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倫塞絲見那木板已經完全露了出來,而輝夜的這種狀況她早已了解,于是蹲下身來掀起了那塊木板。之間木板下面靜靜的躺著一個木盒,布倫塞絲拿起那盒子,“還好先生沒有發(fā)現,把桌子搬回去,這個我們到別處研究。”
待房間內的事物恢復原樣,輝夜的頭痛也已經緩和了許多。三個人小心翼翼的離開這間屋子,出了別院。一路上希那利一直把臉埋在高高的領口里,頭上戴著一頂布倫塞絲為她準備的帽子,雖然這個樣子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但至少不會有人將她與霍華德家族聯(lián)系起來。
“如果待在別院里隨時可能被先生發(fā)現,輝夜,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一個既安靜又安全的地方。”布倫塞絲問道。
輝夜想了一下:“我們可以去圣貝亞斯的藏書館,如果需要查找什么也比較方便。”
看館的老人坐在他那把老舊的交椅上抽著煙,不時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他的眼瞼早已因年老而松弛,他便不得不用很大的力氣睜開眼睛,饒有興味的盯著那煙圈慢慢放大,消散。忽然間,他渾濁了的眼底映入三個人影。他緊緊注視著中間那個面色蒼白的少年,暗淡的眼中漸漸燃起一絲光亮。
希那利注意到了那個老者,悄悄扯了一下輝夜:“那個人,沒關系的嗎?”
“那個老人一直就在這里,已經快跟這藏書館融為一體了,相信無論有什么驚天的秘密他都不會在意了。”布倫塞絲悄聲道。
“沒錯,這里一般不會有人來的。”輝夜看了一眼老者,在一張圓桌旁坐了下來。
布倫塞絲從懷里取出那個木盒,端詳了一下:“這是一個帶有封印的盒子,只有封印者本人才能打開。”
“木頭盒子而已,毀掉它不就可以了。”希那利從布倫塞絲手里拿過那個盒子,有些不屑。
“這種封印如果強行打開里面的東西也會一并毀掉,既然封印者如此重視這個盒子那么里面的東西一定非同尋常。”布倫塞絲面色凝重,施術者本人已經死了,這個盒子看來是沒有辦法打開了,那它里面的秘密更是不可能被知曉了。
“我來試試。”輝夜接過那盒子,輕輕按了一下上面的機簧,只聽“咔”的一聲脆響,蓋子已被彈開。
“這不可能!”布倫塞絲猛的站了起來,“你不可能是施術者!”
“也許是你看錯了,這個盒子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封印。”輝夜淡淡的說,一點都沒有驚訝的意思。
“我不會看錯的。”布倫塞絲劈手奪過那盒子,咔的一聲扣上了蓋子,交給希那利,“你打開試試。”
希那利微微一愣,接過那盒子,向輝夜那樣按了一下機簧,盒子依舊是緊緊地關著。輝夜不禁瞪大了眼睛,雙手顫抖著拿過那盒子,輕輕一按,盒子立刻打開了。“這不可能。”輝夜的聲音壓抑不住地的有些顫抖。
“我就說我是不會錯的,先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布倫塞絲提醒輝夜。
“航海圖?這算什么秘密?”布倫塞絲伸著脖子去看輝夜手里泛黃的羊皮紙,驚呼,“這叫什么秘密!”
“這是去洙洲的航線。”希那利說道。
“洙洲?”布倫塞絲驚異道。
不遠處的老者聞聲身體一震,側耳聽著三人的談話。
“沒錯,而且我保證這是一條全新的或者說不為人知的航線。”希那利信誓旦旦地說。
“洙洲……”輝夜喃喃。
“父親大人曾經擔任過航海總督。”提起父親,希那利眼中的哀傷更濃烈了,“九大洲的航海圖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早就在心里記熟了。”
“你剛才說這條航線是全新的,什么意思?”布倫塞絲問道。
“所有暹洲前往洙洲的航線都必須要經過川中海,而川中海是最危險的海域,異獸,風暴,以及眾多居住著蠻人的島嶼,這就是為什么洙洲人很少來到暹洲與暹洲人對于洙洲感到陌生的原因。輝夜,很明顯,你是洙洲人,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希那利說道。
“父親確實跟我說過輝夜來自很遠的地方。”布倫塞絲想起了什么,“這么說來,先生也是洙洲人吧。”
輝夜聽著自己的身世由別人的口中說出來,心里感覺很是凄涼:“還能看出些別的什么嗎?”
希那利指著航線上的一個拐點:“這是航線的最北端,但是在是書上記載這里存在著一個飄渺的大陸隱洲,傳說隱州的居民有異能,能夠御風而行,但是沒有人知道隱洲在哪里,它就像是一個移動的大陸,終年隱藏在北海云霧的深處,看這條航線在這里突然轉變方向,我猜這里一定是當時隱洲存在的地方。”
“輝夜,這是什么字?”布倫塞絲指著航海圖的一角,那行小小的字很顯然不是艾西納克的文字。
“天止六年,七月朔,出航。”
“這些字跟門匾上的字好像,方方的。”希那利說道。
“這一定是洙洲的文字,輝夜,有人教過你嗎?”布倫塞絲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輝夜猛然一怔:“沒有,好像從我記憶的一開始我就認識這些字。”
“看來沒有錯了,在你記憶的斷點處你雖然失去了你對于你自身過往的記憶,但是你并沒有遺失過去你對于世界的認知。先不說這個,你知不知道天止六年是幾年前。”布倫塞絲似乎找到了問題的突破口,滿懷希望的等著輝夜的回答。
輝夜蹙眉沉思良久,還是歉意的搖了搖頭:“雖然我可容易認出這些字,但是我真的不記得它的意義了。”
“天止六年,那是十五年前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他們身后響起三人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那看館的老者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身后,竟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您怎么會知道?”布倫塞絲警惕地看著老者。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配上那張干癟的臉,顯得有些陰森可怖,布倫塞絲害怕地向后挪動了一下身子。
“不用怕,你們的小秘密我是不會說出去的。”老者依舊笑著,神情就像是發(fā)現了別人秘密的小孩子。
“您怎么知道這個年份是十五年前?”輝夜覺得這個老者一定還知道些什么。
“我何止知道這個年份,我還知道你的父親。”
老者一語未畢,三人一齊大驚,就連輝夜平靜的眼眸中都溢滿了驚訝。
“您認得我父親?”
老者收斂了笑容,神情變得復雜不可揣測:“何止是認得……”
“輝夜,你今年多大了。”布倫塞絲突發(fā)然像發(fā)現了新大陸一般。輝夜怔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十六歲,有什么問題嗎?”
“是嗎,那你去年就應該去圣貝亞斯的。”
“如果今年沒有遇到恩特我還是不會去的吧。”輝夜不明白布倫塞絲為什么會問這些話,正疑惑間布倫塞絲的手指指點著那個日期,看了一眼老者:“如果老爺爺說的沒錯的話這一定是十五年前你父親來暹洲時用的航海圖,也就是說在你父親來暹洲之前你就已經出生了。但是有一次我問先生的時候,先生卻跟我說你的母親是暹洲人,你是出生在艾西納克的。”
還未等輝夜開口,看館的老者卻已經大笑起來:“說映舟的妻子是暹洲人?哈哈,孩子,就算是皇室的公主也休想比得上你母親的高貴!”
“您對我的家族很了解?”輝夜長身而起激動地握住了老者的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條救命的稻草,長久以來的迷惑讓他迫切的想要了解關于自身的一切。
老者悠閑地吐了個煙圈,呼地將那煙圈吹散,緩緩坐在輝夜對面的椅子上:“你的父親叫袁映舟,是洙洲澤之國鴻萊袁氏的宗長,說是宗長但整個家族只有寥寥數人,袁氏一族向來人丁單薄。可能是神也不允許被玷污了的血脈流傳下去吧。”
“被玷污了的血脈?什么意思?”布倫塞絲不解。
“你不會還以為輝夜的能力是靈能吧。”老者瞇著眼睛,好像在嘲笑布倫塞絲愚鈍。
布倫塞絲啞然,既然輝夜的父母都不是暹洲人,那輝夜的力量就絕對不會是靈能,遠東洙洲的澤之國……那會是什么樣的力量?
“你們聽沒聽說過星魂血繼?”老者問道。
三人一齊搖頭,三雙清澈的眼睛齊齊望著老者。
老者磕了一下煙灰:“這也不怪你們,這種力量本來就是不為外人所知的,因為所有的洙洲人都將他看做是一種恥辱。”老者的臉隱藏在煙霧后面,誰也看不到她目光里的悲哀,“這種力量通過血緣繼承,最終的來源卻是九天之上的神祇。”
輝夜聽的有些迷茫:“您的意思是……”
“這種能力的擁有者是神與人誕下的子嗣的后代,也就是說你的父親,還有你,都是神的后代。”
頓時整個藏書館都安靜了下來,甚至可以聽到灰塵在空氣里的摩擦。良久,布倫塞絲不敢相信的望著輝夜:“你是神的后代?”
“沒錯,你的力量來自于破滅之神莫里斯·貝爾德,在澤之國被稱為君邪。”老者說道。
“破滅之神?那是毀滅的力量。”希那利對于這個新伙伴感到異常震驚。
老者看了一眼希那利:“沒錯,雖然霍華德家族有著很強的的破壞能力,但是相對于袁氏一族來說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希那利被一眼識破了身份,開口想要說什么但還是忍了回去,她也很想知道輝夜的身世。
“如果只是將莫里斯的力量或許事情就會變得簡單許多,畢竟血脈總會漸漸淡下去,可偏偏鴻萊袁氏的歷史并不算長,而袁映舟又偏偏娶了輝夜的母親。”
“為什么這么說。”真相一點點浮現,輝夜的心跳也愈加的迅速,他發(fā)現事情遠遠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簡單。
“你的母親,是澤之國最高貴的女子,整個世界也極少有人與她媲美。”老者的語速緩慢,好像在回憶很美好的事情,“你的母親是創(chuàng)造之神菲莎娜的使者,被賦予了創(chuàng)造的力量。于是他們的孩子將會擁有創(chuàng)造與毀滅的雙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