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秦月住院了。
方媛是在上晚自習才知道這件事的。
她已經很久沒上過晚自習了以前的晚自習時間她都要去圖書館工作。蕭靜留了一筆錢給方媛已足夠堅持學業。所以方媛辭退了圖書館的兼職一心一意把精力花在學習上。
晚自習後方媛走出教學大樓站在校園小徑的分叉猶豫不決躊躇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去看望秦月。她告訴蘇雅大概熄燈以前會回來就一個人向校外走去。
不管怎麼樣秦月曾經是她的老師曾經關照幫助過她。
五分鐘後方媛來到了醫學院附屬醫院的住院部找到了秦月住院的病房。
推開門秦月正半躺在牀上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眼睛空洞無神對著天花板發呆對方媛的到來渾然不覺。
這個病房只住著秦月一個人。
方媛輕輕叫了聲“秦老師?”
秦月充耳不聞。
方媛走近秦月身旁加大了聲音“秦老師?你還好嗎?”
秦月這纔回過神來看到方媛驚喜交加“方媛你來了!太好了……”
方媛愕然秦月的態度熱情得有些過分。
秦月拉著方媛的手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
什麼親友們無情無義一個個如狼似虎跑來問她借錢不借的話就翻臉無情。什麼以前的同學們不理解她和她斷交形如陌路。她離開蕭靜也是迫不得已她還年輕總不能給蕭靜陪葬。什麼現在的人太貪婪自私遇事待人不爲他人著想表面看她現在有錢了風光了其實有苦難言。諸如此類一肚子牢騷。
方媛只能扮演一個傾聽者的身份。她能理解秦月現在連個可以傾訴的對象都找不到。何劍輝留給她的那筆財富非但沒給她帶來幸福反而如蝸牛背上的軀殼般沉沉地壓著她喘不過氣來。而她卻堅守著這副軀殼不知反省導致衆叛親離。
醫生說秦月有嚴重的抑鬱癥任其發展很可能會導致自殺。現在除了那筆財富她一無所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成了孤家寡人找不到一個可以吐露心聲的人。她對所有試圖靠近她的人都心生恐懼猜測他們對她的企圖處處防範時時警惕。
秦月老了。
方媛想。只有老人才會這麼囉嗦纔會這麼疑心纔會這麼消沉。秦月身上完全找不到年輕人的一點朝氣沒有一點對未來的憧憬與夢想更多的是對身邊的人與事的超乎常理的憤怒嫉恨對過去歲月的回憶與懷念。
好幾次方媛想告辭都被秦月拉住了不肯放她走。也不管方媛願意不願意聽秦月一個勁地述說自己的苦衷感嘆世人的無情說到動情處滿面愁容潸然淚下。方媛心中不以爲然秦月又何嘗不貪婪自私?遇事待人又何嘗爲他人著想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現在如此淒涼只能說是自作自受。但現在方媛只能賠著笑臉虛僞的點頭稱是隨便敷衍她。
終於住院部要關門了方媛不得不離去。秦月依依不捨再三叮囑方媛記得來看她。也許是因爲暢快地傾訴了一番秦月的氣色明顯比方媛來的時候要好上許多竟然有了幾絲紅潤。從附屬醫院走出來走到醫學院門口時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早過了關門的時候鐵門緊閉。幸好傳達室的燈光還是亮著的。方媛記得看門的是一個叫小古的年輕小夥子就站在傳達室附近叫了幾句。
傳達室的門打開了小古披著件軍大衣慢慢地踱出來手電筒的燈光射在方媛臉上。
方媛用手擋住燈光“小古我是醫學院的學生剛剛看望住院的老師所以回來晚了。不好意思麻煩你開下門讓我進去。”
小古沒有說話咧了咧嘴似乎無聲地笑了笑。傳達室裡倒是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小古放她進來吧我認得她。”
小古乖乖地拿出鑰匙打開鐵門中的小門放方媛進來。
這麼晚誰在傳達室裡?方媛有些好奇探頭朝裡面望了一眼。
傳達室裡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桌邊對著一副象棋殘局冥思苦想。方媛認出來了這個男人是實驗老師何偉。
“還沒想好?”小古坐到了何偉的對面。原來兩人在下象棋。方媛記得何偉的象棋下得很好在醫學院小有名氣沒有對手。醫學院每年都組織一些文藝活動何偉是近幾屆的象棋比賽冠軍。何偉性格內向沒有結婚也沒其他什麼業餘愛好除了上班就是研究棋譜。這幾年下來棋藝突飛猛進即使面對職業棋手也有得一拼比普通棋手高出的不是一點半點。
但看情形何偉的局面卻有些不妙。小古那邊還有車馬炮步步緊逼。何偉這邊卻僅有兩炮一馬形不了殺傷力只能苦苦招架左支右絀明顯落了下風。
“今天邪了連輸了兩局。我就不信這第三局就不能守和。”何偉喃喃自語撤炮回防。
“我看你還是認輸吧別死撐了。”何偉的應對似乎早就在小古的意料之中他看也沒看信手進馬。
何偉卻沒看棋局轉臉對方媛說“咦你怎麼還不回寢室?這麼晚快點回去路上小心點。”
“謝謝何老師。我這就回去。”方媛原本對象棋的興趣並不大隻是對小古的棋藝水平有點吃驚這纔多看了幾眼。
從醫學院的大門走到女生宿舍有四五百米的距離。方媛行走在濃濃黑幕中陪伴她的只有她自己沉悶的腳步聲。
深秋一輪滿月孤零零地懸在半空中。天空日益污染星辰黯淡無光。路上鋪滿了落葉踩在上面沙沙作響。耳邊不時傳來嗚嗚的風聲時斷時續彷彿幽靈在哭泣。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吃吃地笑。方媛單薄的身影緩緩前行彷彿一片被秋風吹動飄浮的落葉。
忽然方媛站住了。
寒冷的秋風依然在咆哮著翻騰著飛舞著瘋狂地發泄它的憤怒摧殘那些瑟縮著身子害怕得顫慄的喬木。
方媛卻從風中感覺到一些異常的氣息有些像福爾馬林。
不會的校園裡怎麼會有福爾馬林的味道?
方媛猛然回頭睜大了眼睛。身後空蕩蕩的一棵枯瘦的喬木被秋風吹斷了一根樹枝發出啪的一聲輕響。草叢中有一羣小小的黑影輕輕掠起那是無處過冬的麻雀。
方媛望了一會什麼也沒發現。慢慢地轉過臉繼續前行。
那種奇特的直覺還在令她背脊發涼。
在方媛的身後一個黑色的人影悄然浮現似乎是濃濃的黑霧凝固出來的。
方媛再次聞到那股異常的氣息。
這次氣息更濃了。
方媛剛要轉頭一個手掌伸了過來捂在她臉上捂住了她呼吸的嘴巴和鼻子。
方媛終於明白了那股異常的氣息是什麼。
那是乙醚。49、
乙醚是揮發性很強的麻醉類藥物普通人吸入乙醚氣體後經肺泡很快進入血液並流血液流經全身只要十幾秒鐘就會昏迷。
一秒、二秒、三秒……黑衣人在心中默數。
一開始方媛還試圖掙扎但沒過幾秒她就失去了力氣如一條死魚軟軟地倒下癱倒在黑衣人的手臂中。
十秒、十一秒……黑衣人輕輕地吐了口氣四處張望打算數到十八秒時再放手。
醫學院的校園裡死一般的寂靜一幢幢建築怪物般矗立著凝視著這一切緘默無語。在它們看來人間的自相殘殺不過是一場粉墨登場的皮影戲。
就在黑衣人正打算放手的時候小腹忽然受到重擊鑽心的疼痛痛得腰都彎曲了手臂下意識地鬆懈捂著小腹後退了兩步。
攻擊黑衣人小腹的是方媛的手肘。一個後肘蓄勢已久結結實實地撞擊在黑衣人小腹。小腹是人們身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剛纔還像死魚一般疲軟的方媛迅捷躍起突然加速疾步飛奔。
原來方媛第一次聞到乙醚的氣息時就留了心。第二次她一發覺不對勁就屏住了呼吸。
方媛從小就喜歡在家鄉的水庫游泳水性頗佳經常潛水。平時她都能好幾分鐘不呼吸這才十幾秒更不在話下。
方媛偷襲得手不敢停留馬上逃離黑衣人。黑衣人的反應相當快只是後退了兩步稍作喘息立即兇猛地撲向方媛。
奔跑中方媛張了張嘴想要呼救。
“救……命……”
勁風之中聲音顯得微弱難以及遠。方媛心中一急被秋風嗆了一口差點換不過氣來。
雖然有所防備方媛還是吸入了一些乙醚氣體頭腦混亂昏昏欲睡。奔跑中的步伐有些錯亂踉踉蹌蹌步履維艱。才跑了十幾步黑衣人就追上了方媛伸出長臂張開五指擒拿方媛。方媛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知道自己跑不過黑衣人身子一矮忽然變向奔向另一側。
黑衣人微微一怔堵住方媛回女生宿舍的路緊追不捨。方媛跑“S”形不斷變向來擺脫黑衣人的追擊。好幾次方媛差點被黑衣人抓住堪堪躲過險象環生。
方媛的體力、耐力、速度和黑衣人相比都處於劣勢。黑衣人緊緊地追在方媛身後如影相隨方媛又抽空叫了幾聲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乾脆凝神跑路。
顯然黑衣人在這裡動手早就觀察好了地理位置。離方媛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地方是學校的小賣部那也離這裡有二百米左右而且早就熄燈關門了。方媛的叫聲沒有多少人能聽到。即使聽到了也不一定聽清。都近午夜了這麼晚誰會爲一聲含糊不清的叫聲而起牀開門?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方媛心如火燎焦頭爛額。越急就越出錯。方媛的腳步本來就有些亂一下子沒注意被地上的石頭絆住了竟然失去了平衡“撲通”一聲摔倒了。耳聽著身後黑衣人已趕到手在草地上突然摸到一根棍子想也不想便反手甩了出去。黑衣人眼見方媛摔倒心中一喜正要伸手抓她料不到變生肘腋方媛這一棍正打在他頭上。黑衣人暈頭轉向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可惜那根棍子只是方媛隨手拾起的枯枝一擊之下已經成爲兩截。
方媛站起身一路狂奔奔進了一幢黑漆漆的大樓裡。爬了兩層樓梯爬到了三樓轉身拐進走廊方媛這才停下來躲到一個房間的角落裡呼呼喘氣。她知道黑衣人這下受創不重一定不會輕易捨棄想要一個逃脫的辦法心神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耳聽得腳步聲從樓梯間漸漸上來有雪亮的燈光從扶手處向上射來想必是黑衣人隨身帶著手電筒。腳步聲並不重但在方媛此時聽來卻如同驚雷每一聲都敲在方媛的心坎上。
上了三樓黑衣人站在樓梯口停住了。電光變了方向映照在幽長陰鬱的走廊裡晃來晃去。方媛躲在一個房間的角落裡一張桌子遮住了她的身影。方媛不敢大聲呼吸心如鹿撞。她強自鎮定慢慢地探出半張臉從桌子的空隙望向電光的來源。
她總算看到了黑衣人。
黑皮衣、黑皮靴、黑皮帽把黑衣人保護得嚴嚴實實的彷彿一個黑色的食肉猛獸。
然後方媛看到了黑衣人的臉。臉是扁平狀的綠幽幽的顏色嘴脣妖豔如血倒八字眉雌雄眼猙獰兇惡彷彿來自地獄的厲鬼。
這哪裡是人的臉!
方媛捂住了嘴牙齒“咯咯”打顫縮回了頭不敢再看。只能蜷縮在角落裡默默禱告。
黑衣人沿著三樓的走廊走了幾步似乎想要詳細搜尋。他再走前幾步就能發現方媛了。
方媛頭皮發炸全身直打哆嗦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腦門。
這時樓梯裡掉落了什麼嘩啦啦地響。緊接著是一聲貓叫似乎受驚逃逸。黑衣人馬上放棄了三樓的搜尋返身向上跑向四樓。
方媛吐了口氣勉強擡起沉重的雙腿躡手躡腳地慢慢摸索著前行。很快她找到了樓梯急忙下樓。心慌意亂中方媛又踢到了什麼發出清脆的響聲。響聲過後樓梯的上方傳來黑衣人急促的腳步聲。
黑衣人有手電筒能看清路面速度肯定比方媛快多了。這時候方媛也管不了那麼多完全憑感覺踩樓梯“噔、噔、噔、噔”一個勁瞎跑。
跑到了最底層方媛轉身想找出口。按理說出口處有微弱的月光。可是方媛左看右看兩邊仍然是黑漆漆一片哪還有什麼出口!
該死!方媛猛然想起這幢大樓就是被稱爲“紅樓”的解剖大樓以前她就困在這裡過而且不止一次。沒想到這次鬼使神差她又跑到這裡來了。
尤其可恨的是她剛纔驚惶失措竟然忘記了解剖大樓是有地下室的頭腦發昏一個勁地下樓梯結果下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右邊就是她以前被困住的倉庫。地下室的左邊似乎是用來存放屍體的冷凍室。現在她該怎麼辦?
方媛的第一個念頭是跑回一樓去跑出解剖大樓。可是沒有時間了。黑衣人馬上就會下來她這時跑上去會不會被撞個正著?也許黑衣人不會想到她跑到了地下室裡來畢竟這裡是條死路。方媛心存幻想幹脆拐彎走向地下室的左邊也就是醫學院裡用來存放屍體的冷凍室幻想冷凍室裡能有一條出路可以離開解剖大樓。
地下室的空氣長年沒有流通那股子怪味特別難聞。屍體腐爛味、福爾馬林味、真菌發酵味等等交融在一起刺鼻得很。地下室的地板也滑滑的十分潮溼似乎還長了一些青苔。
方媛小心翼翼地走到冷凍室推了推門。奇怪冷凍室的門竟然沒有鎖在方媛的推動下緩緩地開了。50、
冷凍室也叫停屍房專門用來存放醫學院的屍體標本。平時這道門總是鎖得牢牢的禁止陌生人接近。今晚爲什麼會沒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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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屍房裡亮著燈事實上這裡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亮著燈。燈光慘淡在森森冷氣中全無半點暖意。方媛的頭皮有些發麻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停屍房裡常年保持著低溫寒流陣陣特別的冷。而且這種冷和外面的寒冷不同似乎更純粹更頑固寒意直透心窩冷得人直打哆嗦。
在停屍房裡並排陳列著兩排冰櫃櫃面上都凝結了冰霜。方媛知道每個櫃子裡面都存放著一具屍體多半是些死於非命無人認領的屍體。停屍房裡面似乎瀰漫著一股子怪味說不清的味道令人產生嘔吐的**。
方媛的眼神迅速地瀏覽過停屍房沒發現其他的出路。其實停屍房又怎麼可能有其他的出路?這裡要保持低溫就要與外界隔離封閉。就連窗戶也是常年緊閉從不打開上面鏽跡斑斑。何況這是存放的都是屍體更應該小心保管以防丟失或驚嚇到他人。
可是停屍房的門今晚沒有鎖上僅僅是虛掩著?停屍房也是實驗老師何偉管理的他怎麼這麼粗心大意?
方媛打了個哆嗦緊了緊衣服望了望停屍房裡的燈孤零零地倒吊著。彷彿有股怪異的寒流掠過那燈便在寒流中輕輕搖擺連帶著原本就黯淡的燈光愈發閃爍不定。不知怎的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涌上方媛心頭。身體再度浮現那種難以述說的虛弱感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了沒有靈魂沒有思想宛如行屍走肉。
哪怕在停屍房多呆一秒方媛都不願意。既然停屍房裡找不到出路不如另想辦法。方媛走出停屍房帶上門往回走。可是沒走幾步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就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方向正是朝著地下室的入口。方媛怔住了這腳步聲赫然就是剛纔追襲她的黑衣人的。
方媛無計可施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輕輕推開停屍房的門悄悄潛進去反手將門關緊。
方媛儘量遠離停屍房的冰櫃蹲在角落裡蜷縮著身子睜著大眼睛驚恐地望著停屍房的大門。
門關上了黑衣人應該進不來吧。方媛安慰自己。
可是不祥的預感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愈發強烈了。方媛忽然意識到自己肯定遺漏了什麼。而這個遺漏足以致命。
到底哪裡不對勁?
一個可怕的推測浮現在方媛的腦海裡。也許這個停屍房原本就是黑衣人用來存放她屍體的地方。黑衣人選擇在解剖大樓附近襲擊她固然有這裡地理偏僻的原因也有能妥善處理屍體的便利。所以停屍房的門根本就無須鎖上原本就在等待方媛屍體的到來。
這個推測令驚惶失措的方媛更加心驚膽戰。她四處望了望停屍房裡除了兩排冰櫃、幾輛停屍車什麼也沒有。
藏在哪裡?
沒有時間了!
方媛壯著膽子步履蹣跚地走到兩排冰櫃前。她走到靠後的幾個冰櫃隨手抽了一個出來。
冰櫃裡有具屍體臉上白花花的盡是冷霜。
方媛不敢看瞄了一眼推了進去。
然後再抽出一個冰櫃。
仍然有具屍體側著頭脖子上的縫線隱約可見。
再推進去再抽出。
一連抽了三四個竟然都有屍體。
方媛急得要哭出來了。沒想到停屍房的冰櫃都存放了屍體。黑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然後在停屍房的門外停住了。黑衣人果然來了!方媛甚至聽到了鑰匙撞擊的聲音黑衣人似乎在尋找開門的鑰匙。
方媛咬了咬牙抽出一個冰櫃捏著鼻子顫巍巍地鑽進去。冰櫃裡原本有一具屍體是個女人年約四十凍住了身體硬邦邦的。幸好冰櫃的空間比她想象的要大方媛縮緊身子勉強鑽進去了。然後她用手撐著櫃頂緩緩用力慢慢地把冰櫃滑進去。
方媛剛把冰櫃滑進去停屍房的門就被打開了。
一陣令人窒息的寂靜。
接著腳步聲開始向冰櫃這邊移動了有抽出冰櫃的聲音合上再抽開再合上……
方媛躲在冰櫃中冷得發抖。冰櫃的溫度應該在零度左右方媛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在冰櫃裡方媛和女屍面對面地躺著。黑暗中方媛看不清女屍的臉但那股子屍體味道撲鼻而來特別噁心。身上彷彿爬滿了毛毛蟲奇癢難忍。
抽出冰櫃的聲音更近了方媛覺得那聲音幾乎就在隔壁她閉上了眼睛不管再如何努力看來在劫難逃了……
一聲尖銳的叫喊突然響起。
接著是凌亂的腳步聲停屍房的門被撞響腳步聲漸漸遠去。
方媛等了一會躲在冰櫃裡實在冷得受不了故伎重施悄悄把冰櫃滑出來從冰櫃裡鑽出來。
燈光還是那麼慘淡在風中幽幽地飄蕩不定。停屍房裡一片片的慘白色冷氣森森觸目驚心。
方媛大口大口地喘氣胸脯劇烈起伏著。
良久方媛稍微鎮定了一些。整排的冰櫃有一格被拉出了一段突兀地懸在空中。剛纔黑衣人應該是抽到這個冰櫃時喊了一聲並且放棄了其餘的。
她走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具年輕的女屍。
女屍的眼不但是睜著的而且凸了出來惡狠狠地盯著別人似乎凝聚了千年不化的濃濃怨氣令人不寒而慄。淡青色的臉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獰猙兇惡。方媛只看了一眼就彷彿掉進了冰窖一般寒意徹骨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全身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了。
好可怕!怪不得黑衣人會被嚇走。
方媛趕緊走到停屍房門口扭開鎖想要開門離去。但是不管她再用力鐵門紋風不動。
“開門!”方媛下意識地叫喊。她寧可面對謀害她的黑衣人也不願意呆在這個可怕的停屍房裡。
沒有人開門。大門與地面的縫隙裡倒是緩緩流進了一些透明的液體。
是什麼?汽油?黑衣人想要燒死她?
方媛往後退了幾步瞪著眼睛望著流進來的透明液體。
她嗅了嗅沒有味道不是汽油。似乎……似乎就是常見的自來水。
這水有什麼古怪?
一個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方媛這是送你去天堂的聖水。我給你留了足夠的時間你祈禱吧。”
聲音很怪聽不出是男是女就像——就像是上次吊扇墜落時打電話給她的聲音!
黑衣人就是上次打電話救她的人?
這怎麼可能?
方媛的頭都大了。
但現在她還沒時間去思索這些。
送她去天堂的聖水?意思是這些水能要方媛的命?
方媛不敢沾上那些水一個勁地後退往地勢高的地方走。
不知從哪兒躥出一隻老鼠走入了水中突然怪叫一身肚皮一翻四肢抽搐沒多久就斷氣了。
方媛親眼目睹了老鼠慘死的經過。心思一轉已經明白了。
水是有電的!
黑衣人在外面對流在地上的自來水通了電!
方媛只能不斷躲避緩緩瀰漫過來的水。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停屍房的地面終究會被源源不斷流入的自來水所覆蓋。而這些水是萬萬不能接觸的一接觸就會觸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