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豈不也趕不上他們了。”歐費茵問道。
輝月只是淡淡一笑,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杰克大吼一聲,“殺了她我們就能出去了!”說著舉刀沖向輝月,一劍狠狠砍了下去。
恩特張大了嘴想要出聲阻止已經晚了,杰克的刀已經斬了下去,輝月不避不閃,繚繞著火焰的劍鋒劈開了她嬌小的身軀。
然而令人驚訝的事馬上就發生了。輝月的傷口里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巨大的傷口瞬間愈合,仿佛那一劍根本沒有落下。
“我說過,我來自地獄。”輝月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微笑,但這笑容在三人看來竟是無比的猙獰。
就在這時,兩條淚痕貫穿了她的笑靨:“死過一次的人怎么可能在死。”
“死過一次?”歐費茵豁然開朗,驚聲大叫起來,“還魂尸!”在占卜一族中自古流傳著還魂尸的傳說,死去人的靈魂得到某種特許再次回到身體當中,可以說話可以笑,有自己的思想,但是不再成長,沒有了生命存在的跡象,夾雜在生死之間不生不死。但是一旦靈魂被破壞,便會永遠地消失,這是賭上了輪回的重生。可是誰愿意放棄輪回的機會魂飛魄散呢,是怎樣的執念讓眼前這個少女放棄了輪回?
輝月再次閉上了眼睛:“不要費力氣了,等吧。”
杰克最真切的看到了眼前近乎詭異的景象,握著劍柄的手都已經顫抖,一雙眼睛驚恐地瞪著,“我不信!我不信!怎么會有殺不死的人!”杰克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劍,狠狠砍了下去,這一劍完全可以把輝月劈成兩半。然而輝月依舊不躲不避,任那一劍砍在自己身上,分裂成兩半的身軀瞬間合攏。
杰克已經快被眼前的景象逼瘋了,一劍劍舉起,砍下,舉起,砍下,別說是斬殺,連一絲血腥味都未曾滲出。
“住手!”歐費茵沖上前去抓住了杰克的手臂,“沒有人能殺死她!”
“不可能!一定可以殺死她的!”杰克一把推開歐費茵,又要一劍砍下。
只見輝月皺了皺眉:“你真的很煩,會尿褲子的家伙。”
杰克被揭了短,惱羞成怒,倒劍結印:“毀滅!火炎煉獄!”說罷劍尖向輝月一指,自己飛身后退。一圈火墻瞬間包圍了輝月嬌小的身軀。
“我就不信砍不死她還燒不死她!”杰克單掌前推,火焰將輝月包圍的更緊了,已經看不到了她的身影。
良久火圈中沒有動靜,歐費茵開始猶豫起來,難道真被燒死了?莫非自己猜錯了?輝月不是還魂尸?一切都只是障眼法罷了?
火圈的正中心輝月依舊盤膝坐著,眼眸里倒映著熊熊烈火,她的整張臉都被火光映成了紅色。火焰舔食著她的衣角,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點燃,就連那被火侵蝕的肌膚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就算是汗滴都沒有一滴。輝月仰起臉,看著包圍圈最上方的一片黑暗,喃喃:“死不了也是一種麻煩呢……”
突然間,熊熊燃燒中的火墻自中心爆炸開來,飛濺的火焰彌漫了整個黑腔,恩特三人慌忙躲閃。然而漫天的飛焰怎能躲避的及,三人都不同程度的收到了火焰的傷害。杰克手忙腳亂的撲打著衣角上的火焰,忽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自己面前,正是毫發未傷的輝月。杰克大叫一聲跌坐在地。
“你是魔鬼!魔鬼!”杰克失聲大叫。
“我不是魔鬼,不會殺你,因為就算殺了你也沒有什么用處。現在哥哥他們應該已經走遠了,你們可以走了。”話音剛落,月光便傾斜了下來,輝月已經沒了蹤影。三人仿佛剛從地獄中逃脫一般,驚魂未定一身狼狽。
輝夜四人已經進了弗里瓦斯城與考迦鎮之間的密林,林子里多是松樹,樹枝密密匝匝跌錯在一起月光難以灑落,是以林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積雪淡淡的熒光。
“停一停吧,小月會追不上來的。”輝夜停下腳步提議說,布倫塞絲與希那利也隨聲附和,她們實在擔心留輝月自己對付那三人會有什么差錯。
“我們趕路便是了,輝月會追上來的。”凌的腳步絲毫不作停留,背對著眾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悲戚。
忽然間,四人腳下的地面劇烈的波動起來,仿佛地震一般。無數的巨巖拔地而起,擋住了四人所有的道路。
四人驚訝的望著周圍隆起的巖石屏障,所有的道路都已經被封死,他們就像是被圍困在陷阱里的獵物一般。就在四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一塊巖體上出現了一個裂縫,三個人魚貫走了進來。正是扎卡德一組。
輝夜嘴角扯出一個微笑:“今晚真是熱鬧,你們怎么知道我的行蹤的。”
扎卡德還是那么優雅,只見他微微一笑:“父皇料到你一定會回落英別院,所以布下了兩班人馬,一班在明處監視,另一處在暗處監視,你們只看到了其中一班。”
輝夜默然不語,隱藏在暗處的那些人眼睜睜看著同伴被殺居然還能不動聲色堅持使命,果然是一群冷酷無情之人。
“皇子殿下也是要將我留下了?”
輝夜一句話問出口,扎卡德愣了一下,是啊,自己為什么要為那個人賣力呢,分明那個人只是把自己當做棋子啊,可是就是這種擺布他卻無法抗拒,他也是想向父皇證明自己的吧,證明自己的實力,可以與大哥并肩站在一起……
“那是自然。”扎卡德握緊了背后的劍柄。
麗絲低著頭站在扎卡德身后,她是極力反對扎卡德參與這次行動的,可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也沒有理由勸阻扎卡德。麗絲知道,一但國王得到了輝夜的力量,那么即將被摧毀的就是教皇的勢力,她到不是完全擔心父親以自身的安危,她只是由心里覺得只要跟這種力量沾上邊就會粉身碎骨,這是神給人的誘惑果實啊。
凌默默地從袖口中抽出一根潔白的帶子,望向輝夜三人:“這里交給我,你們先走,布倫塞絲,希那利,無論如何不要停下來,輝月自會趕上你們,到了比斯港也會有人接應。”
“不要太不把我們不看在眼里了。”阿昂佐一直被無視在一邊,現在聽到凌的話一肚子怒氣瞬時涌了上來。
凌不予理會,拋出手中的帶子,只見那根帶子靈蛇一樣鉆入了一塊巨巖當中,不一刻那塊巨巖轟然崩裂,一道白光再次會帶凌的手里。
“走!”凌一推輝夜自己擋在了扎卡德三人面前。
希那利拉起布倫塞絲與輝夜的手從缺口中奔出,向著暗無邊際的森林深處奔逃。扎卡德眼見輝夜逃走如何不追,然而一道白色的墻擋住了自己的路。方才凌手中的白色絲帶不知何時變成了無數條縱橫交織在一起。
“皇子,公主你們快去追。”阿昂佐一揮手,一道裂縫出現,扎卡德與麗絲趕忙奔出,隨后裂縫轟然閉合,就連方才被摧毀的巖石也片片恢復了原狀。兩人在這個巨大的牢籠里對望著。
“與輝夜在一起一定也是叛賊,你的命,我留下了。”阿昂佐手中拿著一只大錘,緊緊盯著凌。
“你錯了,我本是瀛洙臺人,談何反叛。”凌一伸手,白色的編制墻又變成一條絲帶回到了凌的手中,凌手腕一抖,白絲帶立刻繃直,變為一柄奇長的劍。
阿昂佐從沒見過如此怪異的兵刃,但驚愕只是片刻,只見他舉起大錘重重捶打在面前的土地上,大地發出一陣痙攣,崩起的石塊夾雜著勁風自重錘之下飛向凌,在地上留下一條裂痕。
凌手中的劍輕輕劃了一個圈,所有的尖銳的石塊憑空停住,無力的散落到地上。
阿昂佐見狀微微一怔,舉起重錘,高過頭頂:“拔起,土籠!”應聲一座巨大的塔在凌的身后拔地而起,驚異的是塔如人一般生者雙臂,手中執著一把巨大的三叉戟,三叉戟此時正瞄向了凌,帶著泥土的腥氣刺落。凌本能的躲避,向后一躍,然而伴隨著一聲轟鳴,她看到自已的右臂已經離開了身體,血氣登時彌漫。
阿昂佐得意起來:“我召喚的根本不是土籠,是雙子之塔。”
兩座執著三叉戟的巨塔之間,凌因為疼痛而蹲地劇烈喘息,一雙眼睛不甘與怨恨的望著阿昂佐。
“受死吧!”阿昂佐巨錘落下,又是一片片石塊夾雜著勁風向凌襲取。凌就地一滾,左手拾起斷臂手中的白綾,白綾登時暴漲,直刺阿昂佐咽喉。
“沙縛!”阿昂佐一聲輕呵,細碎的沙石瞬間在他身前聚攏,白綾穿過了沙墻,抵在了阿昂佐咽喉,卻不能在前進分毫。緊密的沙石阻攔了白綾的攻勢。
“雙子之塔!”阿昂佐又是一聲召喚,凌身后的巨塔又運作了起來,兩柄三叉戟交叉落下,凌翻滾著躲避,白衣早已沾滿了泥土與血污。凌的臉因為過度失血而變得蒼白。她不怕死,自從踏上艾西納克的土地她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她知道想要帶回輝夜有多么的艱難,但是輝月的愿望便是她的愿望,自從相識相知起,她們彼此的命就拴在了一起。輝月,此時就讓我為你除掉一塊絆腳石吧。
凌長身而起,側身躲開落下的巨大三叉戟,收回擠在沙墻當中的白綾,一朵蓮花自手中綻放,一條白綾變為百條,無風,卻在空氣中搖曳,帶著瑩瑩的白光,如同白色的海藻一般。霎時間,所有的白綾像一張張開的魔爪撲向阿昂佐。白綾漫天遍野,阿昂佐無處躲閃,一下子便被包裹在白綾當中,白綾漸漸纏緊,阿昂佐不一刻便變成了一個白色的大繭。大繭蠕動著,好像有生命一般要將阿昂佐消化。
凌已經撲倒在地,手中的白綾早已鉆入他的掌心,她的眼睛,鼻子,嘴角,都有血緩緩淌落下來。這是綾宵的禁術,但是就算付出生命,為輝月的夢想掃除一塊絆腳石也是值得的吧。凌吃力的翻轉過身體,細碎的月光經過樹枝的阻攔微弱的照在她的臉上。凌微微一笑,一向很少笑。她的視線已經被血色覆蓋,就算是那么皎潔的月也是那么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