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兄弟，這一次我受處分是不可避免的了，只是希望事情可以盡快有一個結論，還有就是朝廷的新任欽差可以盡快到達苗疆，這樣我的責任也就可以理清了。”杜威的話里行間自是帶著一些無奈。

“杜大哥，肖某倒是覺得你不可以在這里只是等著新任欽差大人的到來，如果朝廷的欽差遲遲不到怎么辦？我看你要預先準備一些東西。”

肖遙知道杜威早就有了應對的辦法，此人和彭山一樣，一個個都是不折不扣的狡猾的狐貍。

“準備什么東西，你看看我身邊，現在就剩下外面兩個聯絡官，還能做什么？”杜威繼續裝無奈。

“杜大哥，事情發展都這一步，關鍵是朝廷希望怎么了結，而不是事情本身的真相，如果朝廷真的為了平息苗疆土司們的怒火，那么就會有人成為替罪羊，康欽差自不用說了，其他的行轅官員估計也會被查幾個，而你是行轅里面現在官階最高的官員，很多矛頭都會指向你。”

既然杜威裝無奈，肖遙就決定讓他更加無奈。

“肖老弟，我們雖然有著影衛的身份，但那卻是見不得光的，因此老哥我這一次是真的遇到麻煩了。”杜威嘆了一口氣，狂倒苦水。

看著杜威的樣子，肖遙也覺得自己該拿出一些干貨了，“杜大哥，這些土司們聯名上折子公開彈劾康欽差，這里面的文章可不少。”

杜威看了看肖遙，“肖老弟，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參與的。”

“杜大哥，他們說康欽差索賄，那么贓款在哪呢？”肖遙再次推出了一個關鍵的一點。

“贓款...這一百多萬兩銀子的贓款去向，這倒是一個關鍵問題，只是康欽差死的時候，我根本就不在鳳凰山，現在連尸首都找不到，我們如何調查？”杜威聽了肖遙的話，頓時變得有些興奮。

“康欽差最后一直和誰在一起，當然就從誰開始調查了。”肖遙開始循循善誘。

“你是說苗王？苗王雖然實權很小，但是名義上可是苗疆四省的總督，從一品的大員，我們可沒有權利直接調查他，這需要大理寺或者都察院御史臺請了圣旨才能調查。”杜威看著肖遙嚴肅的說道。

“我們又不是去調查苗王，而且大家好不容易來到溪州，難道杜大哥你還想重回鳳凰山嗎？”肖遙也看向杜威。

“那老弟你的意思呢？”杜威問道。

“現在朝廷還沒有就此問題定性，新的欽差也沒有到來，原來的欽差行轅就還在，杜大哥你現在是行轅的最高軍事長官，如果行文要求苗王尋找康欽差的尸首和遺物呢？這不是他本地督撫的職責嗎？”肖遙笑著說道。

“苗王如果不配合，那就等于告訴所有人，自己有問題，如果苗王配合的話，就要幫助尋找那筆贓款的下落，從康欽差那里將自己摘出來，而苗疆的其他土司也在看著苗王的立場。”杜威立刻分析出了其中的關鍵。

“還有就是，即使苗王以各種理由不配合，或者找不到康欽差的遺物，那么這個調查結論也是他下的，和杜大哥你就沒有任何關系了。最關鍵的是，你向苗王等人點出了贓款的問題，這可不是一筆小錢，足足一百萬兩銀子，相信很多人都會動心，苗疆的各個土司會動心，朝廷里面的人也會動心，你說他們會怎么辦？”肖遙繼續引導杜威。

“苗疆的土司會懷疑苗王私吞了那筆銀子，而且還會派人暗中調查，而朝廷也一定會派人盡快來苗疆處理這個問題，那么我們就可以洗清責任了，即使有問題，也是康欽差及其心腹的責任！”杜威越說越是興奮，眼睛越來越亮。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康欽差在苗疆內部的行轅已經不在我們的控制之下了，所以我們要立刻以欽差行轅的名義，要求苗王將鳳凰山行轅的所有公文和剩下的人員盡快送來溪州。而且還要查封其他行轅的各種公文，這樣才能使得新任欽差可以順利開展工作。”肖遙開始了進一步的建議。

“現在鳳凰山行轅估計已經在苗王的實際控制之下了，或者就是四大苗裔聯合控制了那里，其中的各種往來公文想必他們早就看過了，只是那些公文都是明文，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關鍵就是希望康欽差不要有什么秘密的書信落在他們手里。”杜威還是有些擔憂。

“只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派人去調查這些，所以他們送回來的也就只能是他們希望我們看到的東西，其他行轅，也就是湖州行轅，那里是欽差初入苗疆前的行轅，往來的公文邸報和書信也是通過那里轉送，所以我們的關鍵就是查封湖州行轅。”杜威的話中暗暗帶著了決斷。

“杜大哥，鳳凰山行轅，苗王他們負責查封，比我們去查封更合適，反正也是落在他們手里，他們去查封，雖然給了他們一個理由，但是責任也就在他們身上了，至于湖州行轅我們只要發文查封就好了，現在一定有很多人盯著那里，查封后的事情就交給新的欽差吧。”肖遙知道，決不能讓杜威在這件事情上陷得太深。

“其實在肖老弟你來之前，我也想過，但是查封行轅的事情畢竟有些超出我的權限，只是現在欽差死了，欽差印信也丟失了，還涉及贓款的問題，查封行轅，也就等于站在了新任欽差的一面，這樣我們的立場會不會表露的過早。”杜威問向肖遙。

“我們沒有立場，只是忠實的完成職責，既然新任欽差代表朝廷，那么我們自然要為他考慮，為他考慮，也就是為朝廷考慮，而且朝廷派誰來當這個欽差，本身就說明了朝廷的態度。”肖遙理解這官場的復雜，但是杜威在這件事情上還是受到了其影衛身份的影響，總是不想走到前臺來。

只是現在不做些什么，就等于將主動權讓給了其他各方勢力，到時候一旦是宰相的人再次來當欽差，杜威就真的危險了，那時杜威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杜威幫過自己，肖遙可不想他陷入到這種危險里面，就算影衛的身份可以保住杜威的性命，但是康欽差不知道杜威的身份，不代表宰相也不知道，所以影衛的身份，在宰相面前根本就沒有什么威懾力，那樣杜威只會越描越黑。

現在保住了杜威，就等于以后省去了自己的很多麻煩，肖遙可不希望杜威現在就出問題。

“杜大哥，你還要以欽差行轅的身份，給彭氏土司和其他主要土司行文，要求他們配合調查康欽差的死，康欽差的問題朝廷還沒有下結論，調查的人也沒有到，但是負責康欽差的安全，可是你的責任，因此你必須行文各個主要土司。”肖遙知道杜威是當間諜當習慣了，總是忘記自己官員的身份。

聽了肖遙的這句話，杜威頓時眼前一亮。

“對，給各個土司府行文，這樣就等于扭轉了我們現在在苗疆的身份，在新任欽差來到溪州之前，我們又不能離開苗疆，現在我們在苗疆的身份過于尷尬，那些土司聯名彈劾康欽差，我們就成了從犯，而行文他們要求配合調查康欽差的死，就給了我們現在一個合法身份，那就是朝廷的派出負責欽差安全的禁軍侍衛首領。”顯然杜威對于肖遙的這條建議十分滿意。

這樣一來，既給了杜威一個合法的身份，也同時用康欽差的死，壓住了苗疆的各個土司，他們可是有嫌疑的，同時使得杜威自己以欽差行轅的名義，賦予了自己一項新的職權，那就是在新任欽差到來之前，繼續負責欽差行轅人員調配。

雖然欽差都已經沒了，但是欽差行轅的名義還在，杜威只要有了這個名義，才能進一步調動欽差行轅從苗疆內部返回而來的那些人，也能逼迫各個土司將還滯留在鳳凰山的欽差行轅的人送回來。

這樣就可以重新搭建起來一個新的欽差行轅，也能有權利調動那一百人的欽差行轅護衛騎兵，同時也不用擔心，附近駐守的溪州將軍趁機消掉杜威這僅有的一點兵權，另外湖州的江南巡撫也就不能接管那還是個空架子的湖州欽差行轅。

肖遙的這一建議等于是在新任欽差到來之前，將欽差行轅的全部權利都收編到了杜威的手里，也就幫助杜威控制了欽差行轅其他人的舉動，那個康永已經死了，但是欽差行轅可還是有其他的活著的官員，如果各自為政，到時候杜威作為最官軍事主官，就失去了對于局面的控制，那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現在這個權利空窗期，正好是杜威的機會，沒有命令撤去康欽差的欽差身份，也沒有命令撤去欽差行轅，那么這最后的一點權利就要利用充分，杜威這樣做，就等于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各個勢力想要任意改寫現在苗疆問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