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圍困了,想要出山并不容易。”輝月緩緩地說。
“你怎么知道的。”輝夜問道。
“從那幾個追兵嘴里問出來的,這是誰?”輝月的目光投向了龍。
“這就是爹爹的老友。”輝夜介紹。
龍向三人微笑著點點頭:“我帶你們出山。”
誰也沒有多問什么,很自然的接收了龍的加入,不只是因為他們需要伙伴,更重要的是因為龍身上那種陽光的氣息。
“我們這樣一路飛往比斯港應該回省不少時間。”輝月坐在龍的背上俯瞰身下飛掠而過的事物很是欣喜。
“不,最多也只能飛到翡斯蘭的郊外。”希那利說道。
“為什么?”輝月不解。
“過了奧丁山就是帝國的中心了,很多重要城鎮里都駐扎有梟騎軍。”希那利望著遠處清晰可見的一座巨大的山峰,山峰離他們很遠,但是卻無比清晰。那是整個世界的最高峰,傳說中命運之輪的所在——塔西澤之巔。
翡斯蘭的軍營里,便衣的王者背負著雙手,昂著頭顱,俯視打量著四周。積雪已經融化,露出深褐色的泥土,散發著潮濕的氣息,斑斑點點的殘雪點綴著軍營里的每個角落,眾多黑色的大鳥因為陌生人的來臨變得有些不安。
“陛下光臨,有失遠迎。”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從軍帳中走出,身后跟著兩個同樣魁梧的軍士。他不卑不亢地單膝跪地向提拉莫斯四世行禮,“屬下不知陛下駕到,還請陛下降罪。”
“免禮,我帝國最英勇的騎士。”提拉莫斯罕見的彎下身,雙手托著瓦利的雙肘扶他起身。瓦利一身破舊的褐色衣衫,頭發也是亂糟糟的,滿臉深深淺淺的疤痕,左眼上戴著寬大的眼罩,看上去不像是帝國光輝的騎士反而更像是深山的土匪。
“不知國王陛下光臨梟騎營是……”瓦利有些琢磨不透提拉莫斯的來意,不久前國王才派使臣前來慰問,此次他親自前來不得不讓人有些疑惑。
國王一言不發走進中央軍帳,揮手屏退了初瓦利之外的所有人,就連隨他一并前來的伊米爾也沒有留下。
瓦利拉出座椅請國王坐下,自己也正襟危坐望著提拉莫斯等待著他的回答。
“最近奧丁山傳來報到有一只妖龍出現正往帝都方向飛來。”提拉莫斯語氣平緩,很是沉著。
“妖龍?”瓦利皺眉。暹洲大陸曾經妖龍縱橫傷人無數,但是自從圣騎士帶領圣騎軍團進行了剿滅之后很少再聽說過妖龍的消息了,自上次妖龍出現也有十年之久。
“沒錯,我要你不惜余力帶領梟騎軍將它攔截下來。”
“只是攔截嗎?”瓦利不解。
提拉莫斯四世捻著卷曲的胡須:“重要的不是那條龍,而是它帶著的人。”
“人?”瓦利更加的不解,眉頭緊蹙,這讓他疤痕縱橫的臉更顯猙獰。
“四名重要欽犯不知如何跟妖龍勾結在一起,無論如何,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抓到他們,記住,黑發的少年絕對要生擒,其余人就地處決。”
不惜任何代價,瓦利看到了提拉莫斯眼里陰狠的光,一顆心有些發涼,就算是毀滅整個梟騎營也在所不辭嗎?為國盡忠乃是騎士的使命,可是他們所要效忠的那個人真的在乎他們嗎?不,瓦利打消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本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國王手中的棋子,而他們的職責就是扮演好這枚棋子,犧牲性命,在所不辭,這才是騎士的精神吧。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喧鬧聲,強烈的風聲,呼喊聲,坍塌聲,還有一種近乎狼嘯的聲音。
“怎么回事?”提拉莫斯皺眉。
“是狼梟脫控了,屬下這就去處理。”說著起身大步走出帳外。只見一只巨大的黑鳥不停地拍打著翅膀,一頂營帳已然坍塌,巨大的翅膀掀起呼嘯的風,怎奈身上纏著的繩索握在十數名梟騎兵手中,盡力拍打翅膀也無法飛起。
“瓦利大人,這只狼梟不知為何發起瘋來,已經控制不住了。”一名副官見到瓦利如同見到救星一般。
那只發瘋的狼梟是帝都梟騎軍中最兇狠的一只狼梟,平時就惹下了不少麻煩,沒想到今日國王駕臨它竟又出了亂子。瓦利皺眉,不顧夾雜著碎石的烈風靠近那只狼梟,一個翻身騎到了它的背上,狼梟感到有人騎上了自己的背,張開生著尖針一般牙齒的巨喙發出一聲狼一樣的撕嘯,震耳欲聾。
帝都的郊外,輝月皺著眉頭望著帝都的方向:“那就是狼梟嗎?”
“沒錯。”希那利與輝月并肩站著,“那是一種兇狠異常的猛禽,叫聲酷似狼嚎所以得名狼梟,由于只生活在塔西澤之巔,馴服之后是帝國的一支強大力量。”
“這里離帝都還遠,沒想到他們的叫聲竟能傳的如此之遠。”輝夜感嘆道,他心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那傳說中的狼梟。
龍拍了拍輝夜的肩膀,頗有些歉意:“所以說我只能背著你們到這里了,剩下的路還是要徒步前進,如果千計的狼梟飛來,我也不能保證是它們的對手。”
“無妨,徒步的路線早就規劃好了的。”輝月揚了揚手里的地圖,打開來看了一會,“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達比斯港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希望不要遇到什么麻煩。”輝月雖然這么說,但她知道麻煩是不可避免的,也只能希望著能夠輕松解決罷了。
“看!那是什么!”布倫塞絲指著遠方天際的一個黑點,那個黑點正以迅猛的速度向他們飛來。
“是狼梟!我們不是已經被發現了吧,快躲進樹林里。”希那利拉起布倫塞絲的手招呼大家趕快進密林。
眾人躲在林子里透過冬日稀疏的枝椏望向天空,不一會,一只巨大的黑鳥進入了他們的視野。黑色梟鳥的背上站著一名魁梧的男子,與兇猛的梟鳥構成一幅野性的畫面。
“那是梟騎軍的第一騎士,瓦利,哥哥曾經與他相交不錯。”希那利低聲說道。
“我們時被發現了嗎?”布倫塞絲擔心地問,那樣巨大的猛禽她從來沒有見過,心頭不禁泛上一股恐懼。
“只有這一只,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們。”希那利肯定的說,“不過我們必須要小心謹慎一些了。”
“如果逆空在這里就好了。”布倫塞絲扁了扁嘴。
“逆空沒有辦法一次帶我們這么多人,而且只有他才能及時的返回瀛洙臺傳達我們的消息。”輝月解釋,“不管它如何兇猛終不過是一只飛鳥,不要耽擱了,我們快些離開才是。”
“你確定他們走的是這條路嗎,為什么阿昂佐還沒有追上來。”奧丁山狹窄的山道上,冰雪裹著麗絲金色的發絲,俏臉凍得微紅,麗絲有些著急地問。自從那日在弗里瓦斯城外的密林里跟丟輝夜一行人,一連走了這么多日連輝夜的影子都沒有看到,而且自告奮勇留下來的阿昂佐也失去了消息。
扎卡德自信的走在前面:“他們想要離開這個大陸一定要往東走,這時通往東方的必經之路。至于阿昂佐那個白癡,不跟上來也罷了。”
麗絲頗有些擔心的看著腳下:“你看那些積雪,分明是雪崩之后的樣子,他們會不會是已經遭到不測了。”
“不可能的,神之子不會這么容易死掉。”扎卡德俊朗的臉上也是掛滿了風霜。
兩人無語,走到一條山谷當中,這里的積雪深厚松軟,一直沒過膝蓋。麗絲忽然看到了積雪中一條伸出來的手臂,袖口上繡著帝國軍隊的符號。
“看來死的不是輝夜而是追捕他的那些人吧。”扎卡德也看到了蒼白的積雪中那條刺目的手臂。
“咳咳……”
一陣咳嗽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山谷中很是刺耳。
“是誰?”麗絲問了一聲,左手緊緊抓住了背后的銀弓。右手則搭上了腰畔的箭囊。
不遠處的積雪發出一陣顫栗,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二人眼前,正是那日追捕輝夜一行人的士兵當中的一個。
扎卡德人得他身上的制服,大步走了上去,蹲下身望著奄奄一息的人:“我是三皇子,這里發生了什么。”
那人咳了一聲,睜開眼睛看著扎卡德,意識漸漸明朗起來,只是身體還無法動彈:“雪崩,大雪崩。”眼神里分明還帶著對于雪崩的恐懼。
“你奉命抓捕的人呢?”扎卡德追問。
那人的意識忽的又朦朧了起來:“死了,都死了……”
扎卡德不再理會這個即將要死去的人,站起身,轉頭看了一眼麗絲:“我們走,去帝都。”
“帝都?”
“如果他們還活著一定會經過帝都,到了帝都我們也會有不少幫手。”
“可是這個人怎么辦?”麗絲看到扎卡德大步向前走,擔心地看了一眼躺著等死的人。
“不必管他,帝國會給他授勛的。”
麗絲嘆息一聲默默的跟在扎卡德身后,不知從何時起扎卡德已經有了一些變化,收斂了原先溫柔的光輝,變得冷酷起來,是因為輝夜的緣故嗎,還是因為國王陛下?她說不上來,也不敢去問,只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這樣的追隨,就已經足夠了。
瓦利騎著狼梟降落在軍營里,一大群騎兵都圍了上來以一種敬佩的眼光看著他。狼梟已經變得安靜下來,回頭理順著因為掙扎而變得有些凌亂的羽毛。瓦利跳下鳥背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國王面前,單膝跪地,“陛下受驚了。”
國王點頭示意瓦利起身:“伊米爾,你覺得怎么樣。”
身后的伊米爾敬佩的看著瓦利:“不愧是第一騎士,想必有這樣的戰將欽犯一定逃不掉了。”阿爾瓦忽然想起了希那利,那個倔強的女孩子,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是否與輝夜在一起,只希望她能夠堅持家族的榮光,不要因為所謂的感情而走向萬劫不復之地。
夜已經深了,天空散去了多日不散的濃云,皎潔的月再次露出了它姣好的臉龐,漫天繁星兀自閃爍著,宛如巨大的天鵝絨布上點綴的鉆石。樹林里,三個女孩子已經睡熟了,只有輝夜與龍并肩坐著,為了不被發現,他們沒有點燃篝火,深冬的寒氣鉆透了他們本來就不算厚實的衣衫,冰涼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