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特被這些目光盯得打了個冷戰,感覺這些人都恨不得把他生氣活剝了一般,他擡頭望了望一臉詫異的斯圖澤爾,深吸了一口氣。
“殿下,您的好意原諒我不能夠接受。”
“你認爲這是我對你的施捨麼?你錯了,我相信你是一個可以勝任這個職務的人,畢竟我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斯圖澤爾以爲自己看明白了恩特的想法,忖度片刻說道。
“不是的,殿下。”恩特搖搖頭,“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要與他一起爬上力量的巔峰,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了,但是我依舊要帶著這一份夢想,去努力,去奮鬥,如果殿下真的認爲我是一個可以任用的人,就給我多一些的時間去磨礪吧,如果一開始就站在巔峰,我想我會少經歷很多。”
斯圖澤爾沉思良久:“也好,我會給你能夠進入附屬國與友國的通行證,盡你的所能,成長起來,讓我看到你的優秀。”
恩特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殿下,那個什麼通行證能夠再給我兩張嗎?”
恩特話一出口又激起了衆大臣的驚愕,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好像恩特是一個什麼怪物一般。要知道遊行於鄰邦之間的通行證是隻有重臣執行重要任務的時候纔會得到一張,並且完成任務之後還要上交統治者,眼前這個少年不僅獲此恩寵毫無受寵若驚之狀,反而還要再奢求兩張!這讓他們如何不驚訝。
“能給我一個理由麼。”斯圖澤爾託著額角,瞇起眼睛,淡笑。
恩特不好意思地摸著頭:“我是想跟夥伴一起啦,如果讓陛下覺得爲難的話那就算了,在帝國裡我們也一樣可以得到歷練的。”
“沒有什麼爲難的。薩多卿。”斯圖澤爾面向一位長鬚老者,“立刻去取三張‘王令’來。”
“多謝殿下。”恩特跪地,向斯圖澤爾深深拜倒,心裡閃過輝夜的呃影子,終於,我可以帶著我們共同的夢想,啓程了。
“赫裡卿的傷勢怎麼樣了。”
“赫裡大人蒙殿下關照,又加上當時有教皇大人幫助療傷,已經沒有大礙了。”巴洛特回答說,心裡卻在爲赫裡的大難不死感到惋惜。
“你似乎很希望赫裡卿死去啊。”
被斯圖澤爾猜中了心思,巴洛特心中一顫,但他不愧是多年在政治中游走的老手,依舊面不改色:“臣下怎會期望這種事情的發生,如果赫裡大人倒下了,那麼赫裡家再無可繼之人,赫裡家一旦倒了,帝國也會受到影響吧,臣下怎會這樣想呢。”
斯圖澤爾心裡明白,但是沒有說破:“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老是跟在我身邊,經歷了那樣的事你也應該去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去看看羅莉娜,你先退下吧。”
斯圖澤爾這樣說,巴洛特也沒有理由繼續跟在他身邊,只得躬身告退。
“歐費茵歐費茵,快看快看!”恩特叫囂著一路衝到暫住的房間,把歐費茵嚇了一大跳。
“有什麼好驚訝的!”歐費茵看恩特活蹦亂跳的回來,心裡著實的鬆了一口氣,剛纔恩特被皇宮的使者叫出去,她真擔心恩特這樣毛毛躁躁的性格會在宮殿裡惹出什麼亂子來。
“你看這是什麼!”恩特將高舉著的手臂伸到歐費茵面前,他的掌心裡靜靜地躺著三隻信封。
歐費茵拈起一隻,但見信封口上封著金印,正是王者專用的圖案,歐費茵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斯圖澤爾殿下說這個叫做‘王令’,可以讓我們毫無障礙的進入各個友國和鄰國,說是爲了方便我們的修行。”
“什麼!”歐費茵雖然感到很是驚喜,縱使她見多識廣也一時沒有意識到這是一項多大的殊榮,只是歡喜了一陣子就冷靜了下來。
“爲什麼會是三個?你不會還想帶上傑克那傢伙吧。”歐費茵斜睨著恩特,心裡有種不祥的感覺。
“當然。”
恩特斬釘截鐵的回答讓歐費茵很是崩潰,但是她看到恩特那雙毫無心機的眼睛時,又覺得有些無言以對,“當然啦,我是看那傢伙很不順眼,他也沒少欺負我,但是畢竟我們是夥伴啊。”
“夥伴?”歐費茵望著恩特愕然無語。
“我們明天就回聖貝亞斯去,給他們一個驚喜!”恩特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感情,此時他所有的歡喜都堆在了臉上,只恨父母沒有多生他幾張嘴來讓他放聲大笑。
“明天?你的身體纔剛剛恢復……”歐費茵頗爲擔心地說。
“不不不,我已經全都好了,不信你看!”說著,恩特擼起袖子,擺了個大力士的姿勢。
歐費茵無奈地笑了笑:“至少我們應該找到與我們同來的夥伴跟老師們吧。”
恩特聽了歐費茵的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場動亂衝散了所有人,他該上哪裡尋找同來的人呢。或許他們已經回了聖貝亞斯也說不準。
“對了,你不想看看赫裡大人麼?”
歐費茵愣了一下,她的確是很擔心伊卡達,自從伊卡達將她從賽場上救下時她就對這個溫和淡雅的男子吸引去了目光,說不上是有什麼感情,但終究是多了些注意力在他身上。
“我們拖皇子殿下的福進了皇宮,你以爲赫裡大人的家門是好進的麼。”
“不去看一眼你怎麼會放心呢。”恩特頗爲調侃的說道。
時間似乎凝滯了片刻,忽的又被恩特的痛呼嚇走。
“你想幹什麼!你這個暴力女!”恩特捂著頭上的打包叫嚷著,眼角都滲出了淚花。
斯圖澤爾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羅莉娜的側臉,羅莉娜正坐在書桌旁,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面的窗戶,窗外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看來是在發呆。斯圖澤爾疼惜的笑了笑,忽然注意到了羅莉娜微蹙的秀眉。羅莉娜眼神裡有些淡淡的哀傷,那並不是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這讓畫面看上去有些脫節。
“皇子殿下。”古琳小姐從走廊裡走來,手裡託著精緻的茶盤,茶盤上擺著幾樣點心。
“這個蜜絲卷羅莉娜不喜歡吃的。”斯圖澤爾敏銳的發現了點心的不合理。
“哥哥?”羅莉娜回頭,“你什麼時候來的,爲什麼不叫我。”
“看你在發呆,沒有打斷你。”斯圖澤爾輕輕地將妹妹從椅子上抱起來,自己坐了下去。
羅莉娜享受的趴在哥哥懷裡,哥哥身上的氣息總是能夠讓她很安心。
“能跟我說說嗎?剛纔發呆在想什麼?你似乎有些不開心。”斯圖澤爾低頭,輕嗅著羅莉娜髮絲間的淡淡香氣。
羅莉娜攬著斯圖澤爾的脖子:“哥哥。”
“恩?”
“我好害怕會離開哥哥……”
“傻丫頭,你怎麼會離開我身邊,哥哥要永遠守著羅莉娜,不管羅莉娜在哪裡。”斯圖澤爾溫柔地說。
羅莉娜將臉埋在哥哥胸前不再說話,思緒卻飄到了幾天前的窗口。
“織夢者,應該是你甦醒的日子了……”灰藍色的精靈這樣說。
羅莉娜睜大了眼睛,不是該如何措辭。爲什麼她一點也聽不明白這個精靈在說什麼,甦醒?自己不就是在醒著麼?難道這一切都是在做夢?眼前的精靈是一場夢,還是哥哥是一場夢,公主的身份是一場夢?
“知道嗎,織夢者是區別於人類的存在,跟異能者不同,是人類之外的另一個種族。”
羅莉娜癡癡傻傻的望著精靈,搖搖頭:“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這麼說吧,你來自於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並不是這個國家的公主,更不是你哥哥的妹妹。”精靈抱著雙臂繞著羅莉娜飛來飛去,邊飛便不停地說著,“你的家鄉是一個叫做迷之森的地方,那是一個罕爲人知的地方,在那裡,每一個人都是從花中誕生出來的。”
“花?”羅莉娜驚異,開始有些懷疑精靈的話。
“沒錯。雖然迷之森罕爲人知,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真實的存在,這個國家的國王不惜代價找到了迷之森,並且帶出了一粒花種,那就是你。”
“這怎麼可能。”羅莉娜蹙起了眉,她自小長在宮廷當中,知道自己母妃早逝,就連斯圖澤爾哥哥也是這樣對她說。
“皇宮之內的事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證明我說的話。”精靈終於不再兜圈子,停在了羅莉娜面前。
“怎樣證明?”
“織夢者,是屬於世界輪迴外的另一個輪迴,一生爲織夢者,便世世爲織夢者,並且每一生的記憶都會保留,可以說是靈魂不滅,記憶永存。”
“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羅莉娜蹙起了眉,她記憶的最初就是在這所宮殿裡,雖然知道自己有著特殊於常人的地方,但也爲覺得自己生的與常人有何不同。
“國王自然不會保留你的記憶。”精靈的頓了頓,“我,就是你的記憶。”
空曠的房間裡寂寂無聲,羅莉娜睜著金色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灰藍色的精靈:“你說,你是我的記憶?”
灰藍色的精靈笑了起來:“這個國家的國王分離了你的一部分靈魂,而我就是帶著你生生世世記憶的那一部分靈魂。如今我終於找到你了。”
說著,灰藍色的精靈或作一團藍光鑽進了羅莉娜的胸口,羅莉娜感覺胸中一陣劇痛,跌倒在地,緊接著頭顱就像快要爆炸一般傳來撕裂的疼痛。羅莉娜撕扯著金髮,可是這絲毫不能夠緩解絲毫的疼痛,反而愈來愈烈,無數的支離破碎的畫面在她腦中拼接成一個整體,形成一段段回憶,一段段往事……
“我是七世織夢者……”
身體的疼痛在所有記憶拼接完畢的瞬間如潮水般退去,羅莉娜頹然地坐在地上獨自喃喃。倏地,兩行清淚從羅莉娜的眼中胸涌而下,濡溼了她稚嫩的臉龐。
織夢者的宿命……終究要歸結在誕生之地……
“羅莉娜?你怎麼了?”
羅莉娜的思緒被一聲溫柔的呼喚召回,忽的,她感覺到臉頰上溼溼的,原來不知不覺間,又有淚水潸然而下。
“我沒事的,哥哥。”羅莉娜擦乾臉上掛著的淚珠,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只不過是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哥哥不在身邊了。”
斯圖澤爾將羅莉娜緊緊地摟在懷裡:“傻孩子……”
“哥哥,父王有消息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