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女的府邸, 新人的花轎卻已經進了府,外面的雷雨聲卻絲毫沒有阻擋住府內的喜氣。
王府前的侍衛老遠便看見昏暗的雨簾中一匹快騎本來,忽視了一眼, 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來者何人, 膽敢擅闖——”兩名侍衛一左一右上前阻攔, 話未說完, 卻見馬上的騎士猛地勒住馬韁, 伸出雙手,精確無誤地捏住兩人的刀背,一個連環踢, 人已經飛掠進了府內。
那兩名侍衛被踢得飛了出去,跌在雨水中□□著爬起身, 哪里還有騎士的影子。若不是那匹站在府門前噴著鼻息的白馬, 兩人真以為是自己糊里糊涂地摔進了雨水中。
這兩人站起身, 正要進府去通報,卻又有一騎飛馳而來, 一樣在府門前勒住了馬韁,施展輕功闖入了府內。
“這鬼天氣——”
“轟”一道閃電伴隨著響雷劃過天際,兩名侍衛打著寒噤飛快地跑到了府門前的屋檐下,相視了一眼道:“莫不是見鬼了?”
且說正堂內,賓客滿堂, 大家都笑意盈盈地等著眾人拜堂, 人影一晃, 卻見一人一身濕漉漉地站在了堂前。
從她身下流下的雨水不一會兒已經在腳下積下了一灘水漬。
“十四——”一身紅色喜府的九皇女愕然地看著此刻狼狽不堪的君若雅, 心中隱隱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君若雅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是來討一杯喜酒喝的模樣。
“本宮聽說十四妹前幾日感染了風寒?!币慌杂^禮的二皇女君若薔微笑道, “十四妹與九皇妹真是姐妹情深啊,下這么大的雨卻不顧身體, 冒雨趕來看九皇妹拜堂,真是讓本宮羨慕??!”
“你們都出去,我有些話要與九皇姐私下說。”君若雅看著站在正中間的九皇女君若琪道。
君若琪身旁,南清風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衣襟,一顆心仿佛要跳出來一般:她來了,她來了,卻不知為何而來。她來這里可是為了我?若是如此,為何偏偏要等到今時今日?
明明是狼狽不堪的模樣,卻偏偏擺出一副倨傲的面容,君若薔心中大為憤恨,冷哼了一聲并不言語。
“十四——”五皇女君若梅皺了皺眉道,“天大的事也該等九皇妹拜完堂再說?!?
“出去!”君若雅冷聲道,“我有些事情要私下與九皇姐說!”
“十四,你說這種話,可有將你的皇姐們放在眼里?”一旁的晉安王君甯肅陰鳩地望著君若雅道,“你眼中可有尊長二字。”
皇女大婚,女皇一般不會親自主持而是派一位與自己同輩的親王代理。君若雅大婚之時主婚的是列安王君甯絲,而為九皇女君若琪主婚的差事卻被晉安王討了過來。
前次,列安王為十四皇女主婚,意外突出。晉安王對女皇偏私列安王早有不滿,此次主動提出為九皇女主婚就是為了贏列安王一局。
豈止,君若雅卻是毫無畏懼地回視這晉安王:“請皇姨暫且回避,時候侄女自當到府上為今日之事登門謝罪?!?
“你——你——”
“皇姨稍安!”君若琪突然道,“不知道什么樣的大事,十四妹一定要現在說。”
君若雅緊閉著嘴巴,卻沒有說話。
“十四殿下,吉時馬上就到了,這婚事可是女皇親自賜下的望殿下三思?。 ?
君若雅冷睨了一眼那說話的禮官,緩緩向君若琪身邊的南清風走了過去。
“殿下!”眾人卻見人影一晃,又一名渾身濕漉漉的年輕男子闖進大堂擋在了君若雅面前,卻是封離珩。
“九殿下,請九殿下與新夫郎移步偏殿!”封離珩哀求地望著九皇女,深怕自己主子做出了什么驚世駭俗的舉動。
君若琪倒是見過封離珩幾面的,知道封離珩是左丞相的弟弟。此刻,自然是猶豫了一下子。她知道君若雅想要說的話絕對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最可能的是跟這場婚禮有關。
之前有人傳聞君若雅身邊的幾位年輕公子與君若雅有著不一般的曖昧。只是,宮里人都知道君若雅身邊那位如花似玉的側夫常年獨守空閨,都說君若雅是個冷情的。因此,君若琪只怕那些謠言當成笑話,一帶而過了。
南家是大業皇朝的第一世家,如能與南家結為親家,不說母皇會對自己刮目相看,就算是他日無論哪位皇女登基看在南家的面子上,也不會輕易動她。
шшш. ttκá n. ¢ o 可是,以君若雅今日的古怪舉動來看,竟是想要阻止這場婚禮的。若是在婚禮前,君若雅反對這門婚事,就算君若琪在仰慕南清風也不會因此得罪了這位在宮中最得寵的皇妹??墒?,今日大婚之日,除非女皇親自下旨,君若琪卻是萬萬不可能終止婚禮。
昔日,君若雅那場婚禮的鬧劇,猶在眼前。君若琪卻不敢重蹈覆轍,以她的地位,若是碰上這樣的事情,只怕宮里隨便一個人物都能夠落井下石的。她韜光養晦多年卻從未想過一日要淪為全京城貴族的笑柄。
君若琪有些猶豫,封離珩的手緩緩地按在了腰際,他的腰上纏著防身的軟劍。若是,九皇女不同意,那么他便殺了九皇女,婚禮自然就不會繼續了。雖然可能為殿下惹來更大的麻煩,但是只要自己一力承擔后果,總好過這些人再看一次殿下的笑話。
君若雅上前按住了封離珩按著劍柄的手,君若琪心中一驚,嚇出了一身冷汗。她抬眸看了一眼君若雅堅定的神情終于點了點頭。
君若琪和君若雅并肩走向了偏殿,封離珩也扶著南清風跟了過去。按了按南清風的手背,想要安慰他。
眾人見對新人隨君若雅走向偏殿,一時間眾說紛紜,議論紛紛:
“聽說南家三公子與十四皇女關系匪淺,難道竟然是真的?”
“那可有趣的緊,九皇女豈不是生生被戴笠一頂綠帽子?!?
“話可不能這么說,許是九皇女橫刀奪愛也難說的??蓱z十四皇女之前被那個什么鳳闥國郡王搶了新夫郎,難道如今情人也被自己的皇姐捷足先登了?”
“也許是十四皇女被別人搶了夫郎,就想搶別人的一回也難說呢!”邊上一人嘿嘿地笑道。
“這十四皇女也真是的,要搶也該去鳳闥國搶一個才是,怎么搶起自家人來了?”
“十四皇妹想跟本宮說什么?”
“九皇姐不能娶清風!”君若雅望著南清風直接道。
君若琪頓時心頭火氣:“婚事是南家主點頭,母皇親自賜婚,并不是單憑十四皇妹一句話就可以作廢的?!?
“清風不愿意嫁給九皇姐!”君若雅硬聲道,“九皇姐又何必強人所難?”
“這是清風自己告訴你的?”君若琪望著南清風說道。
紅色的面紗遮住了南清風的容顏,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南清風站在原地,一眼不發,就仿佛是尊雕像一般。
君若雅望著南清風柔聲道:“清風若是你愿意嫁給九皇姐就點點頭,若是不愿意就搖頭。本王定不會讓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
南清風緊緊地抓著手中的緞帶,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搖頭點頭。此刻的他卻正陷入天人交戰,他自不是愿意嫁給九皇女的,可是他更不想因為自己給君若雅帶來麻煩。
“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證明清風并不認同十四妹的話,十四皇妹可以走了,要是十四妹有心留下喝杯喜酒,本宮也是歡迎的?!?
“可是,我卻覺得清風沒有回答是默許了我的決定。而我決定帶走他!”
“君若雅,你根本是強詞奪理!”
“九皇姐,京城俊俏的公子應有盡有,清風卻是我的人,皇妹現在要帶他走。”君若雅平靜道,“今天是皇妹錯在先,可是就算是知道錯,皇妹也打算一路錯下去了?;拭谜埦呕式愠扇?!”
“你你根本是一廂情愿。若是南清風喜歡你,何至于今日南家會同意這門親事?”君若琪冷笑道,“你可曾問過人家是否喜歡你?”
“清風!”君若雅抓住南清風的手,柔聲道,“雖然有些情緒自己也無法弄清楚,但是我很清楚自己不想你嫁給別人的心意。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清風不要離開我可好?”
那冰冷的手握著自己的手,南清風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面紗下,淚水一滴一滴地低落。其實,就算是她不愛自己如何呢,他更不能忍受的是那種不能隨時見到她的折磨?。?
“君若雅,你欺人太甚!”君若琪大怒,猛地上前拔出君若雅腰際的銀龍劍刺了過去。
君若雅卻是不管不顧,將南清風推向了一旁的封離珩,反身迎了上去。鋒利的劍身刺破了衣服,帶著一聲冰冷至極的輕“叱”聲刺入了君若雅的左肩。
“你”君若琪一愣,那雙憤怒地幾乎可以噴出火來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君若雅,“你為什么不躲開?”
她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想要殺君若雅幾乎是不可能的。那不過是她盛怒下的舉動罷了。可是,沒想到君若雅不但沒有躲,反而迎身上前。
君若雅皺了皺眉,道:“九皇姐的劍法真是不怎么樣,該往下偏兩寸才是。”
“你——”君若琪拔劍,血順著傷口噴涌而出。封離珩大驚,身形一展擋在了君若雅面前。
君若雅推開了面前的封離珩,臉色蒼白地望著君若琪:“九皇姐若是想要殺我泄憤,如今卻是唯一的機會?!?
君若琪雖然出身宮廷,但是她自幼癡迷酒道。武功也是泛泛而已,何曾殺過人。何況這個人還是她的姐妹,母皇最疼愛的幼女。她的手一抖,銀龍劍“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那清脆的聲音刺激這人們的耳膜,讓人的心里難受的厲害。
君若雅彎腰撿起地上的銀龍劍:“今日之事,終是雅雅對不起皇姐。既然皇姐不想殺雅雅,那么雅雅只有來日再還此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