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雅望馮安琴所在的方向走了幾步,卻沒有找到馮安琴。不光是馮安琴就連方才馮安琴的手下也沒有看到。雨勢極大,君若雅卻不敢站到稍稍能夠避雨的樹下。此刻天際都是閃電雷聲,樹下卻是萬萬不能站的,就是這么毫無遮蔽的站在林子里也是毫無安全可言的。
這場雨來的突然,而且大的出奇。不過半刻鐘的功夫,雨水已經(jīng)在地上匯聚成河。尤其是其中一條水道卻是堪稱一條小河了。
君若雅略一思索,卻順著水流的方向向前走去。水和煙霧瘴氣一樣是最沒有常態(tài)的東西,也唯有這沒有常態(tài)的東西才不會被陣法所阻。
因為雨水的關系,原本潮濕的林子變得更加泥濘難走。林中的沼澤也變得更加難以分辨,君若雅的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
獨自一人走了約莫大半個時辰,卻隱隱聽到了更大的水聲,那水聲甚至隱隱蓋過了嘩啦啦的雨聲。這是河流水聲與雨水原是不易區(qū)分的,饒是君若雅聽力過人,才能分別出來。
“沒想到這迷心林中竟然有這樣一處河流。”君若雅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這雨下了大半個時辰,竟然絲毫不見轉(zhuǎn)小,真是奇怪的很。
“救命啊,救命啊!”雨聲和水聲中竟然夾雜著微弱的呼救聲。在這樣的大雨中能夠讓君若雅聽到呼救聲,只怕呼救之人本身就是一個高手。
這林中之人勢力錯綜復雜,卻不外乎封疆、鳳闥和南離三派。蘇子仕和蘇冷筠一行目前占據(jù)這極大優(yōu)勢,手下同行高手頗多,自然無需喊救命。那么,呼救之人極有可能就是馮安琴一行以及卓天凡他們。
只是,馮安琴等人真的可能走到了她的前面嗎?君若雅卻是有些不相信的。思及此,君若雅一躍而起,足尖點在灌木叢上,施展輕功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追去。
不一會兒卻見到盡頭竟是一處斷崖,斷崖上有此刻行程了一條小瀑布。這瀑布因為此刻大雨傾盆,雨水聚集已經(jīng)成了大瀑布了。瀑布中卻見一人身著封疆人服飾,掛在瀑布中的樹枝上兇險萬分,竟然是馮安琴。
呼救之人卻是掛在馮安琴下面的枝椏上,是馮安琴的侍衛(wèi)。雨勢不減,瀑布的水勢越來越大,馮安琴掛在瀑布中只怕也支持不得多久。
君若雅當機立斷,解下腰帶一頭擠在了崖頭的樹根上,抓住另一頭跳下崖頭,蕩向了瀑布,去拉馮安琴。一個活的馮安琴比一個死的馮安琴卻是有用的多。
馮安琴若是死在這里,自然能夠讓封疆軍大受打擊。但是封疆軍中尚有主將汪湛主事。若是能夠?qū)ⅠT安琴掌握在手中為人質(zhì),交換回幾個州的領土倒是極有可能的。
只是她卻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故事,全因這雨下的太大,全然掩蓋了旁人的蹤跡和聲響。
君若雅才跳下崖頭,卻見蘇冷筠快速從懸崖上走了出來。
“兩位殿下安好?”蘇冷筠居高臨下望著兩人冷笑道。
馮安琴原沒想到君若雅竟然真的跳下來救自己,在看到馮安琴在后面卻是大喜。在陣內(nèi)她聽君若雅說和蘇冷筠結(jié)盟之事,此刻君若雅肯救她,蘇冷筠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在迷心陣內(nèi),那場突入起來的大雨意外地讓她發(fā)現(xiàn)了生門所在。她忌憚陣外的蘇冷筠真的已經(jīng)與君若雅聯(lián)手,不能帶著君若雅順利離開迷心林,便打定主意干脆將君若雅繼續(xù)困在陣內(nèi)。只待自己回到軍營,趁著南離軍三軍無帥,與汪湛統(tǒng)領軍隊一鼓作氣攻下秦關。
只要入了秦關,一時半刻倒是不懼鳳撻軍。而元氣大傷的南離國自然無法抵擋她封疆大軍的鐵騎。
沒成想因為這場突入起來的暴雨,不熟悉迷心林的水情,被突入起來的山洪沖下了瀑布。
“喲~兩位尊貴的殿下都在下面掛著呢!”蘇冷筠身旁又探出一個丑陋的腦袋,正是熊氏雙雄中的雄二。
君若雅心里卻“咯噔”了一下,她心中倒是知道自己與之積怨已深。只怕相較于活捉,這主仆二人卻是更加青睞與看著自己不得好死。
說時遲,那時快,君若雅左手一揚,袖中射出數(shù)支梅花袖箭。這次,那獠牙怪人雄二倒是學乖了,拉著蘇冷筠猛的往后退去,避開了袖箭。只這一會兒功夫,君若雅用力一扯,借力使力已經(jīng)躍上了懸崖。
在這一檔口,蘇冷筠業(yè)已想到了君若雅的意圖,手中腰刀砍了過去。君若雅雙足觸及地面,左手已經(jīng)抽出腰間銀龍劍刺了過去。兵刃相交,她原本沒有站穩(wěn),一個踉蹌幾乎立即跌下崖去。
這突然起來的變故卻是讓馮安琴不知所以,加之瀑布水流的沖刷,幾乎讓她無法分神思考。只在馮安琴尚沒有理出一個頭緒的時候,蘇冷筠與君若雅已經(jīng)在懸崖邊上相斗了數(shù)十招。
這段時間,隨著對戰(zhàn)經(jīng)驗的積累,君若雅的武功大有長進。已在蘇冷筠之上,只是她身邊的雄二武功也不弱,且雄二為兄報仇心切,全都是只攻不守的同歸于盡招式,一時間君若雅卻是險象環(huán)生。
眼見蘇冷筠的腰刀和雄二的雷公轟相約而至,君若雅必受重創(chuàng)。卻見君若雅身子一趟,竟然望懸崖上跌了下去。
“啊——”馮安琴猛然間君若雅摔下來,頓時嚇了一跳。
雖然她尚不明白這兩人才一開口就已動手。但是,既然蘇冷筠和君若雅并不是一路的,她可不肯定蘇冷筠也如君若雅一樣愿意拉她出瀑布。另外,如果一定要她在蘇冷筠和君若雅中挑一個就她上去,她道寧愿是君若雅。在她心里,君若雅無論如何狡詐如狐也比不上蘇冷筠的老奸巨猾。
雄二見殺兇仇人跌下崖去,一下子卻有些不樂意,倒寧愿君若雅死在他手上一般。在蘇冷筠尚未做出反應的時候,雄二已經(jīng)走到了崖邊。
此刻,雨勢終于見小,懸崖邊上少了樹冠的遮掩,光線也比林子里亮堂。雄二走到崖邊,卻見白光一閃,一柄長劍已經(jīng)刺入了胸口。
原來千鈞一發(fā)間,君若雅想起了自己系在懸崖上的腰帶。跳下懸崖的瞬間,以雙足纏住腰帶阻止了身體的下墜之勢,在借力一躍,重新蕩回了懸崖之上。
雄二陡然間銀龍劍刺入胸口已明白了幾分,他雙目暴睜,扔下了視若生命一般的雷公轟,雙手合抱撲向了君若雅,竟是一心要與君若雅同歸于盡。
君若雅雙足纏在腰帶上,立足未穩(wěn),若是被雄二撲個正著,定要與他一同摔下去的。她立刻撤劍,雙足一松竟是自己跳了下去。這一瞬間的動作甚快,雄二畢竟身受重傷,動作稍微一滯卻已經(jīng)撲空。
眾人只聽到一聲慘叫卻沒有聽到雄二落地的聲音,卻不知是因為瀑布的水聲遮蓋了還是因為懸崖太深的緣故。
懸崖上,蘇冷筠卻已經(jīng)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方才第一個走過去的不是雄二而是自己,只怕現(xiàn)在喪命的就是自己了。
只是不知道雄二摔下去,君若雅卻是如何?方才只聽到雄二摔下去的慘叫聲,卻沒有聽到君若雅的聲音。君若雅是與雄二一般跌落懸崖了或者蟄伏在懸崖峭壁之上等待著有利的時機?
大雨往往來的突然,結(jié)束的也突然。才這片刻的功夫,雨已經(jīng)完全停了。天際烏云盡散去,甚至有陽光照在了懸崖之上。
蘇冷筠猶豫了一下,揮了揮手,招了一個手下上前:“去看看懸崖下可還有人?”
方才因為懸崖前危險,蘇冷筠生怕君若雅故技重施,像上次一樣用她的手下做盾牌,所以并沒有讓侍衛(wèi)們上前。
那名侍衛(wèi)得到主子的命令,只得壯著膽子向懸崖邊上走去。地上的泥土因為這場大雨已經(jīng)被泡的松軟,若不是懸崖之上都是峭壁,唯有不到幾寸的土層,只怕放在的一場額頭,懸崖邊已經(jīng)有了塌陷。
聽著那轟隆隆的瀑布水聲,逆著陽光走到懸崖邊上,卻只見到懸崖前的那顆歪脖子樹上一條紅色的腰帶在山風中飛舞。
瀑布中,馮安琴及其手下依舊掛在瀑布內(nèi)的樹枝上。這處瀑布應該是季節(jié)性的,唯有下大雨時,才能集結(jié)成大瀑布。所以瀑布之上才會有能夠支撐住人的樹木。
馮安琴只是冷眼看著懸崖上的一切,卻不急于出聲。這兩方相斗,無論哪一方失敗,或者兩半俱傷對她皆是有利無害。此刻,她的心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雨已經(jīng)停了,相比這瀑布很快也會變小。那時候,她在想辦法上去也是不遲的。
只是馮安琴畢竟不是生活在山中之人,要知道山溪的水因為暴雨急漲,卻不會因為暴雨的停止而水勢突然變小。這瀑布既然已經(jīng)形成了,只怕需要個兩三日的時間才能逐漸變小,讓她方便爬山去。
那侍衛(wèi)將紅色的腰帶拉上來,扶著歪脖子樹望懸崖下望去:“啟稟郡王,下面并沒有人!”
蘇冷筠大喜,難道君若雅真的已經(jīng)和雄二一起摔下懸崖同歸于盡了?她快步上前,望懸崖上望去確實是空無一人。
“楢郡王,聽說你已經(jīng)找到了馮安琴和君若雅?”背后傳來了蘇子仕的詢問聲。
“君若雅已經(jīng)跌落懸崖,馮安琴掛在瀑布上。”蘇冷筠回過頭。
她正要與蘇子仕商量如何將瀑布中的馮安琴抓上來,卻覺得脖子一涼,一物悄無聲息地纏上了頸項。蘇冷筠大急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是一條筷子粗細的銀色鏈子。這銀鏈子纏住脖子越收越緊,蘇冷筠只能棄了腰刀,雙手去抓。
“君??????君??????”蘇冷筠雙手抓著脖子上的銀鏈子,望著蘇子仕。
蘇子仕亦是吃了一驚,疾撲上前,手中彎刀砍在銀鏈子上。卻聽到“叮”的一聲,彎刀多了一個細細地缺口,那條銀色鏈子竟然絲毫無損。
蘇子仕的彎刀乃是精鋼所鑄,也算是一把名刀了。卻不知道這條鏈子是何物所鑄,竟然能夠刀砍不斷。
蘇子仕這一刀卻用上了七分勁道,鏈子沒有砍斷,蘇冷筠的后頸和抓著銀鏈子的雙手上卻勒出了一道道血痕。蘇子仕當即立斷,單手抓住鏈子,幫著蘇冷筠望里面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