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的藏書館,已經泛黃了的古籍,踩上去吱吱作響的木地板,充塞著的灰塵的氣息,這里的一切都或多或少得跟“古老”掛著鉤,就連那門口的看館人也老的只剩下了一把骨頭,仿佛這里的人們已經把它遺漏,任它在時間的縫隙里衰老直至消亡。
陽光從高高的破舊的只有一扇窗子的窗戶里照了進來,在細小的灰塵上發生折射,形成了一道輕紗似的光幔,披在風長老的身上。風長老踩在高高的梯子上,泡在這混雜著書香于塵土氣的空氣里尋找著什么,雖然他比那看館的老人多不了幾塊肉,但看上去還是讓人擔心那破舊的梯子會承受不了他的體重把他摔下來。
看館老人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抱著手仰頭看著風長老,他的背是佝僂的所以看上去他仰頭的樣子有些吃力:“長老大人,您在找什么?跟老頭子說說也許老頭子能幫上些忙。”他自稱“老頭子”不知是忽視了風長老也是個“老頭子”還是真的要比風長老大上許多。
風長老聞言,慢慢爬下梯子,幸運的是梯子沒有把他摔下來,他安全的踩到了地板上。風長老拍拍手上沾的灰塵:“那本《鄃隅眾生錄》放在那里了?”
“《鄃隅眾生錄》?噢,那可是本很老的書了,一直擱在這里,也沒人看,也是,咱們這小鎮子誰會對那東西感興趣。唉,現在的年輕人能沉下心來看看書的真是越來越少了,整天就知道打打鬧鬧,玩兒玩兒跳跳,除了玩就是玩,還記得國王陛下小時候在圣貝亞斯修行,那時他還是皇子,一有空就來這里看書,一看就是幾個鐘頭,他總是對那些奇門法術感興趣,老頭子還曾經跟他說‘皇子殿下,您的屬性根本練不了這些法術的,您看它做什么?’結果國王陛下說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找出跨越屬性修習法術的法子,看,多偉大的理想!如果有一天國王陛下真的鉆研出了那種法子,他豈不成了整個暹洲最強的人,不不不,是整個鄃隅界最強的人!”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人來藏書館的緣故,老看館人的話是出奇得多。
“我問你那本書在哪里。”風長老有些不耐煩,但又不好意思打斷他,只得等他語氣稍稍停頓,這才插進話來,不過聽老看館人說話的語速真不像一個年逾百歲的老人。
老看館人敲著自己沒有幾根頭發的皺皺巴巴的腦袋:“書?什么書來著?”
聽到看館人的自言自語風長老的肺幾乎要被氣炸了:“《鄃隅眾生錄》!”
“哦哦哦,您看看,這人老了記性也差了,就說我現在多大了我自己都記不得了,您小時候我可是還抱過您呢。”老看館人搖頭晃腦的說,攪動著空氣里懸浮的塵埃。
“您現在可以告訴我那本書在哪里了吧!”風長老有些后悔叫這老頭子插手了。
“呵呵,您真是心急,老頭子的幾句話都聽不下去了。那本書……”
聽那老頭終于進入了正題,風長老的眼睛亮了起來。
“那本書被麗絲小姐借走了,一直還沒有還回來。”
“麗絲小姐?你確定?”風長老實在不敢完全相信這老頭子的記性。
“當然確定,這藏書館一年也不一定來上一個人,好容易來個人老頭子當然記得清清楚楚,這麗絲小姐可真是個溫柔的好女孩……”
風長老實在是不愿聽老看館人嘮叨下去,不等他說完就快步出了大門。老看館人怔怔的看著砰然關上的大門,臉色也沒有什么不滿,好像一切都在他預料當中一樣。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顫巍巍的想將梯子移回墻角,這時一本沒有放穩的書突然從高高的架子上落了下來,在就要在在老看館人頭上的時候那本書突然僵硬的改變了下落的方向,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揚起一陣塵煙,就好像已有一雙隱形的手將它推開的一樣。老看館人拾起那本書,抬起了一直低垂著的松垮的眼皮看了看,他那深凹的眼眶里,含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他搖了搖頭,又垂下了眼皮,只見他把書夾在了腋下,順著梯子靈巧的爬了上去,動作竟比靈猿還勝上三分。
輝夜站在廣場的中央噴泉旁,望著水中游弋著的紅魚。
“云長老,您說我會不會永遠都打不開通道了。”
“傻孩子,怎么會呢,我們都對你滿懷期望呢。”云長老溫柔地攬過輝夜的肩膀,就像是一位慈愛的母親在安慰自己失意的孩子。
輝夜看不到云長老面紗下的臉,只看得到一雙滿含溫情的眼睛,他純潔的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動,他生命里那塊缺失的地方似在云長老這里得到了補償:“為什么長老們這么在意我,對我這么好?”
“孩子,你的力量不只是你自己的榮耀,也是圣貝亞斯是我們艾西納克的榮耀,像你這樣優秀的孩子,我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
這時一陣沙沙的聲響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當他們看到發生了什么的時候兩個人一起睜大了眼睛——只見原本回還流動著的噴泉竟從水池的邊緣開始凝結成冰,并向噴泉的頂部蔓延過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魚兒就這樣毫不反抗的被凍結在了冰里,它們怎會想到生活在水中的它們也會遭受琥珀里的昆蟲那般的命運。兩人滿耳朵里都是因水迅速結冰而發出的沙沙聲,他們的目光追隨著“生長”著的冰移動,當他們的目光定格在噴泉頂端的時候幾秒鐘前還流動著的噴泉已完全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這……”云長老轉過頭來驚訝地望著輝夜,但是她看到對方正以更驚訝的神情緊緊盯著凝固了的噴泉。云長老四處張望了一下,并沒有感覺的靈壓的存在。
“云長老。”輝夜的雖然已經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還是能聽出他聲音中的顫抖。,“剛才我心里很亂,覺得這水聲很吵,吵得我心煩,我就想,就想讓它凝固……”他說話的同時,又想到了那只跳到他手上來的知更鳥,開的正盛卻飄零了的白薔薇……今天發生的這些事好像都在順則他的心思來。
“真的嗎?”云長老興奮地扳過輝夜的肩頭看著他,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芒。
“是因為通道打開了么?為什么我沒有感覺?”輝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喃喃。
云長老神情躍躍:“那你開試試看能不能讓噴泉再流動起來。”
“我該怎么做?”
“就像剛才一樣不用刻意去想,按你自己的心愿來。”
“吱呀”風長老推開護舍的門大步走了進來。此時護舍里的四把椅子上已有三把坐上了人。
“大哥,這么晚你把咱們叫來做什么?”雷長老粗聲粗氣地說。
“叫你們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而且有兩件。”風長老坐在剩下的一把椅子上。
云長老掩唇呵呵一笑:“這么說來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呢。”
“四妹,什么好消息。”風長老好奇地問。
“大哥把我們找了來當然還是先聽大哥說吧。”云長老故意賣個關子。
“哼,四妹就知道掉咱們胃口。大哥,你說,什么事?”雷長老道。
“第一件自然是關于那孩子的。”
風長老話一出口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