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的幾個建議使得杜威開始對肖遙另眼相看,但是杜威始終沒有問彭山拜會肖遙的事情,肖遙也沒有提,這是彼此的默契。
杜威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在和肖遙簡單的商議了一下具體的做法之后,就立刻以欽差行轅禁軍侍衛(wèi)首領的身份,命人連續(xù)發(fā)出了十幾道公文,分別寄給各個主要土司,湖州行轅,溪州駐防將軍,湖州巡撫等人,并且做了一個節(jié)略,上報朝廷。
很快就從城外的溪州將軍駐地,來了十幾名原來欽差行轅的侍衛(wèi),將驛站變成了臨時欽差行轅。
按照朝廷規(guī)定,欽差駐蹕之處,就是欽差行轅,現(xiàn)在雖然沒有了欽差,但是杜威還是以欽差的規(guī)制,組織了這個臨時的欽差行轅,雖然彭氏土司府根本就不承認,附近的溪州將軍,湖州巡撫,江南大營提督,也都沒有承認,但是卻都沒有人公開反對。
肖遙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建議杜威如此做的,而且這樣杜威就有了可以收編原來欽差隨員中還滯留在苗疆腹地的那些人的名義,只是苗王和四大苗裔他們會放哪些人活著出來,這就不是杜威能夠控制的了。
杜威只是個四品的禁軍首領,和苗王他們品級差距太大,如果不以欽差行轅的名義,根本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肖遙也不好讓杜威一個人忙,于是就讓王路過來幫忙,反正他原本就屬于欽差行轅,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回來,自己倒是不適合直接摻合進來。
于是肖遙就一面看著杜威他們忙碌,一面仔細閱讀最新的邸報。
從這些時日的邸報上,還有胡依依帶回來的消息,肖遙基本了解了現(xiàn)在的苗疆和朝廷局面。
自從鳳凰山大亂之后,巫神殿一直封山不出。苗王由于實力嚴重受損,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白苗領地,現(xiàn)在的鳳凰山就是四大苗裔共同管理。
鳳凰大典沒有舉行,不過后面的茶葉交易,糧食交易,還是最近在鳳凰城舉行了交易會。只是由于朝廷在溪州限制了貿(mào)易往來,交易暫時也無法實現(xiàn)。
苗疆內部,特使是四大苗裔,對于苗王無法保護巫神殿十分不滿,苗疆主要勢力,都傾向于逼迫苗王主動讓位。
彭氏土司的聯(lián)名奏折,得到了很多土司的支持,而且現(xiàn)在四大苗裔和三大土司已經(jīng)再次上疏,要求朝廷恢復正常的溪州商貿(mào)水運往來。
巫衣派現(xiàn)在則沒有了任何動靜,鬼面去見過溪州巫衣派的分舵,但是早就人去樓空,而且也有一段時間了。
毒龍教則沒有什么異常,胡依依也不知道教主在哪里。鬼道的魏家和伍家則是閉門不出,西川的鐘家和五柳派的人也不見了蹤跡。
總之在鳳凰山大亂之后,多方勢力盡都蟄伏起來,肖遙不認為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苗疆。
估計鐘家的人已經(jīng)走了,因為他們的兩個教主都已經(jīng)死了。但是五柳派一面只是清虛死了,會不會離開苗疆還不好說,而且即使離開苗疆,他們也會秘密離開,因此行蹤根本很難打探到。
巫衣派則受到整個苗疆的指責,暫時是不會露頭了,現(xiàn)在大家都在看著苗王接下來會怎么做。
這一次苗疆各勢力重新洗牌,最大的贏家不外乎是毒龍教和鬼道兩家,這三方估計都會逐步走到前臺,而且巫神殿究竟為了什么封山不出,這令肖遙倒是十分在意。
難道首座巫神和第三殿巫神想要沖擊化境?他們雖然找回來玉璧石碑,但是沖擊化境還不是這般容易就可以做到的。
而且苗疆勢力重組,他們就不擔心會被邊緣化嗎?
大小姐的病情已經(jīng)痊愈了,這幾天一直和胡依依在城里四處游玩,至于那位神醫(yī),就呆在客棧里面,從不出門。
肖遙就留鬼面負責在客棧里面值守,現(xiàn)在巫衣派銷聲匿跡,鬼面也就徹底投向了肖遙。
只是接下來的幾份快傳邸報讓肖遙十分在意,雖然杜威根本不夠級別來看這份邸報,但是朝廷還是給欽差行轅照常發(fā)來了快傳邸報。這本身就是一個信號,那就是朝廷還是比較認同杜威的處置方式的。
而邸報上的內容則有些出乎肖遙的意料,首先朝廷由理藩院,大理寺,都察院成立了聯(lián)合調查土司們上疏彈劾康欽差索賄問題的專案組,然后朝廷居然真的放松了對于苗疆的商貿(mào)管制,雖然鐵器還是受到限制,但是糧食,鹽和茶葉交易的限制卻是直接取消了。
最令肖遙在意的是,朝廷居然沒有立刻派欽差前來苗疆直接調查的意思,專案組也只是停留在京城,和苗疆公文往來,并不派新的欽差趕來苗疆,更沒有撤銷原來的欽差行轅,這倒是幫了杜威大忙。
這幾天陸陸續(xù)續(xù)被送回了三十幾個原來留在鳳凰城的欽差行轅隨從,鳳凰山上欽差行轅的人則一個也沒有回來。
朝廷不派欽差,這一點讓杜威也有些意外,他雖然頂了欽差行轅的帽子,但是卻是沒有欽差的權利,雖然苗王也讓人送回了一些原來欽差行轅的公文,但是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文書。
十多天來,倒是肖遙一有空就陪著大小姐和胡依依在溪州城里閑逛,將城里比較好玩的地方統(tǒng)統(tǒng)逛了個遍。
從原來每天的忙忙碌碌,到現(xiàn)在突然空閑下來,肖遙還真的有些不適應,只好一面繼續(xù)修煉真氣,一面不時的來幫杜威的忙。
倒是彭山再也沒有上門來,估計這個家伙也正忙的不可開交。
杜威對于公事還是比較熟悉的,沒有了新任欽差的到來,那么欽差行轅也就沒有什么具體的工作。
但是杜威還是在肖遙的建議下,將湖州行轅的人和各種公文都轉移到了溪州將軍駐地,并且把苗王送回來的人也安排在了那里,在那里臨時要了一片場地,城里只留十幾個用來通信的傳令兵和兩個心腹的軍官。
杜威不能離開溪州城,因為欽差行轅沒有圣旨是不能設在軍營的,而且康欽差也沒有被授予調動軍隊的軍權,杜威如果搬到軍營里面,那就更說不清了。
“肖老弟,你說朝廷為什么不派新的欽差來溪州呢?”杜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肖遙的對面,手里則是今天剛剛到的邸報。
“杜大哥,朝廷每一次派欽差,都是有一個明確的職責,現(xiàn)在不派欽差,就是對于欽差的職責還沒有定下來。”肖遙接過杜威遞過來的邸報,一邊看,一邊說道。
“那么朝廷不想調查康欽差的死因了嗎?”
“怎么會呢,只是現(xiàn)在即使派了人,又能調查出什么來呢,關鍵的是,現(xiàn)在派欽差來溪州,就要直接面對那些土司們彈劾康欽差的這個問題,朝廷一直在京城里處理這個問題,估計也是同樣的打算。”
“莫非朝廷是想拖過去?”杜威有些不相信。
“當然不是,這么大的問題,朝廷怎么可能拖的過去,而是朝廷對于是否向苗疆動武,已經(jīng)有了決斷。因為一旦直接派欽差來苗疆,就要直面康欽差的問題,如果這個案件過早的下結論,就會消弱朝廷出兵的正當性。”肖遙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你是說,朝廷準備派兵征討苗疆?”聞言,杜威立刻追問。
“現(xiàn)在的局面看起來很復雜,但是實際上卻說明朝廷在苗疆已經(jīng)失去了實際的權威,不論如何調查康欽差索賄的問題,都不會改變這個現(xiàn)狀,因此朝廷一方面放松對于苗疆的物資封鎖,一方面拖著對于康欽差的調查,就是希望有一個準備時間,朝廷需要時間作什么呢,這不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嗎?”肖遙逐步解釋道。
“那么四大土司會怎么辦,我們要不要離開溪州?”
“四大土司當然也在準備,他們想趁這一段時間更多的買進糧食,但是糧食通過陸路從中原運過來,或者走運河直接沿著大江運過來,運到苗疆都需要至少二十天的時間,根本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朝廷只要最后把糧食攔在溪州城外就可以了。”肖遙邊說邊思索。
“但是如果朝廷一面暗中整備苗疆外圍的幾處駐軍,還有江淮幾省的營兵和府兵,一旦時機成熟,就可以一舉合圍苗疆,因此我們現(xiàn)在決不能離開溪州,朝廷不撤銷欽差行轅,也是為了穩(wěn)住苗疆的各個土司。”肖遙看著杜威,說出了這個大家不希望的判斷。
那就是朝廷一旦動手,也極有可能不會通知城里的杜威,自己這些人就成了棄子。
杜威看了看窗外,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開口說道,“我們應該怎么辦?難道就在這里等著開戰(zhàn)嗎?”
聽到杜威的話,肖遙也有些同情杜威的處境,這種被拋棄的感覺實在不好,看來朝中有人并不希望杜威活著回去。
肖遙突然對著杜威露出一副詭異的笑臉,“朝廷可沒有說我們不能離開呀,只是朝廷沒有撤銷欽差行轅,至于怎么離開,那就要靠我們自己的智慧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