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姆萊為了功勛點愁白了頭。
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熟悉,他知道,功勛點是及其珍貴的。像他現在這樣,待在分部,制作一整天的宣傳單,也不過只有2點功勛點罷了,就算是上街去派發傳單,一整天也不過是3點。
而派發傳單還很有危險性,他也去發過幾次,要是發到了那些異族人手里,免不了會發生些沖突,被罵上一頓,那還算是好的,被人圍起來打,那更是家常便飯。他自身的武學水平并不高,只是個正式武士罷了,又不太好顯露一些憲兵隊的看家絕活,被人打了幾次后,他就放棄了發傳單的任務。
但兌換武功所需要的功勛點又是那樣的高,就是最便宜的輕功《在草地上飛翔》都要整整3000功勛點,看著自己賬上那剛剛突破兩位數的功勛點,希姆萊不由悲從心來。
而且這功勛點既不能交易,有不能代付,只能自己用自己的,只能靠自己的本事賺取。甚至練任務都是不能代做的,分部長分配下來后,都是只能各干各的,最大也就互相幫助一些罷了。而作為一個新人,那些功勛點獎勵較高的任務,肯定是輪不到他的。希姆萊只能靠著那些最最簡單,獎勵最少的任務苦捱。
可是,“銀鷹”大人要求的是盡快啊,還是親自下達的命令,自己這樣下去,怕是要吃處分啊。
一想到憲兵隊的隊內處分,希姆萊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了。
希望今天能有個好任務吧。
祈禱了一聲,希姆萊走進了分部的小樓。
“咦?”看到講座后的人,希姆萊忍不住輕咦了一聲。
今天給大家派發任務的,卻不是一向冷著臉,整天忙這做任務,很少能見到的齊勒分部長,而是帶著分部的副部長兼書記官羅恩。
羅恩副部長和齊勒分部長不一樣,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臉上總是帶著樂呵呵的笑容,平日里也經常給大家幫忙,排憂解難,是個公認的老好人,在分部里的人緣一向不錯。
只見他清了清嗓子,高聲宣布道:“齊勒分部長他已經湊滿了功勛點,現在在總部進修,這段時間,由我來主持分部的工作,希望大家像往常一樣好好工作,積極完成任務。”
他的宣告頓時引起了臺下一片嘩然:
“什么?這么快?怎么可能這么快?我才攢了100多點啊”
“這才幾個月啊,部長就湊滿了?沒這么快吧。”
“不對啊,部長肯定換的是刀法,這《風之刀:秋天的歌聲》要5000點,那《刀法秘技:烈焰熊熊》更是要足足6500點,怎么可能這么快?”
“就算,就算部長每個月都能拿到嘉獎,也沒這么快吧。”
“不,是可能啊!你們不要忘了,任務可都是掌握在分部長手上,他把功勛點高的都挑出來自己做,一天到晚的做,當然能攢這么多!”
“難怪我們做的都是沒什么油水的任務啊,照這么下去,我這功勛點什么時候能攢齊啊。”
“誰讓人家是分部長呢?要是你當分部長,你難道就不為自己考慮?都一樣!”
“大家也不要這么酸溜溜的,就算分部長把任務都截下來了,可做還不是要自己做?有些任務就算給你,你做得了么?”
“好啦好啦,大家現在都算是組織的骨干,等我們黨發展壯大了,到時候大家做了領導,這功勛點也不是很好刷么。”
“嘿,反正先熬資歷嘛,而且現在多多少少也有些功勛點入手,也就是兌換武功晚一點罷了。”
“唉,那可是頂級的刀法啊......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光景。”
......
等大家討論的聲音降了下去,羅恩副部長才繼續道:“這領導自然有領導的做法,也算是給大家做個榜樣,我們不便討論太多。無論怎么樣,這任務還是需要大家完成的,首先是3個戰斗類任務,每個最低20點,僅限大武士級以上接取......”
“什么?20點?還是最低?這么時候有這種夸張的任務了?”有人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驚訝。
“那還用說,當然是原先分部長的專屬任務啦。”有人已經迫不及待了:“我是大武士,擅長短槍,我想接一個!”
隨著時間的進行,高價值的任務一下子被分派一空,看著比平時豐厚了好幾倍的任務,以及即將到來的獎勵,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憧憬的微笑。
然后,就是一些日常任務了,好在現在任務量還算充裕,希姆萊也終于不用再和一幫新晉成員在分部里印宣傳單了,他被分到了兩個個演講任務,以及一個跑腿任務。
雖然沒有做過,但希姆萊對它們還是有些了解的。
演講任務是打分制的,會有專門的評測員來觀察你的演講效果,演講效果好的話,甚至可以得到整整10點功勛點,相對于他印上5天的宣傳單,效率真正提高了五倍!
但很顯然,這滿分是很難得到的,平日里,希姆萊也去觀摩過幾個演講高手的演講,甚至特地去過總部那邊,觀摩過黨魁的演講。那真真是爐火純青,將演講演繹到了出神入化般的境界,讓人嘆為觀止。
跑腿任務還沒到時間,要等幾天,希姆萊準備先去完成一個演講任務。
當然,不能就這么直接去,拿著總部下發的各種演講素材,演講范文,突發狀況的應對指導,對著那些厚厚的資料,好好研究了整整兩天,希姆萊才站到了潘科區中心,市場和居住區的交界處,準備開始他的第一次演講。
但是,演講并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
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希姆萊緊張不已,他心跳的厲害,感覺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他不斷的深呼吸著,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他有些慌亂的整理著著裝,同時也整理著思路。
這一開始要做什么來著?這第一步,怎么開頭來著?對!要大聲,要先聲奪人,要吸引大家!
要用經典的開頭,最實用的開頭,讓大家停下腳步!對,不能慌,語氣要響亮!
對了,評測員在哪里?不對,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首先要把演講完成好,不要考慮評測員......
終于,猶豫糾結了大半天后,希姆萊鼓足勇氣,開始了他的演講:“同胞們!我們一直生活在苦難之中!我們......”
“啪!”
不知道哪里飛來一個雞蛋,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頭上,粘稠的蛋液順著他精心整理過的頭發滑下來,流到他特意熨燙平整的衣服上。
當然,同時也打斷了他的演講。
那是一個提著一個籃子,佝僂著背的老婦人,她正瘋狂的詛咒著:“你們這些該死的民族主義者!都該下地獄!我們索布人什么壞事都沒做!你們這些該死的家伙,為什么整天在這里向我們潑臟水!你有膽子,去反對那些容克貴族啊,為什么要來抹黑我們?”
希姆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看著周圍的人掃過來的目光,他覺得自己就像被扒得一干二凈,正赤裸裸的站在這街頭一樣,讓他恨不得掩面而逃。
說實話,他一點都不恨索布人,也不很猶太人,不恨吉普賽人,不恨任何異族人,但是,為了功勛點,為了“銀鷹”大人的任務,他卻不得不站在這里,去想盡方法抹黑搞臭他們,去煽動其他人仇視他們,甚至引發暴動來傷害他們,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心底的良知背道而馳,讓他感到無地自容。
但他不能就這么走了,因為有評測員!
演講的好壞是一回事,最多不過是個1分,拿個1點功勛點聊以安慰。、
但走掉卻是另一回事,如果就這么走掉,他就會被記上一個不良記錄,將會扣除他很大一筆功勛點,甚至,他的上司會懷疑他對組織的忠誠度,有將他開革出組織的可能!
現在,他必須反駁,他必須拿回主動權,必須毫不客氣的在語言上壓制住這個老婦人!
這是《演講時突發狀況的應對指導》上明確寫好的應對方案。
希姆萊心如刀絞,他甚至寧愿被人插上一刀,但是,他還是踏出了一步,機械般的,對著這個可憐的老婦人,說出了那些他以為自己永遠都說不出口的話:“不!該下地獄的是你們!是你們索布人!你們是整個德意志的毒瘤!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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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姆萊不知道演講是什么時候結束的,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樣,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哪不停的說,不停的叫囂,不停的吼叫,說出來的,全都是他不理解,不認同,不愿意說出口的話。
那是惡魔的低語,那是撒旦的呢喃,那是路西法的狂笑,那唯獨,不是他自己。
希姆萊從沒感到自己是這樣的脆弱,那樣的遍體生寒,痛不欲生。
他沒有處理身上的污漬,他只是躺在床上,蜷縮在被子里,顫抖著,哭泣著,想要逃離那片黑暗,想要忘掉那些記憶。
但是,被窩不能躲一輩子,第二天的清晨還是到來了。
稍稍清洗整理了一下,希姆萊拖著承重的步伐走向了分部的小樓。
“哦,這不是希姆萊嘛,我聽說了你昨天的演講表現的非常不錯呢!”有人上來打招呼。
“聽說得了個8分呢,這可不是簡單能達到的,就我們分部,能拿到8分的,都不超過一只手!”有人羨慕。
“八分啊,著兩個演講下來,就是16點功勛啊,乖乖,著比我兩周的功勛點都多!”有人嫉妒。
“希姆萊,看不出來嘛,你小子平日里不聲不響,結果是個演講高手啊。”有人套著近乎。
“咦,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啊,怎么了?生病了么?還是昨天太辛苦了?”有人假意關心。
......
但希姆萊并不理睬他們,徑直走到了羅恩副部長面前,輕聲道:“我來做那個跑腿任務。”
“哦,是希姆萊啊,昨天表現不錯,我很看好你!”羅恩副部長熱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就做著跑腿么?不下次演講完再去?”
“不,我先做跑腿任務。”希姆萊連忙回答,至少這段時間,他是沒有勇氣去進行另一場演講了。
“哦,好吧。”羅恩副部長從辦公桌下拿出個小皮箱來:“這跑腿任務不遠,這是我們分部上周的各項報表和一些預算報告,你送去總部就好,如果總部那邊有什么文件的話,也一并帶回來。哦,對了你知道總部在哪里吧。”
“知道。”希姆萊回答的聲音很輕。
“哦,對了,你這個臉色好像不太好啊,身體沒關系么?”羅恩副部長語帶關心。
“沒事,沒事。”希姆萊連連搖頭:“就是昨天熬夜研究演講技巧,沒睡好。”
“那就好,不過,雖然只是個4點的任務,你也不要放松,這些文件可不能給憲兵隊搜去了啊。”羅恩副部長語重心長,再次拍了拍希姆萊的肩膀:“我很看好你的,努力干吧。”
接過小皮箱,向羅恩副部長告別后,希姆萊就走出了分部的小樓,向著總部趕去。
總部里潘科區有些距離,幾乎要橫跨大半個柏林,希姆萊一邊走,一邊思考著以后的路。
像是昨天演講時的情況,他說什么不愿意再經歷一遍了,他甚至寧愿拿著武器上戰場,也不愿去在街頭去演講。
他寧愿與人拿槍互捅,也不愿意去迎接拿一個個飛來的雞蛋,拿一聲聲詛咒般的謾罵,那憎恨與厭惡的目光。
雖然,他知道,他不用怕這些,他的組織會支持他,激勵他,給他庇護,給他力量,但這些,卻絲毫無法給予他勇氣。
一路沉默,一路無驚無險,他來到了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的柏林總部,那幢不起眼的小樓。
經過嚴格的檢查和比對,他被放行進入了小樓。
小樓里滿是一張張辦公桌,以及一個個跑來跑去,交接著工作的文員,各種命令與詢問的聲音此起彼伏,緊張的工作氣氛撲面而來,讓人清晰的感受道這個黨派的活力。
將文件向總部交接后,希姆萊正準備離開,卻聽見了一陣吵鬧聲。
那是一個相貌普通的青年在訓斥手下,一群人在他面前顫若寒蟬:“我不管,我至少需要50人,最好是剛剛進入組織的,合格可靠的成員,對實力不做要求,我親自負責教導他們!”
這個青年人希姆萊當然是認識的,他是總部的三大巨頭之一,德意志民族社會主義黨的參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