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只見五人緩緩起身,不斷有黑色小蟲從幾人的身體上滑落,卻仍有更多的小蟲向著她們身上爬去。
肖遙遠遠望著五人再次慢慢回到中央潭水中,開始將身體下潛。
而趴在五人身上的黑色小蟲卻沒有浮在水面,而是全部隨著幾人的身體浸入水中。
少頃,便見五人再次起身,從潭水中走出,此時身上的黑色小蟲已所剩無幾。
而后又有數不清的黑蟲爬到五人身上,五人再次走回水中,如此反復五次,周圍的黑色小蟲數量只剩下之前的一半。
待周圍剩余的蟲子緩緩向四周散去,五人復又重新站回水邊。
她們口中開始念著一種奇怪的語音,隨著一種詭異的語調,只見中央的潭水漸漸開始沸騰,似乎即將有什么東西要從潭水中掙扎出來。
突然!
五人同時息聲,一同轉過頭,如同僵尸般矗立在原地,死死地望著洞口的方向,目光持續了許久,后又慢慢轉回頭繼續吟誦那奇怪的語音。
就在五人望過來的時候,肖遙直覺幾人就是在盯著自己。而且那木訥卻十分執著的目光似乎一直鎖定在自己身上。
之后,五人再也沒有回頭,而是加快了吟誦,語調變得更加尖銳刺耳,聽起來已經不像是人發出的聲音。
突然,洞頂的缺口處再次掉落一物,肖遙定睛凝神細看,那是一顆人頭!
人頭正面恰巧對著肖遙,七竅流血,雙眼暴睜。
肖遙心中再次震驚,這人頭正是之前與魏德才比試過鬼火的鐘家那個年輕人的人頭!
憑著直覺,肖遙總是感覺到,似乎洞頂處那個缺口,一直有人在向下俯瞰洞中一切,不禁抬頭望去。
嗯?!
洞頂缺口處,果真出現一個帶著白色面具的面孔,卻一動不動。隨后便見其身子不斷下傾,最后從洞頂掉了下來。
隨著帶著白色面具的人掉落水中,同時不斷地有黑色小蟲從上掉落下來,一同落入水中。而在臨近水面時,白色面具脫落,令肖遙看輕了此人面目。
居然是那晚自己見過的苗王派來的大祭師!
一幕幕詭異的畫面,出現在肖遙眼前。肖遙深深地調整好呼吸,整個人緊貼著石壁,繼續觀望著洞內的一切。
從洞頂掉落的人頭和大祭師,五個洞女沒有任何驚慌,而是繼續做著之前的動作,仿佛早就知曉這一切。
五人直直的盯著水面,大概過了一刻鐘,水中竟浮出一人,全身黑衣,面帶白色面具。
肖遙望著浮出水面的人,心中確定,此人絕對不是大祭師!
之前那大祭師掉落的時候,肖遙清晰的記得他是穿著寬松黑色袍子,而此時浮出水面的人卻是穿著如儺舞中的鬼候一般,黑色緊身苗服!
他的四肢軀干雖在月光的照耀,卻是漆黑一片,只有臉上帶著白色面具。
更詭異的是此人并非從水中自然浮起,而是僵直的從水底站立浮出。
黑衣人僵直著身子,環顧四周。當其目光轉到洞口方向,突然身體猛地跳出水面。向著洞口肖遙所在的位置跳來。
黑衣人的每一次起落,都發出砰砰的劇烈聲響,三次起落便跳到肖遙的面前,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盯住肖遙。
在見到怪物朝著自己跳來之前,肖遙下意識的從懷中黑色面具,戴在臉上,手中握住短刀,伺機而動。
怪人跳到肖遙面前,透過白色面具,看著肖遙的黑色面具。
突然伸出干枯看不清顏色的手,向著肖遙猛抓過來。
肖遙對著怪物抓來的手臂,暗中運勁劈出一刀。沒想到的是,手中的短刀居然被他的手臂震飛出去,自己的手腕也是一陣發麻。
肖遙暗自驚詫,這怪人好大的力氣!而且在短刀接觸他手臂的一瞬間,明顯感覺到他的手臂全然不似人的血肉之軀。
更似金剛,生生的擋住那一刀。
電光火石之間,肖遙當即以左手運起逍遙游真氣猛地探出,抓向那只伸向自己的干枯手臂。
當左手掌心處的印記碰到那怪物手臂的一瞬間,肖遙明顯覺察到掌心一陣發熱,轉眼間變得滾燙如火燒。
情急之下,肖遙將全身真氣與突破第五層后存在體內的熱流,一齊向著左手掌心急聚而去,勢如破竹。
而那怪人也同時伸出左手,猛地抓向肖遙的右手,然后伸長了脖子,將自己的白色面具抵向肖遙的黑色面具,近在咫尺,幾乎貼到一起。
肖遙想要掙開怪人,右手卻被死死抓住,動彈不得。隨之漸漸覺得全身開始麻木。
而帶著白色面具的面孔卻開始在肖遙的身上聞來聞去。
肖遙拼命的運行逍遙游功法,試圖擺脫束縛。
突然覺得,隨著肖遙游的運行,自己全身的血肉就像正在被一點一點的榨干,身體的溫度也是越來越高。
腦海中漸漸閃現出一個個奇異的畫面。
只見一年輕男子,長發飄飄散于身后,身著一襲白衣勝雪,飄逸灑脫。腳踏虛空,負手而立,站于星空萬象之下,仰望無盡星象。
星空不斷變換更替,白衣人的目光卻不曾移動半分。
慢慢在星空中,出現一張巨大面孔,卻帶著一張左黑右白各半的面具。巨大的面孔仿佛籠罩了整個星空。
漸漸的,只見那白衣身影徐徐轉身,當白衣男子轉過身來,仿佛穿越了無盡星空與時空,與自己遙遙相望。而男子臉上,同樣帶著一張左黑右白各半的面具,與星空下的巨大面孔所帶的面具絲毫無異。
隨著白衣男子直視自己的目光,只覺得自己全身的炙熱漸漸褪去,反從自己被抓住的右手處,開始傳來陣陣涼意,轉而變為刺骨的涼意,沿著手臂向著全身流去。
一時間,只感覺自己的意識越發的模糊起來,眼前飄忽著許多奇異的圖案。
整個人被眼前不斷閃現出來的奇異圖案包圍,時而炙熱如火燒身,時而冰涼如墮冰窟。
但此時自己仿佛沒有了任何知覺,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覺不到身外的聲音和光線。仿佛自己置身于一片無盡虛空,世間萬物皆無,只剩周遭無盡黑暗。
肖遙此時僅存一絲意識,雖不知為何會產生如此詭異的一幕,但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即使不被逍遙游的真氣運行吸光自己全部精氣,也會被這奇寒的陰柔力量凍僵而死。
還不知道,那五個洞女又對自己做些什么。
不能就這樣放棄!肖遙用僅存的一絲意念,趨勢著自己的神思。自己一定要爭取主動,絕不能坐以待斃,被其他人決定自己的命運!
怪人手臂的力量強橫到令肖遙幾近絕望,以自己目前的狀態根本無法掙脫。
然而,怪人卻只是抓著自己,沒有再進一步攻擊自己。如此反而令肖遙在絕望中尋得一絲希望。
將舌尖抵在牙關處,狠狠的咬下。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頓時將自己拉回了現實。
而剛剛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那位白衣男子,肖遙隱約確定了他的身份。
便是當年的巫王——蚩尤!
蚩尤為何會在此時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意念中?
雖然與無意中窺得方玉中有關蚩尤的記載,但這些與此刻抓住自己的怪人又有何關系?
肖遙的意識不受控制的思考著幾者之間的關系。
突然間,只覺得自己的脖頸處一陣異樣的涼意,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舔著自己。
肖遙支撐意念強行睜開眼睛,只見從白色面具的下面伸出一條黝黑的舌頭,足有一尺長。舌頭正在自己的脖頸處一下下的舔著。
原來是在舔自己剛剛咬破舌頭溢出的鮮血。
與此同時,洞中的五人終于有了動靜。
五人似乎對怪人只是舔舐肖遙的鮮血而不傷肖遙,感到意外,一同朝著肖遙走來。
五人試圖拉開怪人,當怪人松開握住肖遙的右手,突然一把抓向其中一個洞女的手臂。
下一刻,肖遙見到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被怪物抓住手臂的洞女,全身漸漸開始結冰,眨眼間便被凍成了冰雕。
其余四洞眼見怪物異常舉動,試圖四散逃離。卻于呼吸之間,被怪物幾個縱躍挪移,凍成冰雕。其身形之快,更令肖遙瞠目。
如此身法,豈是人力能及?!
肖遙暗自慶幸,若非自己有逍遙游真氣護體,又或是體內那股暖流,只怕自己是第一個變成冰雕的人。
眼前這怪物究竟是何物?竟有如斯詭異奇功。而此物與這些洞女又是什么關系?
越來越多的疑問不斷閃現在肖遙的腦子里。
此刻自己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左手掌心的印記卻是滾燙如火,再次鼓起第一次見到的小包,在掌心處來回鼓動。似乎小包內藏著什么東西,要從掌心內找到突破口,破體而出。
想到最近發生的許多事,再聯想到與魏德才一起驅蠱的經歷,不由想到,難道自己體內竟也被人中了蠱?!
心中一陣后怕,自己竟然全然不知。
怪物制住五個洞女后,沒有回到肖遙身邊,而是站在原處仰天一陣嘶叫,全然不似人的聲音。
隨著它的嘶叫,之前消失的黑色小蟲再次密密麻麻的出現在肖遙的視野中。放眼望去,比之前更是多了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