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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貞離開皇宮正是晌午時分,毒日頭正曬得厲害,四下裡一片悶熱,哪裡像清暑殿上的涼爽?她這一畫就是兩個時辰,一直小心翼翼地坐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出,舉手投足甚是緊張,竟比騎馬打獵、埋頭寫一整天文章更加辛苦。加上天氣酷熱,婉貞只覺得自己腳下虛浮,額頭冷汗直冒,胸口上纏著的紗布像巨石一般,壓得喘不過氣來。
直覺感到不好,便也不再去翰林院,徑直向家裡走,盼著歇一忽兒,讓德雲推拿一番儘快好轉過來。
暈暈忽忽之間,總算捱到自家巷子前,婉貞此時已是大汗淋漓,手腳打顫得厲害,不得不扶牆靠住,喘口氣。忽然聽到前面傳來腳步聲。來人呼吸甚是綿長,步履穩健,應該是個武藝高強、頗有修爲之人。婉貞暗暗心驚,想起前日巷中突襲之人,心道:不知是敵是友,此時我要如何應對?若是敵人下毒手怎麼辦?手裡攥出一把冷汗,勉力站直身體,一抖袖中的那把小銀刀落在手中,心想:先下手爲強!
聽著那人腳步聲愈來愈近,婉貞心跳得更加厲害,一個極短的影子照到地上,一襲衣角飄出,婉貞看準時機向側一躍,左手蓄勢罩住來人的三處大穴
來人也不弱,一手橫掃,繼而後躍,兩人便持僵持狀態。
只聽一聲笑道:”想不到李狀元還喜歡玩這躲迷藏的遊戲。“
婉貞一怔,這纔看清,面前的便是樑振業。
她鬆了口氣,緩了身子,道:”原來是你,我還道哪位大駕光臨呢。“這一鬆勁兒,加上剛纔過分用力,腳下一軟,險些摔倒。
樑振業還猶自說道:”我也正奇怪呢,見你家中無人,翰林院也不見身影,說是奉旨進宮怎麼這麼久都沒出來……“忽然見到婉貞臉色不對,忙走上前去,扶住她的肩膀道:”你怎麼了?要不要緊?“
婉貞此時乏力得不行,只搖搖頭,輕聲道:”扶我進去。“說罷,手裡一鬆,眼前金星直晃,便靠住樑振業身旁。
樑振業大驚,也顧不得許多,一把將他攔腰抱起,推開緊閉的黑木門,直接向裡院走去。
他知道李宛臥房的大致方位,但從不曾來過,每次造訪都是在大廳坐坐或是飯廳裡一起吃個飯。今天德雲和那一老一小的家人都不在,李宛又昏迷不醒,沒辦法只好造次了。他見到裡面的月亮門,便要推開,卻發現門被鎖上。原來只要婉貞不在家,德雲便將門鎖上,免得有人冒失闖進來,看見裡面不少閨房女兒之物。
樑振業無法,見旁邊還有一間未上鎖的房間,便推門而入。那是之前李昭住的房間。
牀鋪都是收拾好,疊放整齊的。婉貞德雲都知道李昭的性子,說不定哪天什麼時候就回來。而且他留書說時日不多,索性也沒動這個房間,每天整理一下就好。
樑振業將婉貞放在牀上,見他眉頭緊皺,眼睛也閉著,嘴脣沒有血色,身上也都被汗溼透了,心裡不禁著急:不知道李宛得的是什麼急癥。
他摸出自己的絲帕,擦了擦婉貞的額頭,見他眉頭略略舒展,忙叫道:”李宛,醒醒。“手背輕拍他的臉頰和太陽穴。
這一拍,觸及溫軟細膩的肌膚,心裡一震,連忙收手,臉上已經紅了一片,暗罵道:樑振業,你好沒出息!人家都病倒了,自己卻還沒個正經的。
正在手足無措,見到牀上的人汗溼衣襟,呼吸急促,便想:罷了,將他外袍解開吧。大熱天的還穿這麼多,定是中暑了。於是伸手扳開婉貞腰間的玉帶,一手解開側邊的衣帶,就拉開了絲質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