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月華宮內(nèi)依舊亮著燭火,宇文曄由于公務(wù)繁忙,依舊有好幾日沒有來過了,不過,這也都是上官婉兒意料之中的事,他開始懷疑了,不是嗎?他在調(diào)查,這么多年的心結(jié),應(yīng)該很快就能解開了吧,雖然也有不確定,但是,她要這樣做。
寂靜的深夜,是最容易感傷的時候。
這樣的生活,很累,自己何嘗沒有厭倦過,可這深宮之中,不是誰想停止就能停止的,手中拿著的是那本賬簿,這個債,她要讓他還,又想起二皇子,心又是一陣鉆心的疼,喪子之痛,沒有人能夠真正的理解,除了自己的好姐妹,可是,就連她也早早離開了……
活著才是最無奈的事情,要每天為生存勾心斗角,費盡心機塵封的記憶忽然就被打開,那些事情,就這樣輕易的充占了腦海。
麗姬是個心思縝密的女子,從一開始就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計劃好了一切,上官婉兒本是個善良天真的女子,把麗姬當做好姐妹,以為后宮之中,只要誠心相待,便會和睦相處。盡管和自己同年入宮的雪妃暗示過要提防著麗姬,自己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麗姬對自己千般好,自己沒有理由懷疑她。
麗姬有了皇上的第一個子嗣,在中妃嬪中備受寵愛,上官婉兒也真心為她高興,產(chǎn)下宇文殤以后,麗姬依舊和上官婉兒走的很近,雪妃開始獨來獨往。日子久了,上官婉兒竟也忘記多和雪妃走動。
只到自己有了身孕,孕婦特有的敏感讓上官婉兒開始感覺有些不對勁,麗姬,好像有些不大高興。幾次雪妃意外出現(xiàn),都是在自己腹中胎兒收到威脅的時候,為了保住孩子,上官婉兒開始變得謹慎,攻于心計,最終沒有逃過后宮這個大染缸。
終于,孩子平安出世,宇文曄親自為他取名,宮中便多了一個二皇子宇文良,因為是皇后所出,宇文良自小便受到宇文曄的寵愛,經(jīng)常被皇上帶在身邊,雖然其他的皇子也陸續(xù)出世,但,沒有人有像宇文良那樣的特殊待遇。
在宇文良八歲的時候,一場大瘟疫降臨凌云,宮內(nèi)宮外都萬分惶恐,病來如山倒,再勇猛的人都會在疾病面前變得懦弱。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宇文良太受寵愛,連上天也有些嫉妒,反正就是在一個雪夜,宇文良高燒不退,太醫(yī)診治結(jié)果,是染上了瘟疫,上官婉兒聞言便失去了知覺,這瘟疫,怎么會被帶進皇宮,沒有人知道。
最終,因為醫(yī)治無效,上官婉兒從此失去了宇文良,那個乖巧的叫他額娘的兒子,她的第一個兒子。很長的時間里,上官婉兒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變得沉默,冰冷。麗姬也漸漸和她少了往來,是啊,兒子少年夭折,應(yīng)該是不吉利的吧。陪她
度過那些難熬日子的人,是雪妃。
幾年之后,宇文曄立長子宇文殤為太子,雪妃也產(chǎn)下了九皇子宇文陌,那個慢慢長大,有著和宇文良一樣的可愛和懂事,上官婉兒總是忍不住對這個皇子多些寵愛,可是,后來,雪妃卻忽然病入膏肓。
臨終前,皇上和上官婉兒守在她的病榻前,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會忽然重病纏身,難道只是因為日日思君不見君嗎?才用這種方式活在帝王的心里?
“婉兒,可不可以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面色蒼白如紙,但是眼中卻是倔強的請求,這是入宮后她第一次這樣叫她。
“你這是說什么話,你不會有事的。”上官婉兒看著這樣的雪妃,忽然感覺生命是如此脆弱,不經(jīng)意間,便會失去。
“婉兒,答應(yīng)我,我走之后,幫我照顧好陌兒,讓他跟在你身邊吧。”榻上的人費力的扯出一個凄涼的笑。
“陌兒需要的是你,我不許你這樣的不負責任。”杏目中盡是傷痛,若這宮中,沒有了這個人,自己終會變成一個冷血之人吧,她,一直是自己唯一相信后宮中會有真正情誼的原因。
“皇上,臣妾請求把老九交給皇后娘娘撫養(yǎng),還請皇上答應(yīng)臣妾,也算了了臣妾最后一樁心愿,陌兒還那么小……咳咳……”聲音越來愈微弱,最后忽然止不住的咳嗽起來,看來,她熬不過這一晚了。
“雪妃,朕答應(yīng)你便是。”看著為自己產(chǎn)下龍子的人現(xiàn)在這般模樣,宇文曄溫柔地拍拍她的肩膀,答應(yīng)了這件事。
聞言,雪妃露出一個釋然的笑,他答應(yīng)了,他答應(yīng)了……
女子緩緩的閉上眼睛,握著君王的手一松,房間瞬間安靜……
從那以后,上官婉兒一直照顧宇文陌,但也從未再有過子嗣。但是,她忘不了,雪妃重病時候說過的話,麗姬,是把瘟疫帶給宇文良的人,但是沒有證據(jù),便不能讓皇上信服,能做的,只有等。
進來更換燭火的人打斷了上官婉兒的思緒,抬頭看看窗外的夜色,上官婉兒握了握手中的賬簿。雪妃,你一定是希望陌兒成為太子的吧,一定是這樣的……
在本應(yīng)荒蕪人煙之地,只因戰(zhàn)爭的到來顯得異常熱鬧,軍士們在營中的每次呼吸但能感覺到凝重。等待這他們的是吃人的猛獸,還是待宰的羔羊。
“喂,看你小子年紀不大就來當兵?家里可還有些什么人?”站崗的一大漢看看一旁的小家伙。
“是的,今年入的軍營,還沒真正的上過戰(zhàn)場,之前跟這弘毅將軍的時候,看我年紀太小,只讓我跟在他身邊當個傳令兵。這不上次打了勝仗以后,我請求將軍讓我和大家一起奮戰(zhàn),這不,現(xiàn)在就
陪你來一起站崗。”小家伙人小志氣高,說起打仗,不由得興奮起來,眉飛色舞。
“是啊,弘毅少將軍有老將軍的風(fēng)范,待人平和,做事成穩(wěn),就是不知當今皇上為什么不讓弘毅將軍掛帥,讓司徒老將軍掛帥也行啊,哎,聽說……”大漢欲言而止,捏了下拳頭想表達些什么,但最終又把話咽到了肚子里。
“大叔,怎么?你聽說什么?倒是說啊,吊起人胃口又不說,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小兵沖大漢癟了癟嘴,有些好奇。
大漢一聽此話,笑了笑,摸了摸小兵的頭調(diào)侃著,“你這小兵蛋子,嘴皮子怪厲害的,天家的事不是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能管的,少說少問,等真正打仗啦,你這小子可別尿褲襠。”
“你才尿褲襠,就知道欺負我小”小兵有些不服氣,雖說年齡小,但是,他可不懼怕敵人。
“好,好好。我尿,我尿,到時候真打起來的時候,跟緊我別亂跑,你這小娃娃兵太小,肉都沒吃上幾口,連姑娘的手也沒牽過吧”看著這小家伙,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兒子,大漢像是哄孩子一般說著。
“額,肉是吃過。姑娘嘛……嘿,我娘說等我這次打勝仗回家,就請人說媒提請。”說起這事兒,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好小子,放心吧,叔我會讓你完完整整的回家,不會讓你少任何一個物件。回頭可要請我喝你的喜酒啊!”大漢說完此話,眼睛望向前方,心中一陣陣的悸動,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明天自己是還能活下來,但是看著那張稚嫩的臉,心中似乎又多了個決定。
就在這時,前面?zhèn)鱽韺⑹總兗奔钡馗呗暫艉啊?
“敵襲,快吹號角,”唔、唔····
“有敵襲,快吹號角”唔、唔····
凌亂的喊聲打破了黎明前的寧靜,看來,戰(zhàn)爭要提前開始了。
喊聲還沒完全消失,只見不遠處一只數(shù)百人輕騎部隊,出現(xiàn)在軍營不遠處。分成兩路,向軍營兩翼迂回,包抄。只見這幾百人的小隊,手持強弓,點燃箭羽射向營內(nèi)。站崗的軍士們還沒來的急回擊,只見漫天點燃火星的弓箭飛向自己,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快回擊,都他娘的別跟這傻站這啦,回擊。弓箭手,準備,別留下這些人狗命。”一個副官高聲下令。
而那些還沒緩過神來的軍士們,聽到命令,就下意識的取下背著背后的弓,但是,為時已晚……
“告訴你們主帥,這場仗,我們新月國贏定了。弟兄們,撤,回頭打了勝仗,荊將軍請弟兄們喝酒。”說完他手拽這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那些人便緊跟這他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