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的事情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不小的風波,這一段時間內由陶家寵妾滅妻毒害主母的罪名,在嚴刑逼供下,陶家的一些舊賬全都被翻了出來。拔起蘿卜帶起泥這一句話可以說是非常形象的概括了現在陶家的處境。
就在刑部人仰馬翻,陶家人人人自危的時候。只有一個地方還能有一處清閑。
攝政王府
獨孤云傲睡在精致的吊床上享受著湖面上吹來的習習涼風,中秋雖然已過但是天氣依舊炎熱。
獨孤瑜笑著問獨孤云傲:“我的好姑姑,這現在朝堂之上塊塊都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你倒是清凈,父皇怎么沒有抓你壯丁啊!”
獨孤云傲懶洋洋的將隨手擱著的書放在臉上嘟噥著說:“這種事情他自己能處理好,干嘛還要抓孤去做苦力!”
獨孤瑜一邊為獨孤云傲養的畫眉梳理毛發一邊說:“姑姑說的倒是輕巧,現在世家之爭已經是擺在了明面上了,您就不擔心,那些老狐貍把您拉下水啊!”
獨孤云傲的語氣有一些不耐煩的說:“那就看他們有沒有這樣的本事了!”
獨孤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獨孤云傲說的這句話實在是沒有錯,如果獨孤云傲真的會被他們拉下水那么獨孤云傲這攝政王還真是白當了。獨孤瑜問:“咱們就這樣做一個旁觀者么?”
獨孤云傲的聲音懶洋洋的傳進獨孤瑜的耳朵里:“做一個旁觀者有什么不好的,占據了一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有利位置,而且他們在里面斗著,咱們在外面看著時不時的為他們添一把柴,加一點火,如果可以的順帶著澆一點油不是很好么?”
獨孤瑜徹底囧了,姑姑啊!您知不知道您的這一番話將您在我心中英明睿智,霸氣側漏,美貌無雙…。(以下省略一千字)的完美形象抹上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啊!自家姑姑怎么能這樣無賴呢?
獨孤云傲的聲音在一次傳來:“阿瑜!所謂浮生偷得半日閑,你就能不能別談這些煩心事啊!”
獨孤瑜皺了皺眉頭但是想到攝政王府那成堆的公文還是決定體諒一下自家的小姑姑便說:“好的,姑姑都聽您的!”
獨孤瑜將蓋在獨孤云傲臉上的書本拿開,見到獨孤云傲臉上確實有些許倦色連忙岔開笑嘻嘻的說:“那姑姑,想要聊些什么呢?”
獨孤云傲推開獨孤瑜那一張放大的臉說:“聊什么都行,別說政事就行了!”
獨孤瑜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說:“姑姑,既然父皇難得放你幾天假不如我們出去玩吧!”
獨孤云傲此時已經似睡非睡了,獨孤瑜好不客氣的扯了扯獨孤云傲的小耳垂說:“姑姑,你現在別睡,你剛吃東西沒多久容易積食!”
獨孤云傲不耐煩的拂開獨孤瑜在她耳朵上作怪的手說:“有什么好玩的,這季節最好玩的中秋節都是在無聊的皇宮里過得,而且還被幾個無聊的家伙上躥下跳的給毀了。”
獨孤瑜笑著提議說:“這不是還有廟會么,廟會可是還沒有散呢,今日我們出去玩一玩怎么樣?”
獨孤云傲打開獨孤瑜的臉說:“行行行,只要你現在不要在我耳邊聒噪就行了!”
獨孤瑜作出泫然欲泣的模樣:“姑姑您這是嫌棄人家了么?”
獨孤云傲將書直接甩在了獨孤瑜的臉上有一些暴躁的說:“孤要休息!”
獨孤瑜見往常云淡風輕的獨孤云傲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孩子脾性,嘴唇上揚的弧度更加深了立馬好脾氣的哄到:“好好好,我的好姑姑乖乖睡覺,晚上說好了出去的!”
獨孤云傲此時已經有一些迷糊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一聲就睡去了,獨孤瑜見獨孤云傲已是睡得迷糊了便笑著退了下去叮囑拂梅說:“別讓她睡得太涼了,容易生病!”
拂梅笑著說:“太子殿下放心吧,奴婢自然會照顧好攝政王的。”
此刻的京都,自然是一派繁華勝景。馬車一路行來,只見到城內布局嚴整,氣象宏大,建筑雄偉,道路寬闊,隨處可見青槐弱柳種于路旁。待華燈初上,沿街的酒樓里傳出一片絲竹歡笑之聲,達官商賈、文人墨客及販夫走卒皆云集在此,中間又夾雜著猜枚行令,唱曲鬧酒。廊下橋上,滿眼望去,到處都是形狀各異的美麗花燈,各式各樣的貨物在燈火闌珊之中各顯其美。
獨孤云傲下了馬車隨后與獨孤瑜步行在鬧市之中,獨孤瑜吩咐人取來了面紗,獨孤云傲看了笑了:“阿瑜,孤才九歲不至于吧!”
獨孤瑜看了一下四周,發現不少人家的小姐都出來看燈,一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卻是鮮少有人戴面紗的。想來也是,若是富家千金,身后自然有隨從無數,閑雜人等不能靠近,不帶面紗也沒有什么要緊。只是——那畢竟是尋常的富家千金,若是讓人知道當朝攝政王居然也這樣做,恐怕流言蜚語就要四起了。
獨孤瑜眉頭皺了皺還是將獨孤云傲摁住給她帶好了面紗。獨孤云傲哭笑不得,這明明是姑姑管侄子,如今這倒成了侄子管姑姑了。是不是自己對獨孤瑜太放縱了倒是讓獨孤瑜這小子蹬鼻子上臉了。
獨孤云傲無奈,她真的是很不喜歡面紗,又熱又悶不透氣的。但是已經戴上了就只好隨了獨孤瑜的意,便也不再摘了下來。快步走到一個攤子面前,那攤子上放滿了花燈,樣子和宮燈做的比起來固然粗劣,但在幽暖燈光的映照下蒙成一層渾濁的光暈,就像一張張可愛的孩子的笑臉,說不出的可愛。
在她和云宜最艱難的時候曾經扎過燈來換錢,哪怕得到一個銅板都是很開心的。當范從赟將云宜帶走的時候,她當時甚至是傻傻的心懷感激,希望那個男人能讓云宜過好,沒想到全是謊言,全是謊言!獨孤云傲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冷芒。
獨孤瑜看著獨孤云傲的眼睛忽然冷凝下來,不禁有一些擔心,雖然不知道獨孤云傲為什么突然有一些不高興卻也懂得這個時候還是等著獨孤云傲自己回過神來比較好。
獨孤云傲很快被一陣喧鬧聲給驚醒了。只見眼前不遠的地方聚了好多的人,里面似有呵斥和鞭打之聲,在喧鬧的夜市里也顯得極為刺耳。
獨孤云傲抬眼望去也沒有什么心思上前去圍觀,于是淡淡的對獨孤瑜說:“阿瑜,我們走!”
“我大周律法最嫉恨寵妾滅妻之人,如今你這樣做就不怕站在風口浪尖上么?”
這一聲怒斥聲極為耳熟,獨孤云傲眉頭微微一皺,獨孤瑜越過人群一見連忙回過身在獨孤云傲的耳邊說:“是和婉!”
獨孤云傲輕笑了一聲說:“沒想到啊!這陶家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這和婉公主還有機會出宮?”
獨孤瑜沉默了,想來這一次只是巧合,他也不想惹麻煩上身便想著帶著獨孤云傲趕緊走。可是就是他們想要避開,有的人也不會給他們機會。
“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你,四哥!”一聲略有一些輕佻的聲音從獨孤瑜的身后傳來,獨孤瑜的眉頭夾了一下,然后反過身來笑的春風和煦的說:“是啊,沒有想到會在這兒巧遇七弟!”
獨孤云傲眉眼微微一挑,看樣子獨孤瑜這一次沒防住被人拿來當槍使了。
獨孤玨笑著說:“四哥這是哪家的姑…。”獨孤玨的還未說完,舌頭就打結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今日的獨孤云傲不同以往身穿朝服,只是隨意穿了一件淡藍色常服,身上沒有過多的修飾,就是頭發也只是用墨玉玉環松松的扣住。任誰都不會想到這般簡樸打扮的孩子竟然會是當朝攝政王。何況獨孤云傲的臉上還罩著一塊面紗。
獨孤玨作勢要拜但是獨孤云傲只是淡淡的出聲說:“你是想讓孤被圍的水泄不通么,這等虛禮還是免了吧!”
獨孤玨只好作了一個長揖說:“謝姑姑!”
獨孤云傲淡淡的出聲說:“你是和和婉一塊出來的么?”
獨孤玨笑著說:“是的,姑姑,這和婉年紀小硬纏著我要我帶著她去廟會!”
獨孤云傲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淡淡的問拂梅:“和婉那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拂梅恭謹的回答:“是一個富商在鞭打他的發妻,說是她一連生了三個女兒,根本生不出兒子,這男人干脆貶妻為妾,后來他迎娶新人,這女人去喜堂上鬧事,結果被趕了出來,現在好像在集市上又遇到了。”
獨孤云傲看著那邊,果然見到富商的身邊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子雖然被和婉訓斥的低下了頭但是眼中的不屑與怨毒還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捕捉到。
獨孤云傲在看被鞭打的女子只見那女人蜷縮成一團,身上那件勉強可以蔽體的衣服已被扯破,能夠看到那里面青青紫紫的傷痕,有些還不斷地流出血來。和婉心疼的看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怯怯的抬起臉來。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她的臉上,一只眼皮耷拉著,鼻梁被打塌,臉頰完全青腫,嘴角還在流血,這幅模樣早已看不出她原先的容貌。任何人看到這樣恐怖的一張臉,都會被驚得立刻逃走。
獨孤云傲似笑非笑的說:“倒是沒有想到我們的和婉公主也有聲張正義的一天。”
獨孤玨訕訕地笑了,但是一閃而過的驚詫沒有逃過獨孤云傲的眼睛,是沒想到自己如此鐵石心腸吧!
就在獨孤玨與獨孤瑜正看向和婉的時候,弄菊拉著獨孤云傲說:“主子,剛剛我看到了一盞很好看的花燈,您看看喜歡不喜歡?”
獨孤云傲微微一笑對拂梅說:“照護好太子!”說完便消失了。
這時只見和婉公主繼續說:“按照我朝的法典,七年無所出才能休妻,更何況她還給你生了女兒的!你憑什么貶妻為妾!有兩個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蔑視皇帝頒布的法典,你這是不要命了嗎?”
男人啞口無言。和婉公主的話勾起了圍觀之人的義憤,其中一些人開始七嘴八舌譴責那男人——其實他們也不是真為那女子義憤,主要是看到這件事情牽扯到蔑視國家法典上去了,他們可不能站在一個蠢人的身邊幫著他說話!
男人見眾怒難犯,只好讓那女人站起來,帶著她垂頭喪氣地離去。
和婉公主覺得自己伸張正義了,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順理成章地接受眾人的贊揚。
獨孤瑜笑著搖了搖頭跟獨孤玨打了一聲招呼后準備走人,但是就在轉身的時候一個滿身綾羅,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擋住了他的路。
“太子哥哥,好久沒見啊!你明明看見了,為什么不幫忙?”和婉公主獨孤瓊帶著惱怒的神色指責的說。
獨孤瑜笑了微微一挑眉問:“幫什么忙?”
獨孤瓊說:“當然是幫助剛才那個女人啊,她那么可憐,你應該幫幫她啊!怎么能一直站在人群里看著呢!”
獨孤瑜戲謔的說:“咱們到了的時候,和婉公主可是已經義正言辭了好久,根本啊沒有我們插話的余地!”
獨孤瓊頓時有一些扭捏起來說:“太子哥哥這樣夸獎,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
“呵呵呵呵!”獨孤玨啞然失笑起來,獨孤瓊這才反應過來漲紅著臉問:“太子哥哥,你是說我多管閑事!”
獨孤瑜的嘴角上的笑意越凝越深:“難道不是嗎,你當真認為你真的幫到了那名女子么?”
此時的和婉一身紫色閃珠的緞裙,頭上挽兩支長長的墜珠流蘇釵,看起來比實際的年紀成熟許多,更顯富貴逼人,她聞言,一揚眉理直氣壯大聲道:“當然了!”
拂梅笑了,眼睛里閃現出一種冷嘲:“你剛才把那個女人害慘了。公主殿下!”
和婉的目光掃向拂梅,眼中閃過一道錯愕,不由驚訝的道:“你不是攝政王身邊的一等女官拂梅嗎?你怎么在這兒?”
拂梅笑著行了一個半禮說:“自然是隨著主子來的。”
這個時候獨孤瓊才有一些緊張起來說:“這么說皇姑姑也來了!”
獨孤瑜點了點頭說:“剛才還在這兒,想來現在是去別處轉悠了一下吧!”
獨孤瓊這才舒了一口氣又有一些底氣不足的問拂梅:“你為什么說我將那名女子害慘了?”
拂梅笑了笑,道:“公主,你剛剛若是不管那個女人,這男人打了她一頓,出了氣就不會再管她,可是你剛剛管了閑事,還當眾說明那男人違犯了法度,你想想看,他為了怕那女人壞事,會怎樣處置她?”
獨孤瓊一愣,小臉變得煞白:“怎么……怎么會?”
拂梅嘆了口氣,道:“公主,你仔細想想就該知道,他是個心性艱險的人,怎么會因為你的幾句話就改變主意,他明明可以自己走,為什么要帶著那個女人?現在……她只怕是兇多吉少了。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公主,你說這閑事管還是不能管?”
“我……我立刻派人去把他們找回來!”和婉公主剛要揮手叫人,卻被獨孤玨抓住,他微笑道:“不必了,剛才我已經派人跟上去了。”
獨孤玨的面容清冷,可是此刻卻很溫和地摸了摸和婉公主的頭:“五妹,以后再不可如此莽撞!否則下一次,我不會幫你善后的!”
和婉公主撅著嘴,顯得很不高興,但是她又想起了什么,繼續盯著拂梅道:“我是小孩子,所以什么都不懂,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為什么不提醒我?!”
獨孤瑜慢悠悠的笑了心里劃過一絲諷刺,這獨孤瓊別的本事沒學到多少這遷怒的本事倒是學的十足十的,只是笑著為拂梅解圍說:“五妹剛才那么大的架勢,正在興頭上,做哥哥的不好壞了你的好意所以沒有讓拂梅上去提醒你。”
獨孤瓊顯然是有一些不滿意說:“哥哥你怎么為這個婢子說話?”
“出什么事了?”
一道稚嫩卻帶著威嚴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
只見獨孤云傲此時仍帶著面紗,踏著清輝的月光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獨孤瑜笑著說:“沒什么皇姑姑,只不過是剛才五妹跟我在爭論剛才的做法是對是錯而已!”
獨孤云傲沒有說什么只是淡淡的說:“是嗎?”便沒了下文。
在場的人不禁有一些尷尬,獨孤瑜適時地打破了氣氛:“姑姑,你剛才去干什么了,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
獨孤云傲淡淡地說:“剛才看到一盞花燈很有意思所以就買了下來。”
眾人這才注意到弄菊手中的花燈,一只做成玉蘭花狀的燈籠,燈籠以月牙白的紙做成,點上紅燭后果真如一片散發著晶瑩剔透的色澤隨著走動還能聞到玉蘭花的清香。
獨孤玨笑著說:“這盞燈做的確實是精致,難怪姑姑喜歡!”
獨孤云傲笑而不語,只是眼神幽深的看了一眼獨孤玨的身后也沒有再說話,獨孤玨見到氣氛又冷了下來便說:“既然偶遇,不妨去綠綺樓上坐一坐。”
獨孤云傲的嘴唇彎了彎,獨孤瑜有一些不確定的看著獨孤云傲,獨孤云傲笑著說:“正好孤也累了,找個地方歇歇腳也是不錯的。”
獨孤玨笑了,他的身影立于清冷潔白的月色中,頎長的輪廓反倒減少了清冷,平添了幾分溫潤的寧和,當真是一個如玉的美男子。
獨孤云傲的眼神暗了暗,嘴角譏誚的上揚,上天對獨孤玨還是很厚待的,明明有一顆那么殘忍陰暗的心卻給了他一個如此迷惑世人的相貌。
綠綺閣京都最大的酒樓,臨風賞月,風景獨好,無數人想去,但是耗盡千金也不得一座。
獨孤云傲笑了,倒是會挑地方,獨孤云傲看了一眼獨孤瑜,就抬步走了,獨孤瑜見狀連忙跟上,獨孤玨看到獨孤云傲的背影眼睛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他低聲問身后的侍衛:“你有沒有發現什么不對?”
侍衛說:“公主身邊的四位丫鬟雖然說是普通人看上去沒有一絲武力但是總給我一種奇怪的危險感,而且周圍似乎還有很多頂尖的高手但是請恕屬下武功低微,并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獨孤玨皺了一下眉頭說:“你既然不知道他們在哪兒,怎么又肯定周圍有許多頂尖的高手?”
侍衛說:“屬下過的是刀劍舔血的生活對于危險自然感覺很敏銳,這里確實是有很多高手,但是氣息隱蔽。”
獨孤玨的手里依舊把玩著象牙玉扇,眼中閃過一道興味的目光,有意思,自己的這位小姑姑實在是有意思。沒想到父皇這么重視她。
綠綺閣果真如傳言中所說,臨江而建,月倚西樓,外觀豪華大氣,內里雅致精巧,也不知道花費了主人多少心思,才得如此光景。世人皆知,這綠綺閣里面,有一切好玩的事物,有千金一擲的豪賭,有一笑傾城的美人,所以在京都,綠綺閣的名聲早已傳遍,是英雄得志之地,名士得意之所。獨孤云傲看出窗外,卻見到落滿銀輝的江水與天上那皎潔的滿月相互呼應形成一片靜謐悠遠的美景。唯獨綠綺閣所在的這一片江面卻被燈火照得如同白晝,金煌煌的燈光灑在波動著的水面上,就像在水里灑上了無數金片。雖也是奪人眼球,但是在獨孤云傲的眼中看來卻沾染了世俗的氣息,帶著名利獨有的腐臭,真是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人趨之若鶩?
綠綺閣中,雅座早已布置好了,獨孤瑜看著墻壁上的一副字畫,不由笑道:“這里的老板倒是舍得本錢,這幅畫可是范寬大師的真跡,居然能夠在一家酒樓里頭看見,還這樣不在意地掛在墻壁上任人觀賞。”
獨孤瓊笑了說:“太子哥哥這就孤弱寡聞了吧,這家酒樓的主人可是玨哥哥呢!”
獨孤云傲的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絲驚訝,獨孤瑜則是好奇地問:“可是這綠綺閣已經享有盛名二十年了!”
獨孤玨笑著說:“這是我三舅父的產業,他不樂意經營就丟給我了。”
獨孤云傲微微一笑這就是母族強大的好處了,這綠綺閣據他所知不僅是一處日進斗金的酒樓還是個搜集消息的地方。前世的獨孤玨有皇帝的寵愛又有母族的優勢,若不是她最后身份被獨孤昕識破想來這皇位一定是屬于獨孤玨的。不得不說這獨孤玨相比獨孤瑱還是少了一絲運氣。
想到那時候七皇子府富麗堂皇的玉石溫泉,獨孤云傲不知道為什么胃里一陣惡心。
這時候獨孤云傲瞥了一眼在江上微微一笑看著獨孤瑜:“這世間真是無巧不成書!”
獨孤瑜驚訝的看了獨孤云傲一眼反過頭便看到一艘華麗的大船上,一個月白色衣衫的人正對著他們,個子高挑眉眼舒朗,劍眉飛揚神采奕奕,還有一對看似溫和的眼睛。
獨孤玨此時也發現了獨孤瑱高聲笑道:“三哥怎么來了?”他心里想的卻是,好你個獨孤瑱,沒事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獨孤云傲微微一笑,素白的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花露,唇角間盡是戲謔的笑意,獨孤瑜笑了看樣子皇姑姑已經不耐煩了。
獨孤瑱笑得滿腔赤誠:“我不過是出來賞月,竟然碰到諸位,真是巧。”
巧遇?世上哪兒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獨孤瑜冷笑一聲想到,今日學堂散去時無意中聽到宮女的對話,心中不禁懊悔。想到這兒他都有一絲頹喪。獨孤云傲為獨孤瑜添置了一碗銀耳羹說:“你的身子不好,吃些銀耳可以溫和的滋補身體!”
獨孤瑜笑了,嘴邊盡是暖暖的笑意,至少獨孤云傲沒有怪他,這樣有人關心的感覺當真是極好的。
“清風白月正當做些風雅趣事,不知可歡迎我一道喝酒?”獨孤瑱揚聲笑道。
獨孤玨下意識地看了獨孤云傲一眼,見她眸子之中并沒有絲毫感情波動不禁有一絲氣惱,這個皇姑姑當真是油鹽不進真不知道獨孤瑜這個病秧子哪里吸引她了?想到自己今日的事情剛要拒絕,無知的小朋友獨孤瓊卻笑著大聲道:“快點上來吧三哥!”
獨孤云傲的眼里劃過一絲戲謔,但是沒有多話,只是端坐在主座之上。獨孤瑜樂了,這皇姑姑的馬屁可是不好拍待會看他們怎么將馬屁拍到馬腿上。
獨孤瑱微微一笑,命令人將船靠岸,隨后一撩長袍,從船上縱身跳下,風姿瀟灑之極,很快便上得樓來。
獨孤瓊滿臉開心:“三哥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你不是一向都很聽話,怎么也偷偷跑出來了。”
獨孤玨微笑道:“你以為你三哥跟你一樣,他來,自然是有要緊事要辦了。”隨后,他向外面道,“來人,請玉簪姑娘來。”心里卻想,當然是有事要辦,討得皇姑姑的歡心的事情能不重要么?
這綠綺閣既然是酒樓,自然有吹拉彈唱的人,只是它與一般庸俗的酒樓不同,這里的女子不但色藝雙絕,更是重金禮聘回來的名師,于琴棋書畫上皆有造詣,但若是客人看中了這些女子,想要一親芳澤,若非獲得她們的首肯,是絕對碰不到分毫的,因為這綠綺閣早已聲明,這里是豪門貴族聚會的高雅場所,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地方,誰要是敢在這里鬧事,絕無好下場。所以,平日里不光是權貴男子,聽說連很多豪門千金也在這里擺酒作宴的。
獨孤瑱朝在主座的獨孤云傲行了一個禮:“兒臣見過皇姑姑!”
獨孤云傲淺然一笑說:“這是在外面就不必多禮!”
獨孤云傲看到獨孤瑱用來隱藏的笑容下那一抹不甘心,微微一笑,不甘心嗎?羨慕?渴望?獨孤瑱你就是在撓心肝地想要得到這魂牽夢縈的權力,但是只要有她獨孤云傲在,一切都是做夢!
在等待的過程之中,獨孤瓊頗有一些賣弄的說:“皇姑姑,你可聽說過北周十二衩。”
獨孤云傲抿下一口開胃湯動作優雅的拭了拭唇角笑著問:“這倒是沒有聽說過,不如說來聽聽!”
獨孤瓊笑瞇瞇地說:“二姐現在就在十二衩的第一釵呢不過沒有第三釵。”
獨孤瑜此時也有了興致問:“為什么沒有第三釵?”
獨孤瓊笑著說:“太子哥哥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第二釵有兩位,一位是南康縣主薛靈兒一位就是蔣國公的孫女蔣靜兒。他們兩個人不相上下所以就并列了!”
獨孤云傲笑著說:“這倒是奇了,這世家閨秀一向極少露面如何作為評判標準?”
坐在一旁的獨孤瑱笑著答道:“皇姑姑有所不知十二衩上的美人多半都是大家閨秀,身份不低,只有少數有運氣能親眼看到美人玉顏,然而總有好事者,親眼目睹了人家的容貌之后便命畫師畫出來到處流傳,因為這樣而上了十二釵的。”
獨孤云傲淡笑不語,她豈會不知道這十二釵的事情一定是獨孤瑱事先挑起的,于是便笑著說:“容家三小姐容婷到是給孤的映像極深,不知道排到第幾?”
獨孤玨笑著說:“我先替表妹謝過皇姑姑的賞識了,我聽聞我家表妹倒是排得比較后,在第八,倒是這將要表演的玉簪姑娘是一個奇女子,不但是位綽約溫婉的絕美佳人,更彈得一首令人拍案叫絕的好琵琶。她自幼家貧,便四處走場子賣藝,三年前到了京都,一時聲名鵲起,被封第五釵。”
獨孤云傲淡淡一笑就聽到獨孤瑱說:“自從玉簪姑娘出來賣藝開始,來向她求親的貴爵顯要也好,書香世家也好,風流才子也罷,都無一例外地得到了婉拒的結果。所以,她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尋常人家的女子早已嫁人生子,她卻還在外面四處流浪,實在是令人唏噓。”
獨孤云傲的眼中劃過一絲譏誚,就在這時玉簪姑娘推門而入,只見她著一身淡藍色的紗衣,腰上系著一個蝴蝶結。簡單的發髻上插著一支梅花小簪,長長的頭發猶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間,樸素而不失優雅。緩步走入廳內,福身告禮。
“玉簪姑娘,請為我們彈奏一曲!”獨孤玨笑著開口說。
她恭敬地朝貴人們施了一禮,就開始低頭彈奏。她的琴音十分的美妙,像游龍一樣蜿蜒而出,緩緩的進入人的身體里,讓人深在浮世中,卻有皓月當空,清風徐徐之感。
獨孤云傲豈會聽不出來這首曲子是用內力催發,有惑人心智的作用。看到那只琵琶獨孤云傲微微一笑,這玉簪她可是見過,在獨孤瑱的書房里。想來獨孤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竟然能將自己的探子打進了獨孤玨的情報網里,只是可惜了一點那就是,獨孤云傲的眼睛若有若無的劃過獨孤瑱帶來的那幫侍衛…。
這兩人的手段和計謀還真是不相上下啊!他兩個斗起來,想來前朝會多上不少有趣的事情。
獨孤云傲端起酒盅遠看起那一輪滿月,這時候的眾人才剛從這首美妙的曲中醒來,獨孤瑱見獨孤云傲沒有一絲沉醉的神色不禁問:“皇姑姑,難道是不喜歡這首曲子么?”
獨孤云傲笑著說:“喜歡倒是喜歡只不過,曾經滄海難為水!”
獨孤玨不禁有一些奇了:“難道姑姑聽過更好聽的?”
獨孤云傲慢悠悠的一笑說:“培竹,你出來…”
培竹淺笑著對眾人行了一個禮,拿起了琵琶,只聽錚錚的撥動以后,樂曲緩緩從那纖細的手指流淌出來,清澈明凈的琴聲潺潺流動。如同來自深谷幽山。靜靜地淌著,慢慢的融入人的心里,讓人深感十丈軟紅,紅塵不過是虛妄的飄渺…。
曲子結束好久,眾人才如夢初醒,回味剛才,簡直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獨孤瑱撫掌喝采:“培竹姑娘的琴技果然是更勝一籌啊!”
獨孤玨笑著說:“美人美曲,皇姑姑倒是一個極為會享受的人,竟然將這樣一位大家給藏了起來。”
獨孤云傲淡笑不語,培竹朝獨孤玨行了一個禮不卑不亢地說:“奴婢彈琵琶不過是娛情而已,七皇子謬贊了。”
獨孤云傲看著正在動工的長渠微微一笑,獨孤瑱笑著問:“姑姑可是在看原來的霞峰塔,真是可惜了,現在正在挖長渠,好好的景致全給毀了。”
獨孤云傲淡淡地說:“塔沒了可以再建但是想要一個黎明百姓過好日子的機會不多。”
獨孤瑱的笑容逐漸隱去,獨孤玨問:“皇姑姑,兒臣可以問一下為什么要在原來的霞峰塔開鑿長渠?”
獨孤云傲淡淡地說:“這霞峰塔占據了一個好地勢,這江水是由漓江、泰澤湖交會而成,若是能在分水嶺最低處開鑿長渠,便可連援汾河,遼河兩大流域,兼通航、灌溉之便,你說,是犧牲一個觀景的霞峰塔好還是犧牲黎明百姓富足的機會好?”
獨孤玨笑著說:“如此一來倒是不覺得可惜了,這新任的工部尚書倒是一個罕見的人才。”
獨孤云傲淡笑不語,但是獨孤瑱的眼里劃過一道痛心的光芒。
這原本是他的想法,只要一旦成功那么便可徹底將兩江流域的運輸全部掌控在手中,他的財力將大幅度增強。獨孤玨身后有容家支持,在財力上他遠遠無法與獨孤玨抗衡,但是只要這件事成了他就有和獨孤玨叫板的機會,只是因為沒有想到能不驚動其他人得到這塊地方的法子,卻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提前動手了。而這個人…獨孤瑱的眼里劃過一絲不甘。
“咳咳咳…”獨孤瑜此時又咳嗽了起來,將這氣氛給打破了,就在他要摔倒的時候,拂梅正好將獨孤瑜扶住,拂梅看著獨孤瑜蒼白的臉色,連忙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獨孤云傲。
獨孤云傲沒有絲毫表情只是平靜地問:“太子隨身帶的藥呢?”
拂梅連忙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碗清水將藥化在水中,喂獨孤瑜服下,與此同時獨孤云傲站起身來說:“今日就到此吧,孤將太子送回太子府,馬上要下宮禁了,你們也該回去了!”
獨孤瑱,獨孤玨咬牙切齒但是不敢將自己的不甘表現出來連忙行禮:“兒臣恭送皇姑姑!”
待獨孤云傲走遠了以后,兩人才立起身來,獨孤玨笑著對獨孤瓊說:“五妹,你先在樓下等我,我有事與你三哥說!”
獨孤瓊點了點頭說:“好的,七哥要快一點啊!”說完就蹦蹦跳跳的跑下樓去。
獨孤玨笑著對獨孤瑱說:“三哥好厲害,攝政王難得出來一次就被你撞上了,什么時候弟弟我有這樣的好運氣呢?”
獨孤瑱也皮笑肉不笑地說:“七弟,有的時候運氣是想求也求不來的,你我都知道現在無論咱兩如何賣力的討好攝政王,都不及太子殿下那幾聲咳嗽聲。”
獨孤玨輕笑起來:“父皇如今春秋鼎盛而太子殿下的芒命就剩下那么幾年了,三哥,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想讓我白費力氣,做不到!”
獨孤瑱沒有回答也學著獨孤玨只是輕笑著說:“七弟,做哥哥的提醒你一句話,出頭的榫子先爛,容家最近上蹦下跳的厲害,別以為父皇不知道。”
獨孤玨笑了:“那弟弟我就先謝過三哥的提醒了,但是做弟弟的也提醒三哥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
獨孤瑱的眼中劃過一道怒火但是仍保持著最完美的微笑說:“為兄就謝過七弟的提醒了!”
“呵呵呵呵!”獨孤玨的笑聲在獨孤瑱的耳朵里極為刺耳的炸起,獨孤瑱勉強將自己的怒氣壓了下來,就見獨孤玨大笑著走了出去。
獨孤瑱大怒將桌子上的器皿全部打翻在地,眼中的怒火越來越盛,獨孤玨你真是好樣的!拐著彎子罵我是狗,前世我能將你踩在腳底下。今世一樣可以!
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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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努力了,對于那些天天萬更的大神,小妖只有兩個字,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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