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多虧了巴洛特大人的照顧。”
巴洛特冷哼一聲:“國王陛下要親自審問你,已經在審訊室了。”
辛都拉站起身,拍去身上的草屑,這一天他早就在等著了,只是沒料到國王陛下會親自來這個地方。
寬闊陰冷的審訊室里早已點燃了一盆炭火,讓這陰冷的地方多少有了一些暖意,提拉莫斯四世擁著狐裘坐在椅子上,寒意還是侵入骨髓。提拉莫斯在心中感慨,這具身體多年未曾受過磨礪,養尊處優的生活已經慣壞了他。他冷眼望著階下跪著的人,白發白袍,脊背挺得筆直,透著驕傲。
“辛都拉赫里卿,你可知道你的罪過。”
辛都拉昂著頭顱,沒有絲毫的屈服:“臣不知。”
對于辛都拉的驕傲提拉莫斯一點都不生氣,手指捻著卷曲的胡須:“私縱逃犯難道不是你的罪過?”
“臣并未私縱逃犯。”
“可是逃犯中有你的女兒!”
“臣一向不圖有功,只求無過,向來忠心于陛下,臣可以向神起誓,對于抓捕逃犯一事臣沒有任何的私心。”
“你的意思是陛下錯怪了你?”巴洛特撇嘴。
辛都拉看都不看巴洛特一眼:“陛下向來英明自有決斷。”
“陛下。”一人忽然闖入審問室,面帶焦急的神色。
此人正是提拉莫斯四世親衛隊的副隊長,見他此時慌張前來微微蹙眉,揮手召他近前說話。那人走上前來湊在提拉莫斯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提拉莫斯四世的臉色立刻變了。巴洛特雖然就在提拉莫斯的身后但是卻一個字沒有聽見,只見國王不留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知道必有重大的事情發生。他看了辛都拉一眼,對方很是平靜的跪在那里,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進入他的心里。
“先押回去,等候陛下發落。”巴洛特丟下這么一句話匆匆跟了上去,他絕對不能錯過絲毫在國王面前展示的機會。
巴洛特跟在提拉莫斯身后,見提拉莫斯出了地牢隨著副隊長徑直向醫館走去。“莫非是誰受了傷?可是誰又值得陛下如此掛心?”
提拉莫斯進了醫館,巴洛特卻被阻攔在外,巴洛特守在門外只有疑惑與焦急的分。
“這是怎么回事。”提拉莫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伊米爾大人是巡警在宮外發現的,當時他正努力的向爬回來。伊米爾大人脊背傷勢很嚴重,能夠撐著回來真是個奇跡。”副隊長說道。
提拉莫斯四世望著伊米爾,皺眉。伊米爾趴在床上,身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但是鮮血還是滲了出來。伊米爾的能力提拉莫斯四世很是清楚,能將他傷的如此重一定是個可怕的對手,又是什么原因讓重傷的的他掙扎著回來呢。
“陛下……”伊米爾昏迷當中隱約聽到了國王的聲音,勉強睜開了眼睛,嘴唇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灰白。
“你想說什么?”伊米爾的聲音很是微弱,提拉莫斯不得不把耳朵湊上去。
“陛下,輝夜……未死……”
伊米爾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入提拉莫斯的耳中,提拉莫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心情怎能用震撼來形容:“當真?”
“屬下……親眼所見……他殺了與我一起的……所有人,屬下也被他所傷……”
提拉莫斯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伊米爾的傷勢,這竟然是輝夜所為!他看了眼身邊的人,強壓下心頭的震驚與狂喜,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你先安心養傷,這件事以后再說。”說著長身而起向門外走去。他的心里包濤洶涌,腦中不斷重復著一句話“輝夜沒死,輝夜還沒死”。不,這件事必須嚴密保守不能泄露絲毫,計劃也要制定的更加嚴密才行,否則打草驚蛇就會功虧一簣,既然他想讓我認為他死了,那我就讓他認為我認為他死了……
想著,提拉莫斯四世的嘴角浮現了一絲得意地笑容:“傳影武者軍長來見我。”
輝夜一行人騎在馬背上漸漸遠離了翡斯蘭。希那利執意上馬趕路誰也無法勸阻,只得讓馬匹慢慢的行著防止希那利的傷口開裂。輝夜的事誰也沒有多問,她們知道就算是問了輝夜不想說他也是不會說的。只是輝月對于各個回澤之國的決定依舊很是排斥。她不知道是什么讓哥哥突然改變了決定,不過她是執意不肯踏上澤之國半步的,但是要她與哥哥分開她也是萬般的不情愿。再次歸來的輝夜話似乎愈加的少了,兄妹二人就這樣滿懷心事的默默向比斯港口前行著。
越往東氣溫也越高了起來,郊外的樹木已經明顯的有了綠意。春天,就快要來了吧,只是當春的陽光再次灑滿這片土地,我已不在。
這日眾人來到了薩蘭托斯森林,這是一片茂密的非常的森林,也是一片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森林。這片森林就算是嚴寒的冬日也不會落葉,傳說是因為林子里住著千萬年的樹妖。樹妖沒有人見過,但是林中的毒蛇猛獸卻不少見,多少過往的行人都喪生在這片森林當中。由于樹葉茂密,林子里很是昏暗。
“穿過這片森林就是比斯港了。”輝夜說道。
“為什么我們一定要走這里。”布倫塞絲打量著四周,這里的陰暗讓她有些害怕。忽然間她看到老樹下半埋的一顆頭骨,一顆心都跳了起來。
“這是到達比斯港最近的道路,很少人愿意走這里,走這里以免被人發現,就要到達比斯港了,不能發生任何事。”輝月一臉嚴肅地說,她的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可又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從帝都出來之后一直沒有什么是發生。”希那利說道,這一路走來她的傷口已經愈合,臉上的氣色也好了許多。
“什么都沒發生才不正常,在離開艾西納克之前不能夠放松警惕。”輝月說。
“你太緊張了些吧,國王認為輝夜已經死了,那日所有的目擊者也已經都死了,我們應該是安全的。”龍淡淡的微笑,想要緩解這壓抑的氣氛。
輝月輕輕嘆息:“希望是我多心了。”誰又會盼著出事呢。
太陽西下,薩蘭托斯森林里的夜比外面的夜來的更早一些,很快一片漆黑再也不能前進了。五人下馬,點起了一小堆篝火,火不算明亮,但是卻足夠照亮眼前的事物了。五人圍坐在篝火邊,吃了一些食物,誰都沒有睡意。
“那日帝都外面遇到伊米爾,希那利你為什么沒有使用烏列?”輝夜望著希那利,那日如果希那利使用了烏列那么她就不會受傷。
希那利低下了頭:“是我太沒用了。”
布倫塞絲撫著希那利的背脊,替她解釋:“希那利接受了埃蒙的力量,那畢竟不是屬于希那利自己的力量,那些力量還沒有完全融入希那利的身體,如果大規模使用烏列那么就等于是在燃燒她的生命。”
輝夜微微點頭:“就快要到比斯港了,我離開之后,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
布倫塞絲對于分別很是傷感,但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你放心吧,說不定我們以后還會再見面的。”
五人聊了許久,為了不再增加傷感的意味分別的話題沒有人再提起,篝火里的樹枝已經燃燒殆盡,火光明顯的暗了下去。龍撲滅最后一點亮光:“都休息吧,明日就可以走出這片森林了。”
睡夢中的五人被馬匹的嘶鳴聲吵醒,睜開朦朧的睡眼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已經被火海包圍!火圈離他們還尚遠,但已經可以感受到熱浪的撲面而來,高大的火苗一只竄到森林上空,黑色的夜空已經變成了紫紅色,狼梟的身影在夜空中盤旋。一路上的平靜無事終究還是讓他們放松了警惕。
這時十五條人影從林子里竄出,出現在五人面前。所有人都一身黑色鎧甲,頭盔罩住了整張臉。
“影武者!”希那利與布倫塞絲齊聲驚呼。影武者是比親衛隊更加接近國王的一支隊伍,只接受國王的任命,沒有人知道他們平時在哪里,成員中的每個人都沒有名字,沒有過往,更沒有人見過他們的臉,就像影子一樣跟從國王。此時他們出現在這里必然是國王的命令,輝夜生還的消息終究還是走漏了。
“小白,你帶他們走,我來阻攔他們一陣。”希那利冷靜地說。
“不,要走一起走。”輝夜斷然拒絕。現在梟騎軍都已經出動,而且狼梟的數量不下百只,要龍帶他們飛出去依然是不可能,那么唯一的路就是突破火墻。這是水屬性的布倫塞絲完全可以做到的。
“那樣我們誰都走不了,我留下,不久就會追上你們的!”火光映在希那利眼中,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堅定,這是她慣有的神情吧。
“走!”布倫塞絲一咬牙,拉起輝夜的手就跑,他們至今所作的一切是什么?不就是為了讓輝夜安然的離開嗎?在凌死的那一刻流血就已經是注定的了,為了讓流的血不白流,只能付出更多的鮮血。
在輝夜移動的一瞬間影武者也動了起來,所有影武者直撲輝夜。希那利揮出鎖魂,一條鎖鏈已經變為十數條,每一條上都纏繞著黑色的烏列,真正的戰士,都要抱有死的覺悟。
影武者被阻攔了去路,眼睜睜看著輝夜消失在林子里。紛紛抽出佩劍,目光瞄準了希那利。
接近火墻,熱浪撲面而來,每個人的發絲都微微的卷曲,布倫塞絲架起一面冰盾抵擋滾滾而來的熱浪。一邊向前行進,布倫塞絲口中還念念有詞。
“跨越天空以及大地的力量啊,溫柔流動的潺潺河水啊,集中到我的手中來成為我的力量吧!”
布倫塞絲雙手結印向前推出,一道藍光突破冰盾鉆入火焰當中,頓時一段火墻凝結成冰,寒氣撲面。布倫塞絲在冰墻上打出一個洞口,讓輝夜三人出去,自己卻留在了墻內。
“我去接希那利,你們先走。”
“我跟你一起。”輝月彎身就要鉆回墻內,卻被布倫塞絲阻攔住了。
“你還要帶輝夜離開,我留下就可以了。”
“那我與你一起。”龍說道。
“你也不可以,快走吧,我不會有事的,我跟希那利會追上你們的,比斯港見。”說著,布倫塞絲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