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這里剛說完,呂氏就轉頭說道;“三弟妹,莫弄太多菜了,都是自家人,不講那禮信!”這時,她看見院子里掛著四五塊醬鹵肉,那是香草新腌制的,準備做竹筒糯米飯的材料。呂氏一見那幾條色香俱全的醬鹿肉,兩只小眼睛又發光了。她快步上前,墊起腳,伸出舌頭舔了其中一塊。香珠忙驚呼道:“二伯娘,你做啥呢!你舔了我們還吃不吃呀?”
呂氏絲毫不覺得有什么,抿了抿嘴說:“叫啥,我替你們嘗嘗咸淡,我可是做醬肉的好手。這醬肉放了糖吧?味道有些怪,是啥新做法?”
“我也不知道,香草弄的。”許氏忙收了那幾塊醬鹿肉遞給香珠,香珠轉身就上谷倉里掛好了。出來時,她還特意上了鎖,省得那倆婆媳又打歪主意。
誰知道,香珠還沒下樓,樓下就傳來了大白小白的聲音。原來景紅看著那兩只雪白的雞,嘴里犯饞,想喝鮮雞湯了。她忙對呂氏喊道:“娘,這有兩只老母雞嘞!”
許氏忙說:“那是下蛋母雞,不能吃的。”
呂氏走過來貓著腰,二話不說打開雞籠門,伸手在里面逮雞。大白小白嚇得撲翅亂跑,在窄小的雞籠里上竄下跳。許氏忙喊道:“莫逮了莫逮了,那是香草喂來下蛋的!”
呂氏全當沒聽見,扯住大白的一只雞爪,狠狠地拖了出來,把大白的羽毛都扯掉了好幾片。呂氏看了看大白說:“這雞都養了一年多了吧?再不吃都燉不爛了,留著做啥?我不嫌麻煩,我來幫你殺!”
不等許氏開口,景紅應聲往灶屋里跑,分明是去拿菜刀的。香珠搶先了一步,將灶屋里的兩把菜刀都藏在灶膛里。可她還是失算了,因為門后墻根下立著把砍柴刀呢!景紅找不到菜刀,便拿起這砍刀往外跑。她嚇得臉都白了,這不是要大白的命嗎?
院子里呂氏兩只手死死地捏住了大白的腳,然后掰過大白的脖子,麻利地扯脖頸上的毛。那是殺雞前的準備功夫,把脖頸一處的毛扯干凈,露出肉脖子,這樣才好下刀。
“哎喲,二嫂,快放下吧!你要吃肉,我另給你弄去!”許氏想搶過大白,可呂氏護得死死的。她一臉正義的表情說:“三弟妹,我家沒肉吃嗎?說這話就難聽了!我是替你著想嘞!你看看你這臉,白成啥樣兒了?你當寶貝似的伺候兩閨女,她們卻一點不曉得心疼你這當娘的。莫說一只雞,就算把這兩只雞殺了燉湯也是該孝敬你的!”
“哎喲喂,我不用補,你快放下!”
景紅已經提著柴刀奔了過來,她一邊把柴刀遞給呂氏一邊擋住許氏說道:“三伯娘,你莫太節省了,身子要緊呀!今天我娘幫你殺雞補補身子,我看香草還敢說啥?一點都不曉得心疼自己的娘,咋做人家閨女的!”
香珠作勢要搶,景紅卻又擋住了她。趁著間隙,呂氏趕緊拿刀往雞脖子上抹。那大白估計知道自己快被殺了,死命蹬腿,雞爪勾住了呂氏那件藍布衣裳,那可是呂氏花了八十文錢新制的衣裳。她立刻嚇得丟了雞和柴刀,叫喚了起來:“我的新衣裳喲!這死雞作死呀!”
那柴刀鈍,傷了大白一只腿。它一瘸一拐地滿院子飛騰逃跑,留下了一串串血爪印。呂氏又氣又急,抹袖擦掌道:“你還叫老娘開二刀,這不是找老娘晦氣嗎?景紅,給我堵住它,不信整不死這小畜生!”農村里殺雞講究一刀了事,如果第一刀不死還要補刀的話,就會很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