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圍場之內的人少了許多,但留下的,大多難以對付。
人數減少,圍城之內的情況一目了然,白狐也少了藏身的掩護。
南行止一馬當先,逼向已無藏身之地的白狐。
成青云與鐘靈郡主等人分別從各方圍堵而去。
鐘靈郡主英姿颯爽的緊追不舍,一直想趕超南行止。
“世子哥哥!你把這白狐讓給我吧!我制成狐裘送給王妃嬸嬸!”鐘靈郡主說道。
“不行!”南澤心急如焚,“這是白狐分明就是我先看上的,要得到也有先來后到吧?”
成青云盯緊南行止,他絲毫不理會南澤和鐘靈郡主的阻攔。
前方的白狐利箭般奔逃,原本還有開闊的地方可躲閃逃避。南行止手執馬鞭,長鞭所指,如銀蛇閃電,天羅地網地攔截阻擋,那白狐無論從哪個方向躲閃,也無法避開南行止靈活敏捷的馬鞭。
不出箭,已經將那只無人能及的白狐逼到了盡頭。
幾人停下來,那令狐轉過身來,一雙狐媚的眼睛,此時充滿獸性,裂出雪白鋒利的牙齒,兇相畢露!
“看起來挺兇!”南澤得意洋洋地睥睨著白狐,挽弓搭箭,利箭瞄準白狐。
鐘靈郡主一鞭子揮過去,“不準傷害它!臟了皮毛就不好了!”
弓箭被打落,南澤又氣又急,想要下地撿,又怕那狐白獸性大發傷人。
正當幾人猶豫遲疑時,南行止策馬逼近,手中亮出幾顆珍珠。
成青云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活捉狐白,而又不傷害它。
電光火石之間,南行止手中的珍珠已如流星般劃出,星芒閃爍,四顆珍珠筆直精準地擊中白狐的四肢!
白狐痛呼一聲,應聲癱倒在地。
南行止早已下馬,疾步走近白狐,俯身拎著白狐的脖子,手到擒來!
那白狐看起來絲毫未損,一雙眼睛狐媚靈動,見到南行止竟也不掙扎了,只拿眼睛示弱地看著他。
“世子活捉了白狐!”有人大聲喝彩!
聞訊而來的人見狀,紛紛恭賀。南行止將白狐交給秦慕錚,別有深意地看著成青云。
成青云心底覺得很是惋惜,那白狐終究是落入南行止手中了。
“行之,”皇帝策馬過來,“方才你與鐘靈平王等人的追擊趕超如此精彩,以至于其他人都只顧著欣賞你們圍追白狐了?!?
有人立即附和,有真心恭賀的,也有客套無心的。
“抓住白狐而已,只要皇上不要忘記承諾就好?!?
皇帝笑道:“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朕自然應允?!?
南行止輕輕點頭。
云開霧散,圍場林中忽而光芒萬丈,彩徹區明。星芒普照下,人馬軍士神采奕奕,氣吞山河。
圍獵結束,皇帝帶著眾人列隊離開,清點捕獲的獵物。雖并非人人拔得頭籌,但一場跌宕起伏的圍獵,讓人心鼓舞,士氣大振。
成青云也并非毫無收獲,雖未捕獲白狐,但也獵到小型的禽獸。到了夜間,皇上會令人將獵物收拾好,眾人可圍坐燒烤,享用獵物。
成青云回到帳篷內,剛剛掀起門簾,一道身影緊隨而至。
她回頭,見是鐘靈郡主,微微吃驚。
“郡主?”成青云蹙眉,“郡主怎么能來我的帳篷?若是讓人……”
“讓人看見又怎樣?”鐘靈郡主打斷她,“難道你還怕別人以為本郡主非禮你不成?”
成青云哭笑不得,她將門簾打開,讓帳篷外明晃晃的日光照射進來,溫暖而絢麗。
“你有青嵐的消息了嗎?”鐘靈郡主迫不及待地問道。
成青云全身一僵,驀然沉吟。
她一直心不在焉,哪怕是在圍獵最激烈時,她也從未放松過。
青嵐還未回來,青嵐還生死未卜,青嵐的情況還不明了……
她將所有的擔憂和疑惑都壓抑在心底,可鐘靈郡主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她驀地撐持不住了。
“有沒有?”鐘靈郡主逼近一步,期許渴盼地看著她。
“如果有,郡主還會來問我嗎?”成青云無奈地反問。
鐘靈郡主黯然傷神,垂于身側的手慢慢握緊。
成青云心底暗自思量,若是成青嵐真的傭兵不歸,皇帝不可能至今都無動于衷……
她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
會不會,是他的身份敗露,皇帝暗中……
她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無法再想象推測下去。
“青嵐對我說過,最遲春蒐他就會回來?!背汕嘣普f道。
鐘靈郡主冰冷地看著她,“今日已經是春蒐了?!?
“青嵐對我說過的話,還從未失信過?!背汕嘣频脑捄啙嵜髁耍拔沂冀K相信他。他說過春蒐回來,他就一定會回來!”
她本想再勸解鐘靈郡主,可話到了嘴邊,終究覺得傷人,便作罷。
鐘靈郡主離開之后,成青云躺在床上休息,身體倍感困乏,睡得模模糊糊間,感覺小腹冰涼刺痛。
她驚醒過來,發現自己來了月事。
雖說并非第一次來月事,可成青云卻覺得這女人的事情甚為麻煩。不僅全身酸痛無力,連帶頭腦也不太清醒。
胡柴聽見她房內的動靜,便恭敬地站在門外詢問,“先生,世子方才讓人來看過,可先生在睡覺。先生身體不適嗎?”
成青云按住小腹,平靜地回答道:“沒事。”
她翻找所帶的行李,還好早有準備,收拾好之后,她喝了些熱水,繼續躺在床上。
天色暗下來,圍場廣闊的天幕猶如夜下海面,廣闊溫柔。
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的樹木,在燭色燈火的映照下,依稀露出溫柔綽約的線條。
成青云睡得并不安穩,圍場比京城寒冷,帳篷外傳來起伏的喧囂聲,想必是夜中有人在慶祝熱鬧。
突然感覺身體被人搖晃著,隨后被子被人掀開。
她一個激靈,意識惺忪,可身體卻縮了縮。
“青云,起來!”有人拉住她的手,“快起來,快起來別耽擱了!”
成青云遲鈍地睜開眼睛,發現竟是南澤。
他一身深色胡服,窄袖短打,干練又流暢。見她醒了,立刻說道:“走,跟我走!快點!”
“做什么?”成青云不解。
“去打獵!”南澤興奮不已,雙眼炯炯有神,“我剛剛得到消息,圍場南邊發現一頭猛虎,我必須要把它捉住不可!”
成青云愣了愣,“王爺要一個人去嗎?”
“當然不是!”南澤搖頭,“這不是把這么好的事情告訴你了嗎?”他拍了拍腰間的佩劍,“皇帝和行之他們都在行宴,唯有我一人知道老虎的行蹤。走,我帶你去把它打回來,今日你我都被行之搶了風頭,這是我證明自己比他厲害的好機會!”
成青云毫不猶豫地搖頭,“王爺,不能去,此時已經是晚上了,圍場雖然有人看守,但依舊有危險?!?
“你怕什么?”南澤不悅,“我帶上侍衛,悄悄地走,不被人發現,怎么會有危險?”頓了頓,又問:“你怕老虎?晚上老虎都在睡覺……”
林中野獸,大多是晝伏夜出,老虎多半不會在睡覺……
成青云撐著身體起身,依舊堅持,“王爺,老虎可明日再獵。”
南澤郁悶地跺腳,“你難道是不想和我一起去?”他氣得眉頭倒豎,“青云,你可是吃過我請的飯了的!在挹秀樓,你忘了?他們不愿意去是因為在他人行宴,而你不是沒事嗎?你……”
他氣得語無倫次,恨恨地看著她,隨即一咬牙,“你不去算了,我一個人去就好!”
“王爺!”成青云想要起身攔住他,南澤在氣頭上什么都聽不進去,固執又沖動地轉身離開了。
成青云追出去,只見他帶著幾個人,策馬離開了。
她腹部墜痛難受,忍著怒火,對胡柴說道:“你去告訴世子,我先去把王爺追回來?!?
她翻身上馬,見南澤等人還未走遠,立即追了出去。
夜間的山道蜿蜒崎嶇,圍場守衛森嚴,防衛的軍士不敢阻攔南澤,成青云剛剛追上去,南澤已經策馬出去了。
她緊隨而至,說道:“王爺,回去吧,若是皇上發現我們不在,肯定會生氣的?!?
“你怕你就別跟著!”南澤一鞭子抽在馬背上,身下的馬馳騁而行,如利箭般快速沖了出去。
成青云猝不及防,沒想到南澤會執拗成這樣。她回頭看了看巍峨華麗的帳篷,再看了看已經消失在夜中的南澤,拉住馬韁,在原地徘徊猶豫了片刻,不打算冒險去追南澤。
可她依舊猶豫,南澤身為王爺,臨走前告知過她,若是她知情不攔,而南澤又不慎受傷的話,她定會被牽連。
在猶豫片刻之后,她還是打算回去。
就算被牽連,也好過于擅自離開,枉顧法紀。何況,她已經讓胡柴去通知南行止了。
她正欲調轉馬頭,準備回去,突然間身體一顫!
或可說是身下的馬猛然一顫,駿馬猶如山崩一般,豁然跪倒在地!她整個人也險些被摔下馬。
她死死地抓住馬鬃,才沒摔下馬被馬壓死!
片刻間,小紅馬強撐著站了起來,成青云心有余悸,頓生不安,立刻打馬趕回,卻不料,小紅馬低鳴一聲,撒開腿跌跌撞撞地開始奔跑!
“停下!”成青云拉緊馬韁,想調轉馬頭,可微弱的力氣敵不過駿馬的野性。
小紅馬發狂了一般,沖向密林深處,成青云猶如風中破敗的樹葉般,被顛得狼狽不堪。
她死死地拽住馬韁,沖刺馳騁地顛簸和力道讓她頭暈目眩。橫斜凌亂的枝椏如利刃般飛快地掃過,在她身上不停的抽、刮!
她俯下身體,抱住小紅馬的脖子,袖中的短劍已然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