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修擋在道路中央,滿臉怒容的盯著肖遙,嘴里講的都是道德禮儀。
此刻肖遙心急如焚,莫說是他李元修,此刻就算是皇帝老子擋住自己去路,都不會跟他客氣。
“讓開!”
肖遙直視著李元修,與他目光相接,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很平靜,但周圍的人在聽到這聲音時,卻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兩人四目相接,李元修見肖遙神色,也是忍不住周身一顫,不自覺退后一步,強行鎮(zhèn)定道:“在這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更有諸位大人在場,你竟做出此等傷風(fēng)敗俗之事,還敢如此囂張,簡直是無法無天!今日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讓你走出這京師學(xué)堂的大門!”
盯著滿臉正義,一身正氣的李元修,冷笑一聲,將背上的大小姐輕輕放下,交由少爺扶著,轉(zhuǎn)身一步步朝著李元修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李元修心里有些發(fā)虛。
“那你就去死吧!”
肖遙邊走著,目不斜視的盯著李元修,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淡淡回了一句。
李元修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對自己說出這樣的狂言,但不知為何,自心底深處對肖遙的這句話表示深信不疑。這種深深的恐懼好似源自于靈魂深處。
“來人吶!快來人保護本公子!將這狂徒拿下,壓入大牢!”
李元修怕了,本想當(dāng)眾攔下肖遙,令其難堪,報復(fù)他,誰知得到的卻是這種結(jié)果。根本想不到肖遙居然如此膽大妄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他不敢用自己的性命來作賭注。
肖遙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然就在這時,秦韻從身旁閃出,拽住肖遙。
“皇城腳下,不要沖動!”
秦韻眉頭微皺,對著肖遙輕輕搖頭。她可是對肖遙之前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家伙從來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青龍郡當(dāng)街暴打道臺侄子,滅血煞,斗落英,降講武,巴陵城敲詐懲治豪門富商公子,慶元府獨力滅金庚,平馬幫,這些事跡興許瞞得過別人,如何瞞得過秦泰幾人。
就在肖遙進京之前,所有消息早已傳到秦韻耳中。若不及時制止,指不定要鬧出什么大亂呢。
秦韻身后,另外幾位大人也一同走來。李元修見到幾人到來,提著的心算是放心了。急忙躲到父親身后,立刻又恢復(fù)底氣,“各位大人親眼目睹剛剛一幕,元修懇請各位大人將此狂徒法辦!以正綱紀(jì)禮法,以儆效尤。”
不帶幾人發(fā)話,秦韻冷笑一聲,斜視著李元修,“李公子好大的口氣!此人做法雖欠妥當(dāng),但人命關(guān)天,刻不容緩。妾身倒想問問各位,究竟是禮法重要,還是人命重要?!況且此人本就是趙家的家丁,他忠心護主,何錯之有?”
李潤見勢,上前一步,打量肖遙兩眼,轉(zhuǎn)身對秦韻道,“話雖不錯,但情是情,禮是禮,法不容情。他二人男未婚,女未嫁,更無姻親,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更在這皇家圣地,做出此等有違常理之事,也似乎說不過去吧。”
“來人!將此人給老夫拿下,押往大牢。”
李潤輕喝一聲,命周圍士兵上前拿人。
“住手!”
秦韻雙眸盯著李潤,從腰間掏出一塊烏金令牌,舉在手中。
“幾位大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此人是我家主子要找的人,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希望各位大人能夠通融!”
幾句話說的不卑不亢,軟硬兼施,又亮出手中那塊烏金令牌,令幾位均是一愣。
肖遙心中的怒火節(jié)節(jié)攀升,此次大小姐的癥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yán)重,在這樣耽誤下去,真不知道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
“統(tǒng)…統(tǒng)…給…老…子…讓…開!”
肖遙的雙拳已經(jīng)握緊,嘴里喘著粗氣,鼻息加重,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崩出來。就算身邊的秦韻聽后,都不自覺全身一緊。
見勢,王庭章上前搭話道:“事分輕重緩急,事急從權(quán),人命關(guān)天,還是救人要緊。所有人散開。”
秦韻手中握著烏金令牌,又有王庭章出面圓場,胡廣與凌歷站在一旁緘默不語。李潤也就息了聲,拉著兒子閃到一旁。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則相安無事。一旦擺到明面上,則不同了。幾人都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了,豈能不知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李元修站在李潤背后,急道:“父親!不能放他們離開呀!”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報復(fù)肖遙的法子,李元修豈能甘心放棄。
“住口!”
李潤輕喝一聲,雙手搭在一起,緩緩閉上眼睛。
“你們快走吧。”
秦韻對著肖遙輕聲說道。
肖遙全身的肌肉放松下來,松開緊握的拳頭,面容恢復(fù)了平靜,收回目光望著秦韻,片刻后,對著她輕道一句:“我欠你一個人情。”
說完,重新背起大小姐,向京師學(xué)堂大門外行去。感受著背上大小姐輕輕顫動的嬌軀,肖遙腳步加快,奔著趙府疾行而去。
深夜月光皎潔,大小姐閨房內(nèi)燈火通明。肖遙站在門外,背靠著墻衫,望著天上明月,隱約聽到屋內(nèi)夫人的輕聲啜泣。
吱~
屋門開啟,一位身穿灰衣布袍,肩上挎著一個藥箱的老者從里邊走了出來,趙半山緊隨其后。
“先生,小女的病情究竟怎樣?”
趙半山緊緊握著老者的胳膊,臉上布滿了焦慮。
灰衣老者輕輕搖頭,低嘆一聲,“令千金脈象微弱,散亂模糊,陰陽交錯。此怪病發(fā)作愈急,此次發(fā)作導(dǎo)致氣血絮亂,更將部分筋絡(luò)堵塞。長此以往,只怕不出一年…哎,恕老夫無能為力了。”
老者再次嘆息一聲,與趙半山告辭,轉(zhuǎn)身離去。
肖遙靠在一側(cè)的墻衫上,將兩人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心中莫名一痛。見慣了生老病死,死在自己手下的敵人亦不計其數(shù)。但眼見著大小姐身患奇癥,卻又無藥可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鮮花般的生命一天天消亡,肖遙的心就像在被尖刀一塊塊的往下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