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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婉貞便在江中、吳潞的陪同下來到天竺寺。這天竺寺位于靈隱峰上,依山而建,頗顯得山靈水秀。如今年頭不好,香火更加旺盛。婉貞坐在轎中,看路上行人來來往往,倒也不少。估計是來拜神求佛祈禱好收成吧。吳潞昨天說過,天竺寺過幾日還有大的法事活動,到時來的人數自然不少,應該是想借此向官府多要些供奉。
山并不高,路也好走,不多時便到了寺內。因提前打了招呼,婉貞等人直接進了后院,有知客僧過來引路,沒走幾步,住持法明和尚便迎了出來。
法明和尚年紀在五十上下,看來果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婉貞一見他便覺得有些面熟。仔細一想,原來竟和一旁的江中有幾分像:都是白白胖胖的面孔,個字不高。不過江中一臉圓滑世故,這位法明和尚還是帶著幾分佛家的慈悲和善。
雙方見禮,法明將眾人引到自己的禪房中落座,并命知客僧上茶。待茶水一端上來,法明連忙說道:“寺中簡陋,幾杯清茶而已,怠慢之處還請幾位大人見諒。”
婉貞明白這是要開始了,當下接過茶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大師住得甚是清簡啊,看著這房間內幾乎沒什么擺設,起居不會不便么?”誠然,這房間內除了一桌二椅,就是寬大的僧床了,連江中和吳潞都是站著。墻上掛一幅長眉羅漢像,再沒別的。寬大的房間里,些許陽光從木窗格子里透進來,看著的確有些冷清。不過婉貞發現,有兩處的墻壁特別干凈,似乎原來有柜子箱子一類的擺在那里,后來又搬走了。
“大人明鑒,如今年成不好,我們出家人更是減衣縮食,每日功課不得放松,誦經念佛,誠心祈求佛祖普度眾生。”
“如此,本官甚是欣慰。大師們為民祈福,是杭州百姓之福。”
“是,本寺還將舉行法會,請來余杭一帶的有名高僧,一起開壇講經,以祈求度過天災。”
“好。如此一來,還要煩勞寺中上下了。”婉貞依舊應允,急得一旁的吳潞想跺腳。
“是。大人贊成,本寺責無旁貸。不過,”法明話鋒一轉,露出愁容,“屆時人來人往,又有外寺僧人掛單,可寺中的不少禪房已經破敗,主殿的頂梁也已經老朽了,還有后邊藏經閣的樓梯、房門都已經搖搖欲墜,這……實在是不好辦啊。”法明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又道:“寺中知道,如今天災當頭,不想煩勞官府,可是,哪怕只是修一修禪房和殿頂,免得佛像遭受日曬雨淋,我等也就感激不盡了。”婉貞聽他說得可憐,溫和勸道:“大師不必著急,本官理會得。且先四處看看,再酌情商議,如何?”
法明連聲應允,帶著眾人,在寺中各處轉了一圈。
四處看了一下,大殿、禪房等處婉貞仔細觀察,雖然不至于像法明說的那般凄苦,但也可以修葺一下。“大師,各處修繕總共能花費多少費用?”
“這個……這個,”法明沒想到婉貞這么爽快地就問下去,正想著措辭,婉貞道:“怎么沒算好?本官公務繁忙,這就先回了,算好了再派人報上來。”
“慢,大人且慢。”法明一急,忙報道:“約一萬二千兩。這是加上了重修金頂的費用。”
“什么時候算的?”
“這……兩個月前,送去的呈報上就有。”
“恩,但是兩個月來,變化不少,按常理,官府是要資助一半的費用,不過如今,只怕……”婉貞略一停頓,法明連忙跟上:“是,寺里也明白。只求大人做主,哪怕單單修了大殿也好……”
“不忙。既然要修,早修晚修都是修,一起來吧。不過這兩個月來,工錢已經降了很多,一萬兩千兩的數作不得了,這樣吧,州府出資五千兩,不限制天竺寺的任何工事,你們自己看著辦,錢不夠的就自己籌吧。但是,有一點,”婉貞微微一笑,“各位師傅的功課不能廢,法事還要盡心盡力地籌辦,因此,需要人手就去雇吧。”
“是,是。我等一定盡心盡力為杭州上下祈福。”法明大喜過望,連聲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