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鑼聲的響起,第三場的巫鬼比試開始了。
只是這次每方卻是各自派出兩人,巫神殿派出一男一女兩個巫師,而祝由科則是魏家和伍家各出一人。
肖遙和大小姐十分好奇即將開始的比賽內容,雖然巫鬼比斗早已就不是了巫鬼大會的主要內容,而是變成了巫鬼大會開幕式一樣的表演,但兩個人都是第一次來苗疆,所以事事都覺得新鮮。
而且肖遙覺得這如同魔術一般的表演也著實精彩,比起那些刀光劍影的廝殺要有意思的多。
“這一輪的比試是什么呀?”肖遙身旁一人向其他人問道。
看來此次巫鬼大會,并非只有自己與大小姐第一次參加,不懂的也是大有人在。
“這一輪是符箓,但不是普通符箓,而是源自苗族古歌中的一部分。我們苗族古歌主要分為四部分:《開天辟地》、《楓木歌》、《洪水滔天》和《跋山涉水》。而這一輪的符箓比試,就是其中《開天辟地》中的一段《鑄日煉月》。”
另外一個極為熟悉巫鬼大會的人,立刻得意的向此人解釋道。
“這符箓有什么好比試的,難不成看誰畫的更好看?”其他人看到有人解釋。就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當然不是,這《鑄日煉月》既是苗族古歌,又是儺舞,最為關鍵的是它還是符箓之術,雙方需要當場煉出一種符箓。這種符箓分成兩部分,巫神殿煉制的叫做陽符,也叫日符,而辰州道煉制的則叫做陰符,又叫月符。”
“那又如何分出高低強弱?”
“比試末尾,將陰陽符箓相和,一起點燃。陽符用來預言我們苗疆未來一年的天候地理,五谷收成。而陰符用來預言未來一年的刀兵血光。”
“那怎么知道誰的預言準呢,難不成還要等到一年之后再定輸贏?”
“那倒不用,雙方會在寫好符箓后現場點燃,只要以火焰的顏色變化就能看出高低了。”
“哦?如此神奇。那具體是怎么看的,符紙燒起來不都差不多嘛?”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陽符和陰符都是由一個符陣組成,陽符包括三十六張,陰符包括人鬼各三十六張共七十二張,為了公平起見,巫神殿一方的男巫師負責畫符,女巫師則只負責記錄最后預言的結果。而辰州祝由科一方魏家負責畫鬼符三十六張,伍家負責畫人符三十六張,最后將一百零八張符箓同時點燃,但是陰符和陽符燃燒是會相互影響,如果火焰的顏色為最終為紅色,則是巫神殿勝了,最終為綠色就是祝由科勝。”
“那預言結果呢?”終于有人問出了這個大家最為關心的問題。
“這個結果,每年只有苗王等四大土司可以看到,巫神殿的那個女巫師會把陰符和陽符燃燒時所出現的情形記錄下來,然后回到鳳凰山后交給巫神,由巫神解釋后告知四大土司,其他人很難得知這預言內容,要想知道的話就去四大土司那里打聽吧。”
聽到這個結果,周圍眾人不禁有些失望。
肖遙卻是有些好奇,甚至覺得這巫鬼大會的巫鬼比斗其實只是一個形式罷了。而苗疆各大勢力真正關心的估計只有那個預言結果。
在大家的議論的同時,場內已經有人抬出一個圓環桌子,桌子是由三個小半圓環拼在一起而成。
桌子中央的圓環內放著一個簡單的三角架,三角架內吊著一個銅盤。
桌旁三人成三角之勢站立,白衣男巫師站在一側,祝由科兩家代表站在另外一側,白衣女巫師則在男巫師旁垂手侍立。
只見場內三人,開始從身邊的包袱里掏出畫符的各色符紙。有黃色,黑色,紫色,諸多顏色符紙依次擺在桌上,再將調和好的朱砂,辰砂,放在桌案一角。
每張桌上都放好了一疊顏色不同的符紙,三人也都從懷里掏出了各自的符筆,形狀顏色全不相同。
白衣巫師的符筆是用玉石做的綠色筆管,看起來有些像文人的毛筆,只是筆頭的毛都簇在一起。
而祝由科的兩個人都是黑色的筆筒,看不清是什么材質,都泛著金屬光澤,估計是鐵或銅質。
三者筆尖的毛都是紅色,想來是用的時間久了,留下的痕跡。
“雙方的符筆怎么不一樣呀?”周圍再次有人問道。
“那是當然了,巫神殿的符筆是就是用來畫符的,所以一般都是玉石材質,這樣拿在手中比較清涼,畫符時比較穩定。而祝由科那幫背死人的,他們身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要能用來當武器使用,因此他們用的的符筆一般不是鐵的便是銅的,可以用來防身呀。”
“這倒是,巫神殿的人都高高在上,平時根本瞧不起我們這些人,而且他們有四大土司供奉著,衣食無憂,自然是什么貴就用什么。”
“對呀,祝由科那些背死人的,能用起一把鐵筆就不錯了,又有幾個買得起玉筆呢。”
“其實每次巫鬼大會,祝由科的人都想獲勝,可是他們天天背死人,哪個土司愿意支持他們,所以越來越窮,越窮越輸,幾乎就成了陪襯巫神殿的擺設了。”
眾人不住的感慨,而場內雙方則已準備就緒。
這次聽到的并非鑼響,而是一聲悠遠的鐘聲。
聽到鐘聲,場內三人,各自握筆,開始畫符。
只見巫神殿的白衣男巫師,右手提筆,左手在盛著朱砂的小盤邊緣一震,一粒飽含朱砂的水滴就飛了出來。
右手的符筆立刻在空中卷住這滴朱砂,然后整個右臂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才落在場中的的符紙上,筆走泥丸,一氣呵成,顯得十分嫻熟。
雖然看不見他在符紙上畫了什么,不過就算看見也分辨不出來具體的內容。
白衣巫師畫完后,用手輕輕一彈,那張符紙就如長了眼睛一般,立刻飛到桌子前面的內環邊上平整放好。
另一邊的兩位祝由科的老司則是默默的在桌子上畫著,顯然沒有那位白衣巫師那么注重姿勢,耍帥顯酷。看來祝由科的人在各個方面都要踏實很多。
而圍觀眾人在看完雙方的畫符方式后,大多數人還是覺得白衣巫師類似舞蹈一樣的畫符手法更具欣賞性。
“還是巫神殿厲害呀,你看看人家的手法,明顯比祝由科的窮鬼高明不少。”
“是呀,是呀,祝由科里面識字的人就已經很少了,估計會畫符的就更少了。”
但是也有人反駁道,”你們不懂就不要亂說,這里面可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什么區別呀,我看都一個樣子。他們畫的符靈不靈都不好說。”
“參加這場比斗的人都不是先前那些普通弟子,巫神殿上場那人一定是備選的巫神,而祝由科一面則是魏家和伍家的黑社理老。雙方之所以采用不同的畫符方式,那是因為雙方畫的符種類不同。”
“那你倒是說說,究竟有哪些不同?”
“你這是廢話,我要是知道,早去當巫師了。我只是聽過我們寨子里的大祭師說過。”
很快三人各自的三十六張符紙已經畫好,全都按照先后順序擺好。
此時,大家也都知道,已是到了關鍵時刻。
便見到苗王的竹棚里走出一人,穿著和苗王大祭司類似的黑袍,緩緩來到場內。
“居然不是苗王的大祭師,而是換了白苗的首座祭司。”此人一登場,立刻有人認出此人身份。
“估計是苗王沒有派人來。不過不應該呀,歷屆可都是由苗王的大祭師親自前來的。”
聽到諸人議論,肖遙心中暗笑,一定找不到那苗王大祭師了,當地的土司才臨時請來此人頂替的,呵呵。
黑袍祭司對場內四人躬身一禮,卻不說話,而是來到桌子一邊,站在白衣巫師和魏家理老中間。
畫完符的三人立刻退后幾步。
只見黑袍祭司從懷中掏出一張黃色符紙,向著空中一抖,黃紙立刻變成一團黃色火焰。
然后又見他用手指在火焰中一攪,火焰立刻一分為三,分別飛向三個桌子上空。
白衣巫師與祝由科兩位老司見狀,立刻向前一步,同時伸手拍向自己的桌子。桌上的符紙被震蕩飛起,飄在空中排成一列,三個人的符紙恰好構成一三角狀,且十分詭異的定在空中。
黑袍祭司雙手閃動,似乎彈出了什么東西,三團黃色火焰立刻飛向每列符紙的第一張。
火焰遇到符紙,火勢頓時高漲,燒的更為劇烈。而參加比試的三人也不斷向著桌子上方彈出什么,使得符紙維持在空中不會掉落下來。
火焰每點燃一張符紙,就會從中飛出一團小火苗,飛入中間的銅盤里。
而銅盤里面好像放著某些特殊的東西,遇到火焰立刻燃燒起來。而每張符紙飛出的火焰顏色并不相同。有的偏紅,有的偏藍,有的偏黃。因此,中間銅盤內的火焰顏色也在不停地變化。
大概半分鐘的時間,所有的符紙燃燒完畢,而銅盤內的火焰也變得五顏六色,并且不斷跳躍,每次跳躍,則會變幻一次顏色。
這時,場外響起鑼聲。
每次鑼聲一響,盤中的火焰就會隨之跳動一次,顏色開始變得單一,但是每次跳動后顏色完全不同,時而偏紅,時而偏綠。
場外的人,全都目不轉睛的望著銅盤里的火焰顏色。
隨著九聲鑼響,火焰的顏色終于不再變化,變成了純紅色。
看著場內白衣巫師志得意滿的模樣,大家知道,這一局,自然又是巫神殿勝了。
而祝由科的兩個竹棚區域內,則一片壓抑,無一人說話。
然而,就在此時,場中異象陡生。
在全場所有人已經認定這個結果,黑袍祭司方欲宣布結果的一剎那間,銅盤中的火焰卻突然一下炸裂開來,然后變成翠綠幽深的鬼火。
嘩~
頓時,全場側目,議論驚呼聲,響徹天地。
剛剛還郁悶消沉的祝由科一方,頓時一掃之前的沉悶,爆發出強烈的歡呼聲。這一刻,似乎只有祝由科的人方能明白這種無與倫比的喜悅。
這不單單只是贏了一場比試,那般簡單!
然后,在眾人驚詫歡呼議論的同時,肖遙卻隱約聽到身后一個人暗道:“哎,要出出大事嘍,這不是吉兆,而是兇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