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樓朱閣,琦戶殿宇。空氣似水一樣,沉靜蕩漾,冷清無聲。
南行止輕輕地撫過她的肩膀,順著手臂緩緩向下,摸到她柔軟的袖口,指尖輕輕地輕觸她的手指。
她輕輕地蜷縮手指,慢慢地握緊。
他的手再向上,從肩頭滑下,蜿蜒避開胸口,快速滑過側(cè)身,順著她腰際纖細流暢的線條,慢慢地撫向后背。
快速流暢的動作,行云流水一般。雙臂輕環(huán),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中。
她輕輕咬唇,聽見他說說道:“上身沒有利器。”
在他的雙手即將離開她的身體之前,他靈活的手指順著后背,游弋到腰間,輕輕地環(huán)過。
“腰間也沒有利器。”
南澤眼睜睜地看著南行止將成青云上身搜了一個遍,很不屑地冷哼一聲。“還有腿呢?腿你也要查嗎?”他冷聲問。
南行止不并不理會他,慢慢地俯身,雙手順著她的雙腿快速滑下去。
只是眨眼之間,成青云還沒來得及緊張,他就已然起身,向皇帝說道:“沒有利器。”他再俯身,雙手輕輕地握住她的腳踝,檢查她的鞋內(nèi)。
“鞋內(nèi)也沒有利器。”他比對了她的鞋長,說道:“成郎中的鞋不夠大,不足以藏匕首。”
搜查完畢,成青云立刻猶如溺水的人終于浮出水面一般,隱隱地長舒一口氣。
南行止輕輕地摩挲著指尖,似乎還在感受方才觸及她的身體時,殘留在指尖的觸感。
“既然成郎中身上沒有利器,那么她便可以查案。如此,便搜身吧。”成青嵐定定地看著成青云,目光冷厲,若有所思。
成青云聞聲看去,忽而間如墜冰雪之中。悸動的心跳和沸騰的血液似乎立即停滯下來。
眾人再有怨言,也不敢再多說。雖不情愿,可也慢慢地向偏殿而去。
半盞茶的時間過后,眾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回到殿堂之上。
儷貴妃斂衽向皇帝行禮,說道:“皇上,臣妾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身上藏有利器。”
南澈蹙眉,對眾人說道:“本王也未曾發(fā)現(xiàn)利器。”
眾人面面相覷,質(zhì)疑又怨懟地看向成青云。
成青云輕輕抬起下頜,冷靜自持地說道:“兇手或許會將兇器轉(zhuǎn)移或者扔掉。若是并沒有藏在身上,那么兇器一定還在這別院之內(nèi)。”
皇帝立刻吩咐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陳子丘派人搜查整座別院和大殿。
“兇手殺害了沈太妃,為避免暴露被人發(fā)現(xiàn),不會走太遠,所以,陳統(tǒng)領(lǐng)可以在殿宇或者殿宇周圍查看。”
陳子丘立刻將看守在此地御林軍分派出去。
殿宇之內(nèi),再一次陷入沉靜。成青云轉(zhuǎn)身,看向殿外如霜皓潔的月色,輕輕地蹙眉。
皓月當空,夜幕皎皎,萬里無云。月光如雪白地紗幕傾瀉而下,浩淼如白晝地宮闕,也在傾瀉的月色之下,印出淡淡的月影。
此時已快過戌時,若是今夜不破案,恐怕所有的人,都會被困在這殿宇之內(nèi)。
“皇上!”陳子丘忽而驚訝高聲一喊,“發(fā)現(xiàn)兇器!”
“拿上來!”皇帝立刻說道。
陳子丘立即用托盤,將一支鋒利的匕首拿了上來,經(jīng)過成青云時,他疑惑又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成青云上前,觀察那支匕首,匕首之上的血已經(jīng)被擦過了,但是御林軍目前為止并沒有查到擦拭血液的絹布之類,而這里的人都被搜過身,若是身上有染血的物品,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懷疑。
那么,兇手很有可能,是在沈太妃的衣服上擦干凈了血跡,但后來沈太妃失血過多,鮮血浸透衣服,被擦拭過血跡的地方,已經(jīng)無法分辨了。
皇帝目光陰沉,看了看那支染著些許血痕的匕首,問道:“在哪兒發(fā)現(xiàn)的?”
陳子丘遲疑一瞬,指著方才找到匕首的地方,說道:“是在那個席位上發(fā)現(xiàn)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向陳子丘所指的方向看去。
南行止豁然蹙眉,置于身前的手猛然握緊,他一哂,輕笑道:“陳統(tǒng)領(lǐng),你確定?”
陳子丘恭身行禮,“末將不敢胡言,所言絕對屬實!”
“那是誰的席位?”皇帝問。
成青云躊躇猶疑,還未開口,便聽人說道:“那是……成青云大人的席位!”
出言之人,竟是一只沉默病態(tài)的蕭妃。成青云心里一沉,煞那間,殿宇之內(nèi)轟然一片,指責與猜忌紛紛如排山倒海般向成青云涌襲而來!
她猶如溺水般,既窒息又啞然,情急之下,竟然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助。
皇帝沉默又壓抑地看著成青云,許久無言。
“皇上,”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會不會是……成大人自己殺害了沈太妃,卻在這里裝好人洗清嫌疑?”
三公主不可置信地看向成青云,既矛盾又掙扎。她顫抖著唇,一字一頓地問道:“成青云,我母妃,是不是你殺的?”
成青云一怔,下意識回答道:“不是!”
“那為何,兇器會在你的席位上?”三公主憤怒地質(zhì)問。
“在下不知道,”成青云平靜而清醒地說道。
“不知道?”三公主大步走到她身前,咄咄逼人地瞪著她,“你告訴本宮,為什么兇器會在你的席位上?”
成青云退后一步,脊梁挺得筆直,她避開壓迫憤怒的三公主,倔強又傲然地看向皇帝,說道:“皇上,匕首為何會出現(xiàn)在微臣的席位上,微臣如今不得而知。但是,微臣敢保證,殺害沈太妃的人,絕對不是微臣!”
三公主冷冷地問:“你有什么辦法證明?”
“很簡單,”成青云看向三公主,說道:“沈太妃被殺害的時間,應(yīng)該是三公主入殿去找她之前地半刻中內(nèi)。在那段時間內(nèi),我一直和大家在一起,準備放孔明燈祈福。”她抿唇,聲音輕柔,“我一直和世子在一起,世子是我的不在場證明。”
三公主雙眼赤紅,面無血色,蒼白如紙。她依舊無法接受沈太妃的死,心頭的怨恨和悲痛無數(shù)宣泄,唯一的辦法,就是希望找到兇手,發(fā)泄內(nèi)心的沉痛和悲憤。
“這么說來,這大殿之內(nèi)的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嘉儀公主眉頭緊蹙,很是不耐地拂了拂袖,“除了沈太妃一人留在殿宇中休息之外,其他人都在殿外高臺之上準備放孔明燈。”
話音一落,紛雜之聲揚然而起,眾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說明自己有不在場的證明。
成青云的目光敏銳而沉著地掃過殿宇之中的所有人,當時在她視線范圍內(nèi)的人,她統(tǒng)統(tǒng)記得。
無數(shù)的人和身影快速從腦海之中快閃而過——皇帝、南行止、成青嵐、儷貴妃、南澈、南澤、鐘靈郡主、蕭妃、三公主……
除了靠后的幾位宮妃她沒有注意,這些人,她都記得很清楚,全部都在高臺之上。
那么兇手,到底是以什么方法、在什么時間回到殿宇之內(nèi)殺害沈太妃的呢?
沈太妃身體不適,要暫且留在殿宇之內(nèi)小憩,到底是偶然還是人為?兇手是有預(yù)謀地要殺害沈太妃,還是進入殿宇之后,碰巧發(fā)現(xiàn)了沈太妃,臨時起意而殺了她?
她輕輕咬唇,立刻問道:“三公主,你可知平日里沈太妃身體如何?”
三公主眼中的淚水已然干涸,聞言抬頭澀澀地看著成青云,“母妃不過才四十,身體康健,她自己又注重保養(yǎng),沒什么不妥……”她雙眼微微紅腫,咬唇搖頭,“早知道她說身體不適,我就該留下來陪她的,我真不該和小宜去拿什么孔明燈……”
“小宜?”成青云蹙眉。
“是我母妃的貼身侍女。”三公主說道,“這幾年,我不在宮中,都是由小宜照顧我母妃。”
成青云若有所思,“沈太妃身體如何,去查太醫(yī)院的記錄就能得知。”她忽而想到什么,走到方才的幾位太醫(yī)身前,問道:“敢問各位太醫(yī),平時是誰來為沈太妃調(diào)養(yǎng)診治?”
“是我,”其中一位頭發(fā)花白的太醫(yī)抬起頭來,向成青云行禮,又謹慎地對皇帝說道:“平日里,是由微臣替太妃娘娘查看身體的。”
“太妃娘娘可曾如今日這樣,突然身體不適過?”
太醫(yī)若有所思,片刻后,十分篤定地搖頭,“沒有。”
成青云點頭,說道:“皇上,微臣請求查看太妃娘娘的食物。”
“準,”皇帝立刻吩咐人將沈太妃今日在筵席之上享用的菜色端了上來。
一道道精美的珍饈依次在桌案上排開,成青云對南澈與幾位太醫(yī)說道:“王爺,幾位太醫(yī),請檢查這食物之中,是否摻了毒物或者其他物質(zhì)。”
南澈凝眉,冷聲道:“太妃并沒有中毒的跡象。”
成青云自知讓南澈檢驗食物,他定是不愿。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南澈的學(xué)生,以自己的身份,定然沒有資格指使南澈做事。
她硬著頭皮,謙遜又恭敬地向南澈行禮,低聲說道:“老師,這世間藥物千萬,有的藥物雖然無毒,也并不致命,但卻能夠成為殺人的輔助工具……”
南澈聽見她叫自己“老師”,臉色又是一變,迎上眾人探究又好奇的目光,更是顯得有些不悅與尷尬。
作者有話要說:
早安……
這幾天或許會更少些。
我扛不住了,將近兩個月每日三更。以前總害怕更少了影響成績。
我盡力就好了。這文殘喘到現(xiàn)在,也是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