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門戒嚴之后,京城的局勢再次緊張起來。百姓也意識到了空氣中的緊張氣息,減少了不必要的外出。因為近衛營和左右衛營會隨護國大將軍出征,列安王的飛羽營將會接手皇城司的所有防衛。
皇城司內不但有飛羽營的軍士巡邏,還增加了驍騎營的巡邏隊伍。而皇城外圍京城之內,禁衛軍的巡邏也頻繁了許多。京城的十萬禁衛軍早在年前就抽掉了五萬北上。
近衛營和左右衛營北上之后,戍衛京師的兵力便僅剩下五萬禁衛軍,五萬飛羽營和左丞相封離寒手下驍騎營兩萬將士、以及女皇直隸掌握的暗衛。
皇城司北門如今也已經由飛羽營接管,令人意外的是此時的北門除了駐守此地的飛羽營官兵還有一小隊十二人左右的青色軍服士兵。皇城司四營官兵所著官府都是一色的黑衣紅褲,只有領巾的顏色有所區別。
這隊士兵卻是身著青色官府,顯然不是皇城司四營的官兵亦不是驍騎營官兵。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暗下來了,整個皇城司的城門前除了守在此處的官兵竟有些說不出的凄涼。一個葛衣老者蹣跚而來,越走越近,竟是直奔城門而來的。
“來著何人?難道不知道皇城之內已經戒嚴?”戒備北門的校尉上前高聲質問道。
“官爺,我是王丞相府的下人!”老者快速上前將一錠銀子和一塊出入丞相府的腰牌遞給那校尉,“我家小主還在皇城外沒有回家。丞相特命小的出城去接小主回府。”
那校尉臉色一冷,將腰牌和銀子推了回去:“沒有陛下和護國將軍的令牌,就是皇女也不可以出城!”
老者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冷冷一笑:“不過是個看門狗,也敢將如此待我丞相府之人,你就不怕丞相整治你嗎?”
“你——”那校尉大怒,可是一想到丞相府的勢力,卻又猶豫了。雖然他此刻執行的是陛下和上司的命令,可是王丞相真的要對付他一個小小的校尉卻是輕而易舉。
“知道怕就老老實實的讓老夫出去。你可打開小門暗中放老夫離去,老夫不說,你的上司自然也不會知道。”老者突然轉變了語氣,一臉易于的態度。
那校尉回頭看了一眼,一咬牙道:“若是不想惹麻煩,你還是快點走吧!這里可不是我們做主!”
老者順著他看去的方向望去,卻見城門下立著十二名青衣士兵。這十二名士兵都是男子,腰間配著玄色長劍,都戴著青色的半臉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口鼻。
“那并不是皇城司的人。”老者銳利地眸子盯著這校尉道,“皇城的守衛可是一向由皇城司四營負責的。”
“那是——”
“馬校尉,這位老丈可是要出城啊?”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校尉的話。
老者順著聲音望去,這才發現離城門不遠的茶寮下坐著一個黑衣男子。那男子一襲黑衣,黑紗幃帽遮住了面容,整個人與那黑色幾乎融為一體。
這茶寮與城門隔著二十來丈的距離,可是他說話的時候,恍然給人的感覺就在眼前,可見內力頗深,是個練家子。
“閣下何人?”老者緊繃著身體,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黑衣人的身上。
“把人拿下,拿不下就地處決!”沒有回答,卻是一道命令。黑衣人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啜了一口,似乎對于這樣子的情形并不意外。
葛衣老者眼神一暗,一手按住腰部猛地抽出了隨身軟劍。原本略嫌遲鈍的身體,略嫌遲緩的動作瞬間變得迅捷起來。饒是如此,那城門前的十二名青衣士兵已經拔劍布陣將他圍在了中間。
四月的天氣,白日里雖然溫暖,可是入夜之后卻又寒氣逼人。寂靜的街道上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一支約五千人的黑衣騎兵向著北門疾馳而來。
騎兵的將領是一名玄衣男子和一名藍衣女子,這隊騎兵包括統兵將領在內皆背負這羽箭,男統領腰間系著墨色劍鞘的長劍,女統領除了腰際的墨色長劍手持還有一把鐮刀槍。
“洛璃泱,你難道都不會讓你的手下清理一下現場嗎?”為首的藍衣女子拉住馬韁,一臉嫌惡地瞪了一眼茶寮中的黑衣男子。
“我只負責警戒城門,至于收拾那是皇城司的工作,不在我的職權范疇之內。”茶寮中,被喚未洛璃泱的黑衣男子懶洋洋地回答道。
另一名騎馬的黑衣男子卻是笑而不語,自腰間取出了令牌與洛璃泱核對。既然,女皇下令除非持有女皇和護國將軍令牌不得出入皇城,自然有人在皇城門前驗證令牌真假。而這黑衣男子所拿出來的赫然就是護國將軍的令牌。
看樣子,他們對對方都頗為熟悉,可是洛璃泱并沒有因此輕易放心,依舊是按照規矩認真的驗證了令牌才讓人放行。
趁著會兒,飛羽營的守衛早就派人拖走了那企圖闖門的老頭,打開城門放這隊騎兵出城。
“洛璃泱,我們可要先行一步了!你就繼續在這里看門吧!”那藍衣女子離去前還不忘回頭調侃茶寮中的洛璃泱。
“走好,不送!”茶寮中,洛璃泱已經懶洋洋地斜倚在茶桌上,絲毫不理會對方的挑釁。
“哼~這個家伙真是囂張的令人討厭!”藍衣女子冷哼了一聲,一甩馬鞭,率先奔出了皇城。她身畔的黑衣男子卻只是淡淡一笑,并沒有答話。
南風宮鳳雅閣外,秦念真望著閣樓中透出的光火,躊蹉不已。
“主子不進去嗎?”身旁的宮侍見秦念真站在遠門前發呆,終于忍不住問道。
秦念真一咬牙道:“走吧!”
才說著就見到一道黑影從身旁掠過,將他嚇了一跳:“方才——方才可是有什么東西過去了?”
“沒有什么東西過去啊!”宮侍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他們在鳳雅閣外已經足足站了大半個時辰了,到底要不要進去啊?
“回來了?可有什么收獲?”似乎早就發現了來人,君若雅已經翻看著手中的兵書,頭也不抬的問道。
“自宮門封閉始,四門共有九十七人企圖出城,大多持有京中大官貴人府上的腰牌。其中六十五人束手就擒移交皇城司,另有三十二人負隅頑抗當場誅殺!”來著赫然就是先前出現在皇城北門茶寮的黑衣男子洛璃泱。
“很好!”君若雅點了點頭,“這三日里,已經要嚴厲封鎖消息,就算是皇女也不能私自出城。雖然,就連母皇也不知道本宮的全盤計劃。但是,那些信息一旦走路風聲,對于我們的計劃始終是個危險。”
“主上放心,大軍出發前,屬下會嚴守四門。”洛璃泱奉上手中的黑色布袋子,“清雨在那里看著,屬下帶了那些人身上搜來之物給殿下。”
君若雅放下手中兵書,接過了那只袋子打開:里面的東西,洛璃泱應該已經做了初步甄選。都是一些能夠表明身份的諸如各府的出入腰牌和身份文牒之類的東西。
“其中有五塊腰牌都是出自王丞相府,王丞相會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洛璃泱詢問道。
君若雅搖了搖頭:“王晨練此人心機頗深,不像是會做這種沒腦子的事情。而且,就算她是只怕也不過是個小角色。”
“可是,王丞相卻是朝中主和派的領袖,眼前的議和就是王丞相極力湊成的。雖然,我們將計就計,推潑助瀾才讓議和成真。但是,這也無法改變王丞相極力游說陛下議和的事實。”
“本宮不否認王晨練確實值得懷疑,可若她真是幕后黑手,這里就不該出現這么多與丞相府有關的東西。”君若雅沉思道。
“可是除了王晨練誰還能夠做出此事?”
“兵備圖是母皇親自收藏的,王晨練身為右相見過兵備圖,并記住了部分內容不足為奇。可是,我們截獲的那份兵備圖卻是完整的拓本。在朝中右丞相更多的協助母皇處理各州政務,左丞相才是兼管軍事之人。而有機會拓下整本兵備圖外臣屈指可數,如皇城司四營的主將和掌管驍騎營的封丞相。”
“這五人中,主上并沒有將左丞相封離寒列入嫌疑吧?”洛璃泱意味深長道,“若是主上懷疑封丞相,便不會讓封離珩與應無歆帶領騎兵先行。”
“不錯!”君若雅贊許地點了點頭,“就是福郡王和列安王,本宮也是愿意百分百信任的。若非如此,本宮根本不會將譽哥和寒倩留在身邊。更惶論聯合他們湊成議和,完成我們的布局。”
“那么,可疑之人豈不是只剩下右衛營蒙菲蘭蒙將軍和近衛營楚青綺楚將軍了?”洛璃泱抽氣道。
君若雅搖了搖頭:“你忘了,本宮方才說的無人識外臣中有可能拓下兵備圖之人。”
“主上的意思是那個人也可能是宮中之人?”
君若雅點了點頭:“外臣除非位高權重極得母皇信任之人方能接觸到諸如兵備圖此類皇朝最機密的東西。可是,皇宮之內,能夠有機會偷看兵備圖的人卻不在少數。如母皇身邊伺候的宮人亦或是宮中的小主。”
“主上可是有了什么懷疑的對象?”洛璃泱問道。
“本宮覺得母皇——”君若雅臉色一變,“誰?”
說話間,洛璃泱已經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回去。一個起落,已經返回室內,掌下擒著一人,此刻只要他手下一使力,即可擰斷來人的脖子。
君若雅看清來人,臉色一松,旋即怒道:“是誰讓你來這里的?”
洛璃泱返回室內,燈下看到來人身上的衣服,已經明白了幾分,立時松開了手下之人。
秦念真狼狽地跌在地上,猛地咳嗽了幾聲,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該死!肖揚,你是怎么守在門口的。”
人影一晃,卻見君若雅的貼身侍衛肖揚跪在面前,卻是一語不發。梅歌急步跑了進來跪了下來,急聲道:“不關肖揚的事情,奴婢不知道洛公子在這里,所以才讓真主子進來的。”
“哼~梅歌,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什么時候,竟然學會擅自做主了!還不把人帶回去。”君若雅臉色不愉。
“殿下贖罪,奴婢知錯了!”梅歌見君若雅臉色稍霽,吞了口口水道,“殿下還有兩日就要北征了,是太皇夫要真主子過來伺候——”
“把人送回落雅閣,皇爺爺那里,本宮自由交代。”似乎想起了什么,君若雅自書桌上取過一封信扔給地上的秦念真,“這個你收好了!若是聽到本宮凱旋的消息就燒了它,當做沒看見此物。若不然,就把這封信交給父君,他自會為你安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