還沒消氣,本想拿趙安出出氣,沒想到最后卻是被人罵而不自知。氣沖沖的下樓,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